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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电话里韩千惠一边厉言痛斥着靳先生,一边却又无法克制地失声哽咽的声音,彼端的周秘书沉默了,“……”
音频讯息是她发给韩千惠的,她自然也听到了靳先生那一句,低沉浑厚而又柔情万丈的表白,“……你是我靳湛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
只是,靳先生,你这样叫两个深爱你的女人情何以堪?
不错,刚才她趁着送鸡蛋的时候,悄悄地在叶安然的办公室里装了一只窃听器,所以,靳先生在里面说的所有的话,她和韩小姐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不要说韩小姐会愤怒、怨恨,就连她都觉得很受伤,她们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为什么他却总也看不到她们的好,为什么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叶安然?
挂掉韩千惠的电话之前,周秘书用力地咽下一记心酸的哽咽,“好,我会遵照靳太太的旨意去办。.”
虽然没想到韩小姐会走极端,但是,周秘书是不会违抗韩千惠的意思的。
于她,在靳先生面前也能交待过去——
她,一个小小的总务首席秘书而已,在任何人看来,她不过就是听令于韩董事的旨令办事。
这是极妥贴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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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计室。
滚热的水煮蛋被揉得冷了之后,被靳湛临走的时候随手放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盅。
其实,她的办公室本来是不配备此类玩意儿的,不过,财务部的柯秘书鬼机灵得很,不等靳雪吩咐,就相当狗/腿地跑去向行政部要来了一只透明水晶质地的精致烟灰盅。
理由更是冠冕堂皇,“靳先生最近都会有很多公事要找叶审计磋商,所以,需要在叶审计的办公室里准备一只高级一点的烟灰盅。”
行政部的人问了,“难道叶审计都不去总裁室报到,竟然还要靳先生屈尊移驾?”
柯秘书笑得神秘莫测的,“大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着……”
把那个小小的行政部文员弄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碍于大老板的威严,明知不合规距,还是设法挪了一个水晶烟灰盅给财务部。
靳雪听说了这件事,还高兴地直夸柯秘书,“小柯,行啊你,简直把我们靳先生的心思都完全琢磨透了X头叫我哥给你涨工资……”
叶安然:(⊙o⊙)。靳小姐你真大方,只是一个烟灰盅就能换来涨工资的好福利。
雪亮而透明的烟灰盅,摆放在她的办公室里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连一次也还没有使用过呢!
靳先生大概是习惯了摁烟蒂,临走的时候就随手就把鸡蛋连同外层的面巾纸,一同弃置在烟灰盅里了!
叶安然隐在电脑屏幕后的双眼,却不知怎么地,若有所思地穿过电脑,停在了后面那只亮晶晶的烟灰盅上,无意识地回想着刚才靳先生给她揉抚脸上瘀肿的情形,
“……嘘——别哭,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因为不想委屈你,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忍耐,所以,你不会是第三者,也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晴人,你是我靳湛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
那一刻,在靳先生灼热的视线下,她的脸一定红得很惊人!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有些心神恍惚,“……”
电脑里面的数字一个个都在她的眼前虚晃,眼珠里完全没有焦点,满脸子里想的都是靳湛那冷峻的面容,以及他那与他平时形象完全不相符的温柔情深,还有,他拿着鸡蛋很是认真而不甚熟练地在她脸上揉抚的神情……都叫她忍不住既惶恐又不安。
懵懵懂懂之间,似乎还缠夹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
有人说,上天真的是很不公平的,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却轻易地得到了全世界。.有些人,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分到一亩三分地。
叶安然却不知道,一个得天独厚拥有全世界、一举手一投足都优雅高贵得让女子屏气凝息的男子,为什么会对她说出这样震惊的心意?
他明明是如此的完美如俦、尊贵非凡,这世上的女人他想要多少都有,不是吗?
握在鼠标键上的雪白素手无意识地前移,青葱的指尖不自知地剥开裹在鸡蛋表层上的面巾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看清楚里面的鸡蛋长得什么模样,还是想要看清楚靳先生的心长得什么样子?
