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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尘分明没有将陆子扬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即便自己此时身受重伤,但面对那一分内力都没有的花拳绣腿,根本不用操心。
不费力地避开陆子扬带着愤怒的一拳,君逸尘瞟了地上已经昏过去的女子一眼。确实是一模一样的长相,若她当真不是老五的人,那么倒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只是看她适才吐出的血迹……君逸尘眸光一闪,一把扣住陆子扬再度袭来的双臂。身形一闪,即刻站至对方身后。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冷冷出声,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
陆子扬技不如人,嘴上却强硬道:“禽兽,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君逸尘从骨子里厌恶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加重手上力气,听得陆子扬骨节即将错落,这才淡淡道:“我问你,地上的姑娘是什么人?”
陆子扬只觉胳膊快要断掉,见对方还在惦记陆昭纯,不由得口中怒道:“关你什么事!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妄想再打纯儿的主意!”
心中鄙夷,君逸尘只觉得陆子扬的一切行动犹如小丑般让他可笑。口口声声说着要护住地上的女人,可是连一点能力都没有,他拿什么来护!
立刻加大了手中力量,听着陆子扬骨节“咔嚓”一声,君逸尘冷言:“我再问一遍,地上的姑娘,是什么来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陆子扬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掉,生性懦弱的他本想松口,却在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陆昭纯时,再度咬紧了牙关。
“我……我不会……告诉你……”
完全没有效果的抗争在君逸尘眼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然而不甘心就这样错过如此好的契机,君逸尘只得耐着性子跟陆子扬耗着,丝毫没有顾忌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度殷红一片。
“逞强不是玩命。要知道,如果你死在这,我带走她也是一样的。”循循善诱,君逸尘犹如一只狐狸般说道,“之所以问你,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想想看,是你直接回答我,还是等她醒来我去问她?”
邪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对于攻击旁人心里来说,君逸尘总算是整个大商的高手。察觉到陆子扬微微僵直的后背,君逸尘凑近他耳边,低语一声。
“我只想知道她是谁,然后,就会放你们走。”
紧咬的双唇终于有了些许松动,陆子扬尽管觉得身后这人不会那般好心,但是痛到麻木的双臂却再也没有能力支撑下去。罢了,他只是问师妹的来历,即便说与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妥。
反正师妹的真正身份,他不说,师傅不说,这个世上就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正午的艳阳逐渐灌满了地面角落,略带闷热的气息在风中浮动,只让人觉得憋闷。君逸尘侧耳听着陆子扬断断续续的讲述,原本紧蹙的眉却慢慢平缓下来。血液的腥臭味越发浓重,一把推开说完话的陆子扬,君逸尘冷哼一声,直接跃上旁边的石阶,潇洒离去。
“莫名其妙的疯子!”低声咒骂,陆子扬小心地替自己接上那被强力错位的一边胳膊。心疼地扶起陆昭纯,从口袋中套出药丸给她服下,这才踉跄着步子背起对方,向着谷口走去。
若是此刻他肯回头看看,便能发现身后几步远的石阶上,会再次闪现君逸尘冷漠的身影。
“无邪。”冷冷地对着空气开口,君逸尘的目光变得深红诡异,“替我好好查查这个陆昭纯的身世,若我猜得不错,该是跟那一位有关。”
“属下领命。”低沉的回答自隐秘看不到光亮的林中响起。一阵轻微响动过后,君逸尘再度望了望那已然没有人的道路,诡异一笑。
他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一夜无事。
当陆昭纯缓缓睁开双眼,昨日发生的种种犹如一根针一般直接扎入她的脑中让她瞬间便回想起了一切。
惊恐地尖叫一声坐起身子,无措地看着本就属于自己的衣裙被褥以及那房中摆设,本该是熟悉无比的东西至今却让她觉得肮脏无比。犹如自己被玷污的身子,那样不堪。
忽然,就泣不成声了。
“纯儿!”陆子扬听见了陆昭纯的叫声,急忙推门而入。却在看见她蜷成一团蹲坐在墙角的样子,心酸不已。小心地上前,手搭在对方肩膀想要将她拉起,不料陆昭纯浑身发抖,口中竟是小声地重复着“不要”。
