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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之地,天寒多山,因行的人少,所以道路也相对崎岖一些。这是絮濡沫第一次坐马车,虽是垫了厚厚的一层软垫,但依旧被颠簸的浑身酸软。
在初商城逛了几天,实在无趣,两日前戴阅找到她说要启程去宁州,她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如今已是在马车上颠了两天,而且还要将近两天,一路上偶尔掀看了几次窗外灰蒙一片的风景,要么是山要么是岭,草枯叶凋,遍地荒芜。
睁着眼,无景可看,闭了眼,颠沛难眠,她开始想念常年有雪可看有湖可赏的天山,开始想念调皮任性的雪儿。
想的心中有些堵,她便索性最后掀了车窗的帘子挂在一旁,懒得去看外边一成不变的苍凉,只是任初冬的烈风,卷了山岭间的苍寒,灌进马车里,碎在她凝脂的脸颊上,鼓荡起长发在马车里肆意,如溺水般,根根鲜明。
一丝一缕,如妖。
戴阅骑在马背,从前方折返欲与马车同驱时,透过车窗看到的便是如此惊姿绝艳的一幕,他似被勾住了目光许久未曾转开,面上明晦不息,眼神闪烁难明的暗潮。
絮濡沫转向他,在飞舞的发丝中,狭长了凤眸,他的眼神暧昧,令她讨厌。意味深长的一笑,更是刹那绝美了荒芜。“戴公子,有事?”
戴阅又是一阵晃神。随后收起眼中的惊艳,隐了眸中翻涌的情欲,他笑着关心道:“安姑娘,虽是初冬,但这北国天寒风急,眼看将有瑞雪,安姑娘可要小心身体才是。”
“要下雪了?”絮濡沫透过那方小小的窗口,目光越过戴阅看向天边,心情不佳的慵懒问道。
阴沉低矮的云层遮了整个天空,似与地上的灰暗遥相呼应,只有太阳所在的位置,勾勒出几抹淡淡的金色轮廓,轮廓里的云色稍亮,似也比别处的薄上那么一层。
戴阅不由又被女子一双迷离的双眼吸引,他一直想接近她,却总是感觉眼前的女子是他这辈子也触摸不到的。许久他才带了些许莫名的失落,道:“是啊,就这两天就要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可比往年晚了许多。”
“戴公子,你可否得知此次竞仙大赛大概会有多少…”
声音歇在了此处,絮濡沫敛眉凝神静听,戴阅不解的望向她,正要开口询问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策马声。戴阅回身望去的同时对了赶车的人吩咐道:“靠边停下,让他们先过。”
马车缓慢的停下时,那策马之人也到了身旁,只有一骑,见他们停下也驭的一声疾速收缰,身子紧贴马背,黑色的骏马人立而起,聿聿两声后站定。絮濡沫见此暗赞,好马术!
马上之人先是扫了一眼戴阅,而后看向絮濡沫,眼中闪过惊艳。同样是男子,戴阅当然明白那眼神的意义,皱了皱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警惕的缓缓驱马靠在了马车旁。
男子面容冷峻,五官深如雕刻般硬朗,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一双眼睛冰冻三尺无丝毫温度,虽长相俊美,却冷的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絮濡沫在他停下时便发现他马上还有一人,趴在他的身前,长发倒垂,看身形是个女子。还未待细瞧,那马上男子已揪了女子的衣衫毫不怜惜的掀下马去。女子仰面倒地,一张清丽秀雅的小脸上此时挂满了惊恐的泪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
絮濡沫有些同情的望了一眼那被点了穴的女子,转头望向那男子,嘲讽道:“如此对待一名弱女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男子闻言挑眉,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话音刚落,眼中已冷,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轻飘飘的从马背上跃下,五指成爪向絮濡沫颈项处抓去。
戴阅见状赶忙飞身迎了上前,却只是在那人手下走了不到两招,被看似随意的一脚踹到了路边已经干涸的臭水沟里,染了一身的烂泥。
男子几乎毫无停留的继续向前,逼近了马车后先是一掌将车夫拍飞出去数米远,正打算连车一起抢了的时候,前方一声大喝,戴阅几位一直行于前方的朋友此时返转,数人联手竟也没有在男子跟前走过五招。
在男子绾过马车的缰绳将要赶路时絮濡沫出手了,深厚的内力在体内急速的游走,她一只软弱无骨的玉手轻缓的拍向身下车底,姿态是近似温柔的,破坏力却是极其暴戾的。内力透体而出,只听轰的一声,马车震碎木屑纷飞的倒射向男子。
男子在絮濡沫引动内力时已有所防备,马车震碎前便急速飞退,却依旧被几残木追击上,被他挥袖格开,退出许远才稳住身形,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她,似是没想到她武功如此之高。
戴阅此时满面尘灰遍身泥泞的从沟里爬了出来,见此也是目光微闪,不敢置信的看着射向空中如皎月一般莹润明媚的女子。
絮濡沫在马车震碎前掠上高空,此时如一只展翅的飞凤,内力鼓荡全身,一身白衫如浪翻飞,长发飞舞,如谪仙一般自空中缓缓落下,既魅且妖。
她眼神凌厉,沉声喝问:“你是谁?”
男子挺立远处,平静的望着她,道:“奉命抓你的人!”说话间袍袖一抖,手中微沉,只听哗哗作响,话音刚落手中之物已向她挥出,竟是九节鞭。
絮濡沫目光一凝,奉命抓她的人?见他九节鞭已攻至面前,她疾退中手抚上腰际,微微一扯,长鞭脱身,内力灌注下如一条灵动的蛟龙,与他的九节鞭缠在了一起。
絮濡沫的内力较他深厚,但少的可怜的对战经验还是白玛偶尔的指点,而男子,显是经常在此间行走,耳聪目明,且出手快准稳,唯独不狠,似只是想毫发无伤的捉拿她。两人一时倒也斗的不分上下。
絮濡沫原以为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已是神功盖世了,没想到下山的第一战就愁云惨淡。开始时还可以勉强持平,到的后来她空有高深的内力,对他的招式轨迹应接不暇,却也坚持了两百余招才败下阵来。
男子点了她的穴道,行动无碍却使不出半点内力,絮濡沫所有的招式一下子都变成了花拳绣腿,再无一丝一毫的杀伤力,只能用一双杀人的眼神瞪着他,问道:“到底是谁要抓我?为什么抓我?”
男子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解开了倒地女子的穴道,对她冷声道:“你走吧。”
随后,在戴阅等人的目光里,男子身形飘逸的飞身上马,一抖马缰,驰到絮濡沫身旁,长臂一挥,在她一声惊叫中被揽上了马,男子环了她的腰,一夹马腹,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