鸡蛋早已冷却,她恍惚地剥开那一层厚厚如白雪般漂亮的蛋白,只见染了风气的蛋黄不再是漂亮的金黄色,而是在表层沾上了一圈靛青的色泽,也在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欲言又止的阴翳。
放下手中的蛋黄,怔怔地看着上面的靛青,叶安然的心头忽然掠过了一丝隐隐的触动:原来,即使是这样雪白漂亮的鸡蛋,在最初的热度消褪了之后,原本的美好便会褪色、变质。
可是,靳先生,你不知道,我并不是如你手中那颗雪白的鸡蛋一样完美如初,无论是身,或是心。
脑袋里再也装不下那些不停跳动的数字,叶安然犹豫再三,提起桌上的话机,按着桌上的公司内部通讯录,小心翼翼地按下靳湛的直达内线——财务部只有她和靳雪才有权限拨打的分机号码。
熟记了这个号码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拨这个号,大多数时候都是打给周秘书转达的。
大企业最忌讳的就是不懂规矩越级上报什么的,可是,她今天要说的话,实在是不方便通过周秘书转达。
电话只响了两声,靳先生浑厚磁性的声音便通过电波清晰地传了过来,“靳湛’s-speaking。”
叶安然的心突然又慌乱地跳了起来,双手紧握着话筒,连连吞咽了好几下,才讷讷地说,“靳先生,是我——”
靳湛的声音却莫名地染上了几分笑意,“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这个语气有一些太过熟稔、太过爱昧,就像是第一次接到喜欢的人电话时那种欢欣雀跃的心情。
叶安然的脸不觉又躁热了起来,樱唇不安地嚅了又嚅,才低声说,“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端的靳湛挑了一记眉,“那我过去找你?”
叶安然囧了,“不敢劳烦您——”
靳湛沉吟了半秒,立刻就果断地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靳湛淡淡地笑了:靳雪说,女孩子说不敢,就是在跟你撒娇。你要是不去,就意味着你对她不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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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不到两分钟,门外就传来一记沉稳有力的敲门声,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叶安然都能清晰地描绘出门外那张冷毅的面孔、挺拔的身姿,以及他眉目之间的英气。
脸上似乎还余留着他指腹上的温度,像水煮蛋一样温温热热的、令人安心而舒服的感觉,却独独搅乱了她的心,波光荡漾。
她从来不敢妄想,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大老板竟会为她屈尊,卑微地祈求她的爱。
可是,靳先生,我早就不是你六年前认识的那个叶安然,不再是那样完好如初的女孩子。
虽然,这个男人真的很优秀,一眉一眼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完美,想必也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了他的魅力吧?
即便明知他是个有妇之夫,仍难免不会飞蛾扑火。
他灼烫的呢喃也依旧还在耳边回荡,“……因为不想委屈你,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忍耐,所以,你不会是第三者,也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晴人,你是我靳湛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人……”
叶安然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说爱情是需要缘份的,而她和靳先生,分明缺少了什么。是她追不上他的脚步,还是她一直就在原地徘徊,所以只能一次次地错过?
起身,想要给他拉开门,手还没有够上把手,门却被人自外面推了开来——
她微微地仰起头,就见门开处正逆光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他宽阔饱满的天庭,棱角分明的深刻轮廓、冷峻坚毅的五官,隐在一片蒙胧的阴影下,却越发地清晰而俊朗,可怕的迷人。
而落在她额前的一大片黑影,却几乎将她整个地笼罩在其中,仿佛他温热的气息一圈圈地包围住她,让她莫名地发软,情不自禁地沉伦下去。
她听见,自己细若蚊虫般地轻唤出声,“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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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湛抬眉看见门内的人,冷峻的面孔不觉柔和了下来,“很急吗?不急的话,我们上车再讲。”
叶安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擦过她身旁,迳自走进了办公室内,浑厚的嗓音淡淡地,“包放在哪里?”
叶安然回头,看见他修长的身影正微微地半倾着,翻找着她桌下的抽屉,才知道他是在找她的随身包包。
小脸登时又是一红,大概是只有热恋中的男子,才会主动帮女孩子提包包的,毕竟包包是很私隐的东西,双方的关系不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一般女孩子会不愿意跨过这道界线。
可是,靳先生,他、他——和自己,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然而,靳先生只微蹙起眉宇,轻哼了一声,“嗯?”
叶安然就很自觉地坦白了,“右手边最下面的抽屉。”
靳湛嘴角不觉划过一道淡淡的弧度:她拿他当上司敬畏的样子,虽然时常很令他闹心,可这一刻却是窝心的多,她这付怯生生而乖巧的模样,很招人喜欢。
从抽屉里面取出她的包包,又随手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出办公室——
没走两步,掌中的小手就急着要撇开他,“靳先生,这样不好,同事们都在看着呢……”
靳湛已经拉着她快走两步,一起跨进了总裁专用梯,“我差点忘了,还没有给你买晚上出席酒会要穿的礼服。”
又刻意地瞥了一眼她光/裸的粉颈,“靳太太,你未婚夫好像有点不尽职呢?竟然让你光着脖子就出来见人了!”
