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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案前抚首半生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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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子辰缓缓开口,语调有着他所不知的柔情,说的瑾瓛神色一怔。

“子辰真是说笑了,之于我,又谈何心疼不心疼?”她微微转身,唇角上扬,“若说性情,我向来是明媚之人。如今用我这一世一身情意,温暖他此生此心凉薄,有何不可?”

“阿瑾,你果真是个执迷不悟的人。”闻人子辰暗自摇头,眸子的思绪让人捉摸不透。

瑾瓛微微一笑,听他如此言说,不承认也不反驳。她也知道自己固执,又向来不愿与人争辩。

她微扬起头,一双若水的眸子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柔声道:“是与非,对与错,因与果,一切皆有定数,非人定而可为之。故以,迷与不迷,悟与不悟,又有甚区别。”

“倒是一番新鲜的说辞。阿瑾,我在你身上,总是得到不一样的惊喜。”闻人子辰紫袍一拂,素白的手指缓缓攀上瑾瓛的发丝,“你这个人,还当真不同于其他女子。越是接近,越能看见你身上诸多的好。”

“那是因为子辰不曾和其他女子接近,才觉得阿瑾不同于旁人。”她低着头,向后侧了下身子,悄然和他保持一步宽的距离,不逾越也不失礼,“众生芸芸,皆为凡相,之于子辰,阿瑾也不过是三千弱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呵呵。”闻人子辰唇角微扬,划过一抹轻笑,见瑾瓛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心底不知为何,竟泛起一丝隐痛,“三千弱水?芸芸众生?”他垂着眸子口中微微低喃,“呵呵。三千弱水...芸芸众生...”

“...子辰,你怎么了?”瑾瓛见闻人子辰如此,开口询问出声。

“没什么。”他一拂袖袂,眸中的异样已收的了无痕迹,“不过是在思量阿瑾口中的言语罢了。嗯。好一个三千弱水,好一个芸芸众生。”

子辰轻步踱到瑾瓛跟前,“阿瑾,说来,这还是你第一次到我府上,不过,你也不必拘谨,免得显得你我太过于生分。我这个人,目空一切的性子我承认,平时和夜澜他们争论惯了,想来你也看在眼中。不过,你在我心里,自是不同于旁人的,无论你如何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始至终,我闻人子辰都把你当做朋友来相交。”

他一番话说的坚定,瑾瓛不禁神色一愣,还未待她回答,闻人子辰已经自顾的转身,“这‘鹤云轩’便是我太史令府,和丞相府相比,自然是寒酸了不少,阿瑾你可莫在心里笑我。”

“子辰,你说这话便是刻意与我生分了。”瑾瓛望着眼前赫然耸立的‘鹤云轩’,紫气东临,道骨仙风,她心中之于子辰不免多了几分敬重。

她唇微挑,“我常听闻人说,太史令大人向来不入俗尘,清高若许,一心偏爱清修,不理世间繁杂,连同他栖身之所,也是别具一格。今日有幸一见,还真是不枉传闻。子辰,你这‘鹤云轩’,道为仙境尚不为过,先前说是寒屋蔽舍,不是过分谦虚了吗?”

闻人子辰挑唇一笑,眸子掩不住惯有的傲然,“阿瑾的话,未免有恭维的嫌疑。”他身子微探,见她张口正欲反驳,一双碧色的眸子缓缓瞥向瑾瓛,“不过,阿瑾也无需辩解,闻人大人我向来就吃这一套,偏偏对旁人的恭维十分受用。”

瑾瓛见他一副清傲的模样,不禁垂眸低笑,“这样才像你。”

“哦?”闻人子辰不解,“这样是哪样?不是这样为何便不像我?”

“不知道的,倒是要被你这问话绕晕了。方才你一番话,说的我不知所措。什么不同于旁人,什么把我当做朋友来相交,我都不知如何回应你。看你如今这般玩笑的样子,我才稍有习惯,在我眼中,子辰一向是傲然清许的,自然觉得锋芒逼人的样子才更符合你的性子。所以,我见你和我轻松的玩笑,才算是安心。”

闻人子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瑾瓛,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他嘴角一挑,眸子中多了几分犀利,“阿瑾的意思是说,我闻人子辰在你心中,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自命清高,锋芒毕露的人?清高傲骨成了我的本性,现今见不得我分毫深情?”