“纯儿!”自己心爱的师妹被折腾成这幅模样,陆子扬怎能不气。强硬着态度将陆昭纯肩膀扳正,陆子扬口中大吼:“纯儿你看看我!我是大师兄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那个恶贼已经走了!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陆子扬的吼声总算扯回了陆昭纯凌乱分碎的记忆片段,呆呆地望着面前熟悉的脸,陆昭纯无声流泪,终是扑向陆子扬的怀中,犹如抓着一个希望般,再度沉沉睡去。
也许这样一直在梦中,便能够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吧。
长叹一声,陆子扬挫败地转身离去。对于他来说,自幼与陆昭纯一起长大,对方便是他一直想要护在心头的花朵。虽然对于陆昭纯潜藏的身世来说,他一切的心意可能都只是一份永远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但是曾几何时,见到她微笑的脸庞,感受到她在身边的温度,于他而言,是今生最大的喜悦。
然而突然冒出的男子,莫名的举动和话语,却将这一切消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情愿?陆子扬紧握双拳,暴走的情绪得不到发泄。他只是一个无名无权的神医弟子,即便医术了得,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师傅,纯儿已经睡下了。毒性也暂时被压制住,只是……”推开自己师傅的房门,陆子扬抬头,到嘴边的话却戛然而止。
只因为那张邪魅带着冷意的脸,出现在这个不可能出现的空间内,几分不屑,几分凌厉。
“你这个混蛋!”被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再度迸发,陆子扬看着君逸尘那张欠揍的脸,二话不说,愤然举拳攻击。
轻而易举挡开他的拳头,君逸尘一把按住陆子扬的肩头,另一只手架住他的胳膊,带了巧劲儿将他整个身体压制住。分明连正眼都没给陆子扬一个,君逸尘只侧过头,对着一边白发苍苍的老人冷冷道:“前辈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见面方式竟如此特别?”
神医陆风行心中明了君逸尘来者不善,虽然对于昨日发生的种种也听陆子扬说过,但面对这个深藏不漏的男子,他还是觉得不安。为难地看了满脸凶相的陆子扬一眼,淡淡回应:“子扬,不急不躁,独静如动。”
“师傅!”
“出去。”不容置疑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
陆子扬使劲打开君逸尘架着自己的双手,眼中狠戾闪过。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却根本无法实施。面前这个男人太过诡异,他的出现和他的所有作为,看不清,猜不透。
随着陆子扬摔门离去的一声闷响,君逸尘再度恢复自己惯有的清冷模样。拂了拂袖袍褶皱,坐回陆风行面前,道:“我的来意说得很明白,只要你把那叫陆昭纯的女子交给我,我便不会将你私藏前朝皇室遗孤的事情说出去。”
干净利落,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陆天行神色不变地紧盯着君逸尘片刻,答道:“老朽既然收养纯儿这么多年,自然早就考虑到这一点。阁下觉得,老朽会被你威胁吗?”
像是早就知晓会是这般的答案,君逸尘笑得邪气:“话,我不会说第二遍。至于如何选择,完全看前辈。只是用一个陆昭纯换取你们陆氏家族的百余口,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陆风行终于漏出惊恐的神色看向君逸尘,口中喃喃:“你……怎么会……这不可能……”
“呵,我似乎忘记了自我介绍。”说着,君逸尘起身,一身金线白袍看起来格外刺眼,“君逸尘,已逝商皇的二子,如今大商王朝的二王爷。”说罢,冷然一笑,心头却早已将事态悉数算尽,只因为他君逸尘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打算的事。
陆风行在君逸尘自报家门后,久久都没有回应。呆呆地坐在桌前,没有顾及被自己打翻的茶盅已经流淌干净,只挣扎着,内心不知思考些什么。君逸尘难得好耐心地静坐在他对面等待,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些人耗着。对于从小便身处宫闱纷争的自己来说,他比谁都明白,一旦一个人心有旁牵,总有一天会因为那多余的牵挂而成了别人手中待宰的羔羊。
他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只不过他比他们强的,是他懂得利用自身能力,来保护住想要的东西。
要不就心无旁牵,要不就物尽其用地护住,仅此而已。
“如果……如果老朽答应你的要求,可否知道,你要纯儿去做什么?”
早就知道陆风行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君逸尘的表情看起来却还是那般不屑。对于已经决定抛弃的东西,又何必再佯装假象的关怀,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荒唐。
“总归,不会让她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