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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这么好运?”
抱紧文件,邹丹菱转身朝饭店的方向走,上扬的唇线始终维持不变。
多亏遇上了好人让自己化险为夷,不然她现在肯定该哭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啊!”
她突然停步,想起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问“恩人”名字,实在很没礼貌。
幸好知道他住哪儿,明晚见面一定要记得问清楚!
邹丹菱在心里默默想着,已经开始期待明晚再和对方碰面了。
第1章(2)
虽然天气冷得让人直打哆嗦,还是一堆人坐在咖啡馆外享受着悠闲的冬日午后,或是独自看报、或是情侣谈情,随意望去都自成一幅优雅名画。
相较之下,像只蜜蜂嗡嗡嗡地在好几间咖啡馆中穿梭不停的邹丹菱,简直是存心来破坏这惬意画面,完全格格不入,也特别引人注目。
欸,她也很想跟大家一样坐下好好喝杯咖啡好不好?
邹丹菱在心里哀叹着,想归想,偏偏自己有个喜欢将行程排得特别紧凑,彷佛生命已经在倒数计时,浪费一秒都该遭天谴的工作狂老板,昨天已经算是“网开一面”,赏了她购衣时间,接下来几天她恐怕都得从头到尾当足小跟班,咖啡馆的营业时间也是她的工作时间,赏景喝咖啡?唉,她没那个命呀!
不过,没鱼虾也好。
离下个行程有半小时的空档,老板派她来买咖啡,顺便替自己带一杯也不为过,回台湾还是能跟好友、同事吹嘘一下,聊胜于无。
只不过老板对咖啡有他自己的独特癖好,从咖啡豆产地到烘焙程度、甜度和奶精浓度等等全都讲究,让她在台湾已经买到店家一见到她就能自动调配出完美比例,省去她不少口舌。
来到法国她可头疼了,跑了好几处才问到有卖多明尼加咖啡豆的店家,但是也不知道是自己英文解说不够清楚,还是刚好碰到英文不够好的店员,沟通了半天,对方干脆挑眉用法文问她,换她鸭子听雷,真是欲哭无泪。
“需要帮忙翻译吗?”
再熟悉不过的中文居然及时地由她身后传来,邹丹菱喜出望外,立刻笑脸回头——
“是你?!”
她万万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微笑男子,竟然就是昨天帮了她大忙的“恩人”。
同时她也发现,因为自己的“龟毛”,后头已经排了长串人龙,还有人明摆着一脸不耐,让她万分尴尬。
“我帮你点吧!”
苏亦耘向她说了声,随即便以流利法语代她和店家交谈。
邹丹菱当然一句也不懂,只能默默等到他帮忙点好的咖啡交到自己手上,才忍不住开口提出心中疑问。
“谢谢你的帮忙。”她没忘了先道谢。“可是这里只有两杯咖啡,那你自己呢?”
“我?才刚喝完。”读出她眼中的茫然,苏亦耘不嫌麻烦,继续解释:“我是在对街喝完咖啡正要走,看见你走进这间店,买咖啡买到比手画脚,才会好奇跟进来看看,刚好听见你在跟店员重述,就直接帮你点了。”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谢谢你一时好奇,又帮了我一次大忙。”
“举手之劳。倒是你人在国外还这么坚持口味,让我都好奇想喝一口试试到底是什么味道。”
“呵,坚持的人不是我,我是帮老板跑腿。”她苦笑。
“你老板那么机车?”
“也不是啦,他只吩咐我来买咖啡,并没有硬性规定要按他平常的口味,但是喝到不对胃口的咖啡他的冷脸会再降温十度、做事更挑剔,所以咖啡等于我们老板的镇静剂,我不能随便买,他喝了开心,我才能省心。”
“你是秘书?”看她点头,苏亦耘淡笑说:“你老板真幸运,找到这么一个贴心又尽职的女秘书。”
“希望他跟你的想法一致,那我明年就加薪有望了。”她可是由衷这么想。
“可惜我现在不需要女秘书,不然我就高薪挖角,帮你美梦成真。”
“那就祝你早日飞黄腾达,到时候别忘了来挖角。”她半开玩笑地跟着附和。
“挖角之前要先知道你在哪间公司工作吧?有名片吗?”他倒是有几分认真。
“名片?有。”
看她拿着咖啡要翻皮包不方便,苏亦耘绅士地主动接手帮她拿,让她顺利取出皮夹,从中抽出一张名片。
“一直忘了自我介绍。”她递出名片,蓉咖啡。“我叫邹丹菱,来自台湾,还没请教你贵姓大名?”