叶安然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脖颈,“靳先生,我不用——”
握住她手心的大掌却猛地紧了紧,“叫我靳湛,或者湛。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的名字。”
叶安然立即就胀红了脸低下了头,“靳先生,我不能——”
比她高出一个头来的男人,却是慢慢地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她指尖的那颗天价钻戒,“安然,你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一下自己的心,慢慢地沉淀所有的感觉……”
叶安然怔怔地看着他,他异样低沉的嗓音,以及他突然深沉下来的神情,让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依样照着他的话做:闭上眼,屏气凝息,摒却所有的杂念,“……”
却听见耳边传来一记熟悉而飘渺的低喃,“然然……”
她猛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睁开眼,却见男人冷峻的面孔、以及他感性的薄唇,已经近在唇边,他微凉的薄唇轻轻地勾勒着她樱唇的弧线,灼烫的气息直灼得她浑身颤/栗,心悸不已,“现在,告诉我,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
靳湛说要带她去买晚上出席酒会的晚礼服,还有配套的项链。为了更方便他们购物,他叫了司机一起随行。
经典奢华的劳斯莱斯张驰有度地在车水马龙的车流中,穿越过一条又一条马路,吸引了一道道艳羡的目光,却又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抛远,不曾停滞下来……
车厢内,中间的一道不透视的墨色玻璃窗,将前后座的视线有效地隔离了开来——
靳湛开了一瓶红酒,倒进两个杯子里。
抬眸,他嘴角噙了一抹宠溺的笑意,一边将手中的一个杯子递到她手边,一边含笑凝视着她,“对了,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事?”
却诧异地见到,叶安然似乎是抱定破釜沉舟的决心,断然道,“靳先生,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靳湛微微一怔,随即便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嗯。”
他如此淡漠的反应,却似乎大大地出乎了叶安然的意料:一直有听闻,靳先生多年来都是百花丛中过,身边的女伴是多如过江之鲫,而且个个貌美如花,未经人事的大有其人在。
叶安然是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靳先生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他也许不知道,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当初他在校园里认识的那个青涩无知的小女孩,早已兑变成了今日成熟而尝过情滋味的职场女性,再不是他心中的那一张纯洁如雪的白纸。
如果他迷恋上自己的原因只是那一层薄薄的膜,她现在捅破了这层纸,他应该就会扫兴而去吧?
毕竟,尊贵显赫如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只是,他这一声不见一丝波澜的“嗯”,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叶安然以为他是没有听清楚,又刻意详加注解,“靳先生,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两年前在国内谈过一场恋爱,我爱过一个人,我的身、我的心都曾经给了他——”
靳湛一成不变的冰山脸,这才阴沉沉地拉了下来,指骨分明的五指紧紧地捏了一下手边的杯子,压下心底的情绪,才沉声冷道,“所以呢!!!”
他生气的样子有一点吓人,叶安然从来没有见过大Boss如此阴沉可怕的脸孔,不由怯怯地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事情不能真的再拖下去了,她今天必须要把话跟他说清楚!
避开他凛冽的目光,叶安然下定决心,“靳先生——”
却见靳湛忽尔抬手抚上了她的唇角,略微粗砺的温热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唇边的渍液,低沉的嗓音里竟然夹杂着浓浓的自责,“知道吗?我连你再回到我身边都不敢想,妄想你会为我守身如玉,就近乎是荒涎的奢望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这具连我自己都嫌弃了它六年之久的躯体……”
靳湛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深邃的黑眸里痛楚地掠过那过去一幕幕的荒涎往事:
叶安然的毕业典礼之后,他就只身一人从纽约搭班机回到了芝加哥,不是赶着回家,而是酩酊大醉地倒在芝加哥最大的夜总会,和一个叫“冉冉”的陪酒女子彻夜狂/欢,他着了魔、发了痴地一遍遍唤她“冉冉”…………
一连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任那个女子对他予取予求,甚至,默许她公然跑到公司去找她。
直到韩千惠生气地将那个女人撵走,又叫人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逼得那个女人再也不敢来缠他,他还是有些恍惚地找到女子工作的地方,流连不去……
所有的人都说他疯了,劝他不要为了一个欢/场女子葬送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叫的并不是“冉冉”,而是他心底最疼最痛的那个名字。
然,就连那样也是不能被允许的。生性骄傲的韩千惠为了此事大闹了一场,让双方父母都狠狠地训诫了他一番。
为了让他跟韩千惠重新合好,四位老人竟然做了一回极荒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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