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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可怕。”苏宜晴喃喃,一个女子的一生就那么草率被决定了么,当年的远平伯府是老牌勋贵了,讲究宽厚待人,很多方式都比较人性化,包括丫鬟小厮的婚嫁,在可以的情况下还是会让她们稍微选择一下的,有父母亲戚的由父母亲戚做主,没有亲戚的至少会认个干娘,由干娘做主,不会那么粗暴。
对于苏宜晴的感叹,连御风有些不以为然,“民间百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如此?双方家庭条件差不多,顶多再问问个人条件,男家的希望女方漂亮温柔,女家的希望男的有本事能赚钱养家糊口,这宫女丫鬟相貌肯定是好的,能让上头操心婚事的军官能力当然也是算好,就算小厮也是有一份活有本事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还想怎么样?那些个心比天高一心想做妾攀高枝的,谁管她们那么多?又不是明明可以嫁给当官的做正房,偏要将她们嫁给小厮。”
话是那么说,可苏宜晴想想道:“毕竟关系到这些女子的一生的幸福,能不能容我好好打听一下,真乐意就成,不乐意就算了。”
无论如何,她实在做不到强行替人配对,感觉有点像买卖婚姻,又或者说她自己有深切的体会,一桩实在不愿意的姻缘带来的伤害有多大,并不是日子实在苦得过不下去,而是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不该这样,脑子转不过来心生不平,本来不错的生活会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她深受其害不愿意反过来成为这种婚姻的创造者。
“那你就试试吧。”连御风在这种小事上懒得纠结,在他看来,天下间女子虽有如苏宜晴一般聪慧又识时务懂得衡量利弊的,但多数蠢笨又贪婪。得陇望蜀,真要一个个顾忌她们的想法,慢慢哄着。累死也做不到人人满意,不过苏宜晴喜欢。他也不反对,没有一个男子喜欢自己身边妻子冷血无情不管他人死活的。
得了连御风同意之后,苏宜晴首先收集那些想要出府成家的孤儿的信息,看看他们都什么水平的,才好帮忙配合适的丫鬟。
本以为那些孤儿条件都很差,想不到这一看,却发现不乏条件都很好的,王府中都有安排师傅教孤儿们读书识字或者是习武。好几个都有了童生的功名,还有两个秀才一个武举呢,并且有功名的都领了差事,只要成家就能立业,想要继续读书的在府中领一份轻松些的差事可以继续读下去,不想要继续读书的,外头也有了安排,适当送些银两就能在外头安家落户过自己的小日子。
连御风培育这些人也有收归己用的打算,故而只要才学好,仕途是不会差的。
这样的条件真很好。要是那个小丫鬟眼光放长远一些,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归属,孤儿都是良民身份。嫁给他们,王府肯定要放了那些丫鬟自由身,比府中签了死契,儿孙世世代代为奴的管事们要好,运气好的说不定还能出那么一两个封疆大吏,妻凭夫贵当上诰命夫人。
然而真像苏宜晴想的,一听说嫁给一无所有的孤儿,王府中娇生惯养的丫鬟们哪里有愿意的,消息一出。一片惊恐,纷纷找关系求情让自个亲戚干娘帮忙外头找个差不多的小管事甚至小厮。只要能留在府里当差,不要被许给一个孤儿两口子都被打发出去住贫民窟。嫁谁都愿意,大有皇家选秀皇榜一出,各地拉郎配的景象。
庆嬷嬷这样有点身份能在苏宜晴面前说话的陪嫁嬷嬷大概是礼物收多了手软,便瞅空对苏宜晴进言道:“王妃,您的确是好意,奈何这些小丫头们眼皮子浅,要不就算了,依老奴看,还是花点钱,外头买几个小丫头配给那些孤儿,在外头一个清白小丫头也就几两银子,本以为要做下人或者是被卖到肮脏地界去,结果却是嫁给年轻力壮的棒酗,再替她们置办一份简单的嫁妆,那些个小丫头们肯定是感恩戴德。”
苏宜晴摇摇头,外头买的乡下小丫头素质有限,这样就委屈了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或者是童生秀才们了,想了想道:“嬷嬷有没有跟丫鬟们说清楚,外院长大孤儿们,有些已经有了功名,或者是一技之长能再外头单独找活做养活一家子不比府里小厮差,能出去做良民不是比什么都强?”
庆嬷嬷道:“