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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寻烟很快就召集到所有娘子军,大声对她们道:“现在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快点换上盔甲,随我去救人。。.”
说完这话,霍寻烟心中生出一种以身报国的慷慨悲呛之情,她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女子,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在现代,这么大的年纪还在读小学,可她却要跟着她们去战场了。
让霍寻烟意外的是,这些女子没有一个哭泣或吵着不要去,而且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很不合体的盔甲,一个个沉默的跨上马。
孟瑜骑着马经过霍寻烟身边时,低声道:“万事小心!”
霍寻烟点点头,快速道:“你也是!”
越临近战场,厮杀声鸣鼓声就越响,这一战显然已经开始很久了,霍寻烟跟着孟瑜身后,不可避免的紧张,紧张的手心开始出汗,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战场。
眼前的情景比电视电影上要血腥百倍,霍寻烟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瞬间麻木了。
两军人马在他们脚下的平川上拼吼厮杀,在战场的那一头,就是水杨,战场上狼烟四起,金鼓连天,死伤无数,哀嚎声,喊杀声,充斥着霍寻烟的耳中,而两军主帅孟定和徐超,则一人执长枪,一人执双刀,骑在高头大马上,混在两军之中,以性命相搏。
孟瑜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是找到了孟定,他看到孟定左肩上鲜血淋漓。
霍寻烟回过神后,来不及向孟瑜请示,便带着自己手下就冲进了战场,演练了几天,她们还算有条不紊,抬担架的抬担架,提药箱的提药箱。
这是霍寻烟人生中第一次切身接触到战争,硝烟中只看到一个个手持兵器的战士近身肉搏,白刃相接,四周战马嘶鸣,狂风呼啸着掀起漫天的沙尘。
霍寻烟看到一个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而围在他周围的叛军连劈带砸,最后将他砍的血肉横飞。
霍寻烟还看到一个叛军被几个士兵围住,奋力杀出了重围之后,双眼也杀的通红,他像野兽一样的大声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依旧像是不受控制的对周围的空气挥舞兵刃。
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是因为视死如归?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血流成河!!!
霍寻烟看的手脚冰凉,两腿打颤,从外冷到了骨子里,霍寻烟抬头看看照耀着这片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第一次,霍寻烟觉得连阳光都是邪恶的。
霍寻烟回头看了看孟瑜,发现他沉默的戴起了一张丑陋骇人的铁面具,藏起了他风华绝代的容貌,满身凌厉的肃杀之气。
那张面具下的一双眼正定定的看着霍寻烟,眼中是痛苦,是担心。
霍寻烟隔了小半个战场对孟瑜笑了笑,他也对霍寻烟笑了笑,便策马踏进了战场之中,而霍寻烟转身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一个时辰后,霍寻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随着伤患一起来到后方战斗,伤患源源不断的被运到了后方,可照料伤患的只有包括霍寻烟在内区区五六十人,人手根本不够。
听到伤患的哀嚎,霍寻烟觉得心在滴血,给他们包扎的时候,她的手是抖的,霍寻烟无法克制自己不抖。
有些伤患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失血太多,吐着血沫在霍寻烟面前断了气,霍寻烟很想大哭,可还得强忍住,她要是崩溃了,手下的人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在这一刻,霍寻烟再次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眼见着生命从自己指缝中溜走,霍寻烟却根本没有能力抓住它。
这时孟定也被两名士兵架着回到后方,看见他左肩上深可见骨的伤,霍寻烟一抹头上的汗,拿着药箱就奔过去替他医治。
在多人的帮助下,孟定的盔甲才被解开,孟定也算勇猛了,失血那么多,还能保持清醒,只是双唇都已经发白了,满脸都是冷汗。
盔甲被除下后,孟定肩头长达几寸的刀伤便彻底暴露在众人勉强,伤口鲜血不止,皮肉外翻,肩胛骨都能看见,伤势比霍寻烟想象的还要沉重。
霍寻烟不敢耽搁,立刻拿出自制的酒精给伤口消毒,霍寻烟对孟定道:“可能会很疼,世子忍一些。”
孟定元宵节那日见过霍寻烟,日前又听得她解救了宁川瘟疫,便勉强对她笑了笑,“霍姑娘尽管放手去做,孟定忍得住。”
霍寻烟深吸一口气,便开始替孟定的伤口消毒,孟定一直咬着牙不吭一声,但额头上的汗珠却像被泼水一样不停的往下淌。
这么大的伤口,光靠金创药是不行的,最重要的一步,是缝合伤口。
在霍寻烟之前,从没有人用针线来缝合伤口,所以当她拿出针线时,立刻有军医来阻止,“你要做什么?”那人对霍寻烟喝道。
霍寻烟很平静的道:“我要替大将军缝合伤口。”
那军医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寻烟手上的针线,“就靠这针线?”
