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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吴氏方明白,还以为那小丫头有什么呢。
自己的病因为时日太久,成了身体每日要承受的一部分,早就习惯了,久到忘了也是个病!
这不,妇科神医上门了,自己这两日都没想到让她给瞧瞧!也真是老糊涂了!
肖瑶也不多话,直奔主题,问:“前辈有何不适,可说来听听,晚辈若能诊治,自当尽力。”
徐吴氏暗暗点头。
小神医肖瑶名扬南丰一国,不仅是身份、医术使然,只怕医德、品行也增色不少吧!
轩辕离和小徐见两人讨论病情,小徐知道是妇科,轩辕离也猜出来了,两人再留在这里,便有些尴尬,便自觉出了房门。
徐吴氏自己便是大夫,对自己的曹熟悉,自述道:“少腹胀痛,偏于左侧,带多色黄。”
肖瑶搭脉,“脉弦细带数。”
看舌苔,“舌红苔薄。”
徐吴氏见肖瑶俏脸认真,便插言道:“可是肝经郁热、湿热下注?”
“前辈说的极是。”肖瑶道:“治拟理气通络、清热化湿。”
徐吴氏点头,“我自拟药方也是照此,却始终不得法。也曾瞧过不少妇科大夫,却收效甚微。”
其实,从现代医学讲,徐吴氏所患的乃是慢性盆腔炎,并由此伴发了输卵管不通、月经不调、带下、痛经、不孕、症瘕等症。
再加上迁延多年,人老体弱,是以缠绵难愈。
有人盆腔炎治好了,一过月经周期,便又犯了;还有的病人连续几次夫妻生活,也会再发。
徐吴氏的腰疼腰酸也跟这病有关。
当然了,她还有些椎间盘突出的症状。
她自己是正骨能手,却对自己的椎间盘突出束手无策。
肖瑶很快便写了药方,“椿根皮、白槿花、炒白术、川楝子、延胡、焦白芍、焦谷芽各一钱八;青皮、陈皮、柴胡各一钱二;炒淮山、炒米仁、忍冬藤、红藤、鸡苏散各二钱四。”
“前辈,先服用七天试试。”
徐吴氏接过药方,看了看,点头:“方中柴胡具有疏肝解郁之良效;红藤、忍冬藤、鸡苏散清解郁热,具有通络的作用;青皮、陈皮导气滞;椿根皮可消带多色黄……”
肖瑶看着正一脸认真研究方子的徐吴氏,道:“前辈请平躺,我触摸一下。”
徐吴氏依言躺在床上,肖瑶右手三指接连摁压小腹,细细探查了,除了疼痛,肖瑶并未摸到肿块。
徐吴氏起身,“如何?”
肖瑶微笑,“没有肿块。”
“若有呢?如何治?”
“若是有,药方里便要加上三棱、莪术。既然没有,药方便不改了。”
徐吴氏点头,“好,我就先吃吃看。”
“前辈,您这是属于虚寒型的,若是再配上热敷,对治疗是极好的。”
中医治病的原则,寒则温之,热则寒之,湿则燥之,瘀则化之。
因此,寒湿瘀阻的慢性盆腔炎使用中药热敷,是取其温热燥湿化瘀之功,疗效显而易见。
可用辛香走窜、活血化瘀的中药组成,对病程较长、体虚、寒湿凝滞的慢性盆腔炎有较好的治疗效果。
“药方嘛,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前辈可自用。”
两人相视而笑。
七日后复诊,徐吴氏自感疗效颇好。
内服、外敷,又连用了七日。
此时上方已经连用十四剂,徐吴氏自述腹痛已减。
肖瑶再次看视,却见她有些肝郁脾虚,大便溏薄、纳差,脉弦细带数,苔薄。
肖瑶只得改健脾清肝。
药方用:“炒党参、炒白术、焦谷芽、炒川楝子、炒延胡、炒芡实、椿根皮各一钱八;红藤、鸡苏散 包、炒淮山各二钱四;柴胡、煨肉果、煨木香各一钱二;红枣七枚。”
又连续服用了七天,徐吴氏腹痛已愈、带下亦瘥。
此乃后话。
此时,肖瑶开好了药方,两人便坐着说些闲话。
肖瑶问:“前辈正骨之术,是祖传?”
“嗯。”徐吴氏追忆道:“吴氏正骨从我曾祖一代便开始了。”
“原村地处山脚,附近村民多有上山摔伤了腿脚的,曾祖便专业习练正骨之术了。”
“祖父虽不喜此道,倒也兢兢业业地干了一辈子。父亲接过医馆,这一代却只有我一个女儿。”
“虽有传子不传女的家训,父亲还是把终身所学悉数传给我,不过条件便是要让吴氏正骨传承下去。”
说到这里,徐吴氏苦笑,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我却只生了这一子,也只能姓徐了。”
肖瑶自然知道,男人们对于儿子的姓是多么固执,对于徐吴氏有些同情。
不过,说起来,只要会这医术,在这医馆里坐诊,姓吴还是姓徐,还不都是吴氏正骨!
