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

愚蠢。

这是莫汐给静宁公主殿下下的结论。

再怎么精心举办的宴会无非都只有那几个千篇一律的顺序。

表演，吃喝，交流。

不过主角还没到场，最重要的一环也只能搁着。千金小姐们轮番的表演自己的才艺，时间就那么慢悠悠的过去，直到——

一声悦耳却宛如催命符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微臣来迟了。”

见到王爷大驾光临，众人立即齐刷刷的起身行礼，动作整齐的就跟割麦子似的。

莫汐伏下身子的时候甚至看见有几个胆小的官员及贵妇们腿抖个不停，在往上看，原本端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脸色十分难看。

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忙从御座上下来托着公孙恪的手笑容满面，压根儿没让公孙恪行礼。“此番梁州之行有劳爱卿了，朕心甚悦。”

身后跟着的侍卫迅速把皇帝下首处第一张桌子上的酒撤下，换上一壶新酒。随侍的宫女立即跪在他身边用扇子替他扇风。

公孙恪替自己倒了杯酒，对着皇上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皇帝的脸上笑眯眯的，仿佛遇上了什么好事。

主角到场了，这场宴会才算真正开始。

公孙恪没甚兴趣地看着底下一位千金小姐穿的花里胡哨的在哪儿翩翩起舞，问小李子，“那丫头呢？”

“九姑姑在下头呢，奴才这就让人给您请来。”小李子笑的一脸谄媚，转身就不耐烦的打发一小太监下去请人，那变脸的速度堪称神速。

远处的莫汐撩开面纱的一角正打算喝酒，就见着一眉清目秀却面容僵硬的小太监朝自己走过来，用一种听着奇怪的声音道：“九姑姑，咱们爷请您过去。”

强权压人哪！莫汐自心里暗叹。再悄悄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掩着帕子偷笑的赵清妩，莫汐瞬间有种无力的感觉。

悄悄从后面绕过去，莫汐站在公孙恪那张华丽的椅子后面等他的吩咐。

公孙恪朝着暗处的莫汐勾了勾手，立即有小太监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绸缎。

“不打算摘了你脸上那块破布？难看死了。”公孙恪不屑的冷嗤：“你这丫头还用得着遵守那个死了几百年的愚蠢妇人规定的规矩？”

“奴婢在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前是不得露脸的。”

伟大的开国皇后崇祯皇后娘娘认为能成为慎刑司女官的女子必定是心狠手辣、不干净的毒妇。这与她所崇尚的娴雅端庄大相径庭，所以她规定慎刑司的历代女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不得在帝后面前露脸。且不得与宫中其他女官一般佩戴首饰，衣食住行及俸禄均低于同级女官一等。就连官服的布料都是劣质的丝线掺了麻随便织的，穿着难受不说质量还极差。

这也是慎刑司女官低人一等的原因之一。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高贵端庄的皇后娘娘最后好像就是死在自己最厌恶的慎刑司女官的手里，貌似死相还颇为凄惨。

莫汐跪在绸缎上，将小李子手里捧着的轩芦拿过来轻轻地晃了三下，从宴桌上精致的翡翠盘子里取出一颗去了核的梅子放进酒杯，再倒酒。

霎时间，酒香四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公孙恪手里握着的玉杯。

醉红颜若无酿酒师引香，便尝不出其独有的甘醇味道。这也是皇宫酒窖里头的那一壶醉红颜至今还能保存下来的原因。

莫汐至今还记得当初她在酒窖当奉酒宫女的时候，有一个愚蠢的宫女自称会引香之法。结果弄了半天搞砸了不说还打翻了那一小杯醉红颜，被陛下一怒之下诛了九族。

不过又有谁能想到，引香之法竟如此简单。

皇帝陛下眼冒绿光，“爱卿，这不是，”

莫汐起身，状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那只普通的轩芦。“爷，奴婢告退。”

公孙恪难得好心情的不去计较莫汐，挥了挥手让莫汐退下。随口敷衍道：“这是微臣手底下的找来的。”

莫汐不用回头也知道众人是什么表情，没有从“公孙爱卿”的嘴里套出满意的答案皇上自然是满脸失望。而那位愚蠢做作的静宁公主的眼神落在莫汐身上锐利得像把刀子，恨不得把莫汐身上的肉给剜下来。

“莫司主的引香之法让本宫大开眼界，不知莫司主接下来可有什么好的才艺要表演。”莫汐刚走没几步，静宁公主甜腻的声音就柔柔的响起。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莫汐身上，那种无辜的语气恨不得让她把沸腾的锡往她嘴里灌。

可恶的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