“不错!”霍寻烟道。
“简直是胡扯八道,大将军,这个……”那军医还没说完,就被孟定打断,孟定看向霍寻烟,“动手吧。”
霍寻烟点点头,将针用火消毒,然后将棉线放在酒精里消毒之后,便开始替孟定缝合伤口,针线一针针将裂开的皮肤重新缝合起来,缝合时不断有鲜血渗出模糊了伤口,霍寻烟只好用消毒的棉球拭去鲜血后再继续缝合,一共缝合了三十七针,伤口才算被缝合完毕,而这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霍寻烟的衣裳已经全部被汗湿透了。
孟定伤口处终于不再有鲜血渗出,霍寻烟长吁口气,在伤口上撒上金创药之后,将他的伤口用纱布仔仔细细的包扎起来。
包扎完毕,霍寻烟才看向孟定,发现孟定还在对她微笑,霍寻烟对他也不禁生出一丝佩服。
“多谢!”孟定道。
“不必,这是民女该做的。”霍寻烟道。
其余的军医见到缝合术果真有奇效,也不再多言,霍寻烟将自己所带的针线分给这些军医,这些军医也开始造葫芦画瓢起来。
霍寻烟拉住离她最近的月娘,喘口气才对她道:“我出去看看。”
月娘点点头,“姑娘小心些。”
霍寻烟强撑着疲累的身子,对她笑了笑,便走出后方设立的营帐,霍寻烟向外望去,只一眼,就看到孟瑜。
孟瑜穿着黑色的盔甲,带着鬼面具,骑在白色战马上,手握宝剑,正与那个徐超激战正酣。
这也是霍寻烟第一次看清徐超,他穿着一身玄铁色盔甲,骑在一匹黑色战马上,他的体型比孟瑜魁梧许多,看样貌最多不过三十,他使的是两柄大刀,一副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气势。
霍寻烟看的心都纠到了一切,她盯着战场,眼都不敢眨。风卷着沙尘打在霍寻烟身上,都变得冰冷彻骨。
看到孟瑜已经这样,她不敢想象,若是换成是孟希,她会害怕担心到什么程度,霍寻烟突然有些感激孟浅不让她去东郡,她对真正的战争实在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她看了一会,发现孟瑜和徐超应该是实力相当,那么此时,比的就是谁的心态更稳。
孟瑜的剑犹如蛟龙,紧紧的缠着徐超的刀,一个矫若游龙,一个稳如泰山,两人招招精准很,也不知过了多少招,但均没有讨到便宜。
霍寻烟看的心都要拎起来了,霍寻烟看到孟瑜的眼中发出嗜血兴奋的光芒,那是霍寻烟从未见过的眼神,徐超也是豪迈的笑着,好像与之交手的不是他的死敌,而是他的知己良朋。这一场生死大战,有几次竟让霍寻烟恍惚觉得不过是两个好朋友在切磋武功。
孟瑜和徐超,就像是龙与虎,相互撕咬而又心心相惜。
可是,既然是战争,就必须要分个高下,两人策马向对方冲去,利剑与宝刀再一次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徐超更高兴了,掉转马身,对着孟瑜大笑,“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不错,就是我!”孟瑜看着徐超,也开始大笑。
笑完之后,两人同时催动坐骑,向对方冲去,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给对方留下余地,这一击之后,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两人一起死。
所有人,在他们兵器相交的那一刻都屏住了呼吸,霍寻烟感到一只有力的手在背后撑住了自己,霍寻烟转头看去,竟然是月娘!
月娘看着霍寻烟,眼中全是担忧,霍寻烟对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便又看向战场。
两匹战马在瞬间相交又在瞬间分离,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出了数十米才停下,良久,两人都没有再掉转马身,霍寻烟赫然看到孟瑜手中的剑将徐超的右臂齐齐斩断了。
孟瑜面朝着权国军,仍旧稳稳的骑在马上,霍寻烟死死的盯着他,心已经悬在了半空。
此刻好像连心跳都停止了,一秒都好像比一辈子还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