真不知道这些古人是怎么想的……
“好在,会有两个孙子。已经说好了,第二个孙子便姓吴,以后,会让他来继承吴氏正骨!”
肖瑶有些了解这女人的无奈,想到孩子小徐媳妇肚里的孩子,有些摇头。
不一定是男孩,还有,等这孩子长大,得好久哦!
不过,她有徒弟和儿子,吴氏正骨之术怎么也不会失传啊!
徐吴氏看着肖瑶,问:“你呢?”
她突然转移了话题,肖瑶没反应过来,一愣,“什么?”
“传承啊。”
“哦,那个啊。”肖瑶笑着道:“我收了很多学生,还开办了学校。他们都是我的继承人。”
徐吴氏便有些吃惊,“包括那开腹取子之术?”
“自然!”
徐吴氏不敢相信,“那不应该是独门绝学吗?怎地就轻易外传了呢?”
“那是救命之术,自然会的人越多越好啊!我不认为,他们会了就会对我有什么不好。”
肖瑶淡淡地笑了,“也许是身份使然,我对这些不是特别在意的。”
徐吴氏便很佩服地看着肖瑶,由衷赞道:“王妃真仙子也!”
肖瑶:“……”
不管别人如何想,肖瑶对于这些真是不怎么在乎的。
肖瑶有很多打算,其中之一便是开办医学院。
现在因为怀着身孕,无暇顾及这些,等生完了,自己要好好做做这个的。
只在平安医院里当个大夫、带几个学徒,光凭这几人之力,尚不够造福全天下!
闲暇之余,肖瑶已经把医学院之事考虑得很周全了,也给轩辕离透露了这个意思。
轩辕离那个宠妻无下限的男人,自然一如既往地支持,甚至还跟着出谋划策。
不为挣钱,只为爱妻高兴啊!
对于正骨一科,若是能开,最好不过。
“前辈,等我身子舒缓了,我会在京都开办医学堂,广收弟子、专修医科。”
肖瑶边说边观察徐吴氏的脸色,“前辈若愿意,肖瑶必请前辈为座上宾,专授正骨。”
徐吴氏却摇头,“我老了,身子又不好,走不了那么远。”
竟是拒绝了。
肖瑶也不好说什么,人家要保密,自己却不能劝她广收徒弟。
唉,这也是中医里面比较狭隘的一面,甚至有可能导致某些绝学失传的原因!
中国古代医者保密风气严重,善于单打独斗,这也是与以分科协作为基石的医院格格不入的地方。
俗语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医人几乎全部仰赖市场生存。
面对患者的择医试医,没有绝招是无法立足的,因此中国传统医界保密风气十分浓厚,直接影响了医学的发展。
明末清初的名医程衍道说:“……间有二三验方,亦惟是父师传之子弟,绝不轻以示人……”
《千金翼方》卷五也曾提到:“……然今之医门,极为秘惜,不许子弟泄露一法,至于父子之间亦不传示……”
甚至还曾经出现过医者之间互相倾轧的现象,扁鹊(秦越人)就是死于秦国太医李醢之手!
肖瑶摇头,自己在这里,不是也曾被回春堂的钱有成多次刁难甚至陷害吗?
说起来,那老头儿也好久不见了。
话不投机,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了,看看天色,肖瑶告辞了徐吴氏。
来到院中,轩辕离正等在外边,小徐恭恭敬敬地立在轩辕离身边。
两人好似正在说什么,听见脚步声响,两人看过来。
见是肖瑶,轩辕离迎上前,扶了肖瑶的臂,出了后院。
徐吴氏静静地立在门边,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渐渐消失……
日子便悄悄地过去,一晃三天已过,到了轩辕清然换药的日子。
吃了早饭,徐吴氏竟亲自来了。
她那徒弟用托盘端着药膏、绷带等等。
月华忙掀开帘子,肖瑶等在马车里。
月照也进去了,正扶着轩辕清然的上身,恐她动弹。
徐吴氏对车厢内奢华的布置视而不见,一进来,眼睛里便只有病人了。
看看轩辕清然的脸,再看看轩辕清然的腿,“还好。”
说着,便动手解开孩子腿上的绷带。
肖瑶跟她打过招呼,便动手帮忙。
轩辕清然依然有些害怕。
上次就是她,把自己的腿弄得好疼啊!
解开绷带、夹板拿掉,毛巾露了出来,上面隐隐透出来一些黑色的药膏。
徐吴氏轻轻地把两块药膏都拿下,看着清然的腿和脚腕,道:“脚腕处不用贴了,只贴腿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