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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可爱又纯真;也可能是谈话时她凝望自己的眸光单纯又友善;更可能是她昨天为了帮他打气,飞扑过来给他的大大拥抱太温暖、语气太诚挚,当下感受到的真诚暖意直接撞进他心里,让自己决定信她一回,以最真实的面目交她这个朋友。
“你听过“速达物流”吗?”他忽然又转个话题。
“速达?”她点点头,连一秒思索都没有。
“物流业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我当然听过。”
“我家的。”
“你家——”邹丹菱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诧异问:“你是“速达物流”的小开?”
苏谈判耘微颔首。
“总裁是我继父,按理说,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应该是他和元配所生的大儿子,可是因为宠爱我妈,所以从小爸疼我甚至胜过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打算将公司交给我继承。”
“怎么可以这样?那你大哥太可怜!”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是我要说,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能扛起大企业的专业经理人才。”
邹丹菱说完才发现,自己话似乎说得太白了。
不过她是就是事论事,说起能执掌大企来的人才,就要像董事长谭景闳一样,够酷、够冷、一个眼神扫过就像有把刀射进离自己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吓得员工立刻自动把事做好,死都不想尝试被那双冷冽眼神多盯几秒。
苏亦耘笑容太迷人、谈吐太温和,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未来大企业家该有的霸气与侵略,气质倒比较像是艺术家或明星之类的,很闪、很亮,让人想多看他几眼、多亲近他一些——
好吧,或许后两点纯粹是她个人想法,她对他的认识也不深,不过就他目前给她的感觉,真的完全无法和大企业的接班人联想在一块儿。
“呵呵!”苏亦耘不气反笑。
“这种时候一般女人要不是瞪大眼,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就是安静等着我往下说完再做打算,像你这样直率反应的还是头一个,和我想的一样。”
“和你想的一样?”她蹙眉,不懂他语意。
“其实我只是猜测。”他像是十分满意地望着她说:“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真,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想如果是你,应该不会在意我是不是“速达物流”小开这件事,更不会刻意讨我。”
“当然在意。”邹丹菱半开玩笑地说。“无凭无据,也不能你说了我就信,你是不是“速达物流”小开这件事我暂时存疑,就算是,我不贪你什么,当然没有计好你的必要,我只是就你说的“故事”发表我的个人看法。”
“即使对“故事”存疑,一般人无论信不信,一定抱持说好话不要随便得罪我的想法,一开口就直言我不像能接管大企业的人才,你还是头一个。”
“你就直接说我很白目就好了。”她尴尬自嘲。
“不,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
“高兴?”
邹丹菱不知道他说真的还是假的,即便她那么说不是故意贬损,也肯定不含半点夸奖的意思,有哪里值得他高兴?
“因为我的外在形象的确如同你所说,完全没有接班人的架式。”
苏亦耘起身走到墙边,边说边推开一扇窗,深呼吸一口,然后转身望向她,淡然笑靥里真的看不出含有一丝气恼。
“通常别人一听说我是大企业的继承人,十之八九待我的态度立刻有所不同,多的是明明对我完全不了解的人,一开口就说选择我继承是最明智的选择,摆明了谄媚、巴结。从小到大接近我想沾点好处的人,我遇得多了,多少能从别人眼光和口气分辨真心或假意,加上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更代表在你眼里仍旧只当我是我,完全没想过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我反而觉得高兴,因为自己眼光的确不错,没有看错你。”
邹丹菱懂了。
“所以你和我交浅言深,全是为了试探我和你想的一不一样、够不够格做你的朋友?”她就觉得两人的对话很奇怪。
“并不是,我只是特别想知道如果是你,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你大哥如果是块料,你至少该和他公平竞争,而不是靠你爸坐上总裁大位。”
“我连竞争的意愿都没有,所以才会自我放逐,让我爸死心。”他顽皮地朝她眨眨眼。
“我和你的想法一致,但不是认为自己不是做经理人的料,而是我已经抢了太多大哥该拥有的父爱,连公司都抢来实在是连自己良心这关都过不去,所以我四处吃喝玩乐当个浪荡子,我爸才有心思注意到大哥的表现……”
邹丹菱静静倾听他说话,发现他说要和自己做朋友,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绝对是十分认真,因为换成是她,如果不是真心相信对方是位值得信赖、深交的人,根本不可能将家事连同“家丑”一并说给旁人说。
第3章(2)
“苏亦耘,我一点都不特别,只是个再三让你出手相助的路人甲,为什么你愿意相信我,跟我说这么多私事,想交我这个朋友?”说说聊聊一阵之后,邹丹菱忍不住问出自己心里越积越大的疑问。
“坦白说,因为是你,我才会有问必答,诚实以对。”
“因为是我?”话是很受用,却也令邹丹菱更加迷惘。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受伤。”苏亦耘凝视着她,收敛笑容,表情变得十分正经。
“我讨厌麻烦,也不想上演什么私奔剧码,所以将来肯定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结婚。和异性来往之前我习惯先把话说清楚,床伴就是床伴、朋友就是朋友,都不会有进阶成为恋人的可能。单纯做朋友才能维持长长久久的关系,所以,千万不要爱上我。”
“难道你认为只要是女人,和你相处久了都会爱上你?呵,真自大!”邹丹菱笑言调侃,只有自己懂得自己有多心虚。
“不是自大,而是未雨绸缪。”他摇头否认她的说法。
“与其让人误会,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大家才能安心来往。”
他顿了顿,苦笑道:“可惜还是免不了会遇上像妮娜这种情况,我不想伤人,最终还是让人受伤。但是我的态度从开始到结束都一致,我有同情,但不会因为同情去爱,让不可能成为可能。朋友是朋友、结婚对象是结婚对象,对我来说没有“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种情况,和异性交友我都会一视同仁事先提醒,除了友情,不要在我身上投入其他感情,别让自己受伤,如此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嗯,他解说得十分清楚,邹丹菱也听得十分明白,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将她归类在“朋友”的区块,没有日久生情的可能,要是自己傻得日久生情了,昨晚那名女子的下场就是答案。
不闻、不问、永不再见。
这的确是让对方死心断念的最佳方法,却教人说不出来这方法是仁慈,还是残忍?
换作平时,她会说连朋友都不必做,相见不如怀念,彼此缘分到这里就好,毕竟她已经心动是事实,日久不生情才有鬼,做朋友是不理智的自虐行为。
偏偏这男人对自己有救援之恩,又这么有诚意地对她坦白一切,只不过是要求和她做朋友,她有什么理由回绝人家?
不,是有,但那个理由她哪里好意思说出口?
“不,我不能和你做朋友,因为我觉得自己可能会爱上你。”
欸,这句话她要敢说出口,她就不叫邹丹菱,改叫“揪大胆”好了。
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只能认了!朋友也有亲疏远近,自己要小心保持安全距离,别真傻得把心整个陷入就是。这点,她应该办得到吧?
“好吧,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只是她心里还有个疑问。
“你想和我做朋友,就只因为觉得我很真?对于“速达物流小开”来说,这个理由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