“子辰...”瑾瓛见他不悦,顿时心头一阵紧张,口中的话也道的温软了不少,“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那样想。你把对我的情意看做是朋友相交,阿瑾又何尝不是?不管你在旁人心首是一个怎样的人,自命清高也好,目空一切也罢,那都是旁人眼中的你。而在我玉瑾瓛眼中,从来未曾把你定位在这样一个位置。哪怕,你闻人子辰真的是一个睥睨一切的人,我也不会如同旁人那般看待你。我既然与你相交,便拿出十分真意对待你。如论何时,你就是你,阿瑾也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闻人子辰见瑾瓛的话道的真切,他顿觉自己多疑无礼,微抿了下唇,神色不免多了几分动容,“阿瑾,我这个人向来性子急躁,如果...如果有什么无礼之处,你还莫见怪。因为我性情如此,故以朋友甚少,希望...希望你莫放在心上。”

瑾瓛微微一笑,“子辰且放心,阿瑾不会介意。”

“嗯。”闻人子辰见她温和如旧,缓缓开口道:“阿瑾,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瑾瓛不解。

“我时常思量,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微蹙眉头,似是想的极为认真,“若说倾城之貌,阿瑾自有花容之姿。若论婀娜之态,阿瑾丝毫不乏窈窕风流。可我也知,以貌取人不免太过肤浅,一切皆为表象,不可妄加断言。但你性情温婉贤淑,心性慈善纯良,却是我见过所有女子之中,最为脱尘的一个。”

他缓缓抬头,银发垂在肩头宛若流云如瀑,“琴瑟相鸣,可有你轻歌曼舞。煮酒品茗,能与你论道参禅。无论之于何人,你皆是一副温和善待的模样,不曾疏离也不曾逾矩。你的付出,你的执着,你的真心,我皆看在眼中,却想不通也不能理解。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才能心若止水,无所欲求。”

“子辰果真是廖赞阿瑾了,哪有你说的这般。”瑾瓛轻笑,“若说心若止水,无所欲求,阿瑾自是不能做到。但子辰向来尊崇道论,想来这句‘夫唯不争,故无尤’应是耳熟心详,因为我没什么可同旁人去争,去计较的,故以旁人的过失或冒犯,我自然不放在心上。”

“呵呵,怪不得师父时常赞你有仙道遗风,是个难得的妙人。”

“闻人师父真是这般言说?”瑾瓛顿时秀眉舒缓,心头一喜,“子辰,闻人师父近来在‘鹤云轩’可好?我看你府上笼烟环翠,堪比仙境,想来他老人家应是住的十分顺心,可我们也走了许久,怎么不见闻人师父?”

“和阿瑾一番交谈,果真是忘了时日。”子辰紫袍轻旋,素手缓缓推开眼前的红木房门,“这便是师父的住处。”

瑾瓛看着突然出现的红木阁舍,不禁面色一怔,原本两人行至此处之时,眼前还是一方青山绿水的模样,可只是一个曲径绕步,便换了景致一般,一座精美的阁舍便映入眼帘。

子辰见瑾瓛在一旁面色微愣,他微微一笑,“阿瑾可是被眼前情景震慑?”

“嗯...果真是奇妙。”

他唇一挑,“这有何奇?还有更奇妙的呢。”说着,一把拽过瑾瓛的衣袖便带着她往内阁走。

越是往内阁行,瑾瓛便越是掩不住心底的惊诧,望着室内如画如仙的陈设,她不觉连连称奇,“闻人师父的住处果真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栖居。子辰,我今朝才知为何你身上有着不容忽视的清嘉风骨,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徒。”

瑾瓛一边被闻人子辰牵着往内阁走,一边不忘道出心中惊奇,待看见眼前的一樽琉璃水晶壶盏时,她顿时倒吸了口气,“子辰...这...”

“这回知道什么是奇了吧?”子辰放开她的手,见瑾瓛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他眉毛一挑,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他缓缓执起青石桌上剔透的琉璃水晶壶盏,“这间内阁,我还不曾带任何人来过。因为阿瑾曾经与昆吾山有一段渊源,算来也是个有缘人。我手中这物什,形状说盏不是盏,道壶又非壶,而质地看似为琉璃而又似为水晶,艳阳天里它通体透明,阴天时却为茶色迷人,从来是昆吾山的至尊之物。”

瑾瓛眸子定定的看着子辰手中之物,神色半晌仍旧缓不过来,“子辰,我并非惊讶于它的质地,也不是好奇它是何形状,只是你看它其中日月繁星无所不有,里面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更是亦幻亦真。”说道此,瑾瓛长长输了一口气,“最主要的是...是...为何闻人师父堪堪坐在这琉璃水晶的壶盏中?子辰...这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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