“贵姓大名?呵,问法还真隆重。”
他低头看了一下名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快得旁人无从察觉的诧异,但也立即恢复平常神态。
“喜富食品我知道,我有朋友很喜欢吃你们的招牌圣代,连冬天都不错过,很有发展潜力的公司。”他边说边取出皮夹,将名片放入。“我姓苏,苏亦耘,和你一样来自台湾。不好意思,我没名片。”
“其实我也猜你是从台湾来的,因为口音很有亲切感。”她浅笑说。“没名片没关系,知道名字就好。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工作,应该是度假或是求学吧?”
不知道为什么,人在国外一听见对方和自己来自同一地方,莫名其妙便会感到特别亲切、熟悉,加上对方接连帮了自己两次忙,邹丹菱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少了几分防备,甚至想多聊几句,和他交个朋友。
“我……应该算是来疗伤。”
苏亦耘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眼前女子谈不上熟识,却脱口说出了自己隐藏在笑脸下的实情。
或许是因为眼前女子拥有一双宛如明镜般能映照人心的清澈瞳眸、笑起来比冬日太阳更令人感到温暖的和气笑脸,和一点都不矫揉造作的直率态度,让他颇为欣赏,即使还算陌生,也不想用谎言应付。
“疗伤……”这下尴尬了,自己找的话题,硬转也不知道往哪儿转,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问。“失恋吗?”
“我这辈子还没失恋过。”他可不是自大,只是陈述事实。“一个从小陪我到大的朋友走了,不想触景伤情,就出来散散心。”
“你一定很难过吧?”
邹丹菱可以体会,换成是和自己交情这么深的朋友离开人世,她一定也会哭断肝肠、伤心欲绝,望向他的眼神顿时多了无比怜悯。
“虽然很舍不得,不过你要看开一点,每个人都会走上那条路,只是迟早而已,逝者已矣,活着的你要振作精神,我想你朋友一定也不愿意看见你为他那么伤心——”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再熟悉不过的音乐铃声突然从邹丹菱皮包里传来。
“抱歉,我先接听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说完,立刻拿出手机,一看是董事长来电,头皮瞬间一阵麻栗,因为在这之前自己真的和苏亦耘聊到完全忘了她还在工作中。
“喂?……是,我刚刚买好……是,我现在立刻赶回去。”
邹丹菱简洁俐落地结束通话,不只因为董事长本来就是拾一哥,更因为电话中上司不耐烦的口吻,已经很明显地对她超没效率的办事态度十分不悦,连一秒都懒得跟她多说。
这情况下她再敢继续摸鱼,接下来几天都别想好过了。
“不好意思,我——”
“我知道,赶时间是吗?”苏亦耘体贴地接口说:“去忙吧,有机会再聊。”
“谢谢,晚上我会把皮衣送还给你,到时候再聊。”
“嗯,晚上见。”
苏亦耘说完挥挥手,潇洒地转身先行。
邹丹菱凝望着他孤单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彷佛自己对这好人“用完即丢”,一点都不讲道义,就连方才的真心安慰都像是随口敷衍。
“苏亦耘!”
听见邹丹菱的呼唤,他停步转身,想都没想到她居然大胆地撞进他怀里,着实吓了一跳。
“不要再伤心了,快点振作起来!”邹丹菱一副哥儿们样地紧抱他一下,边说边用力拍拍他的背。“虽然你少了一个好朋友,但是多了我这个新朋友,我陪你一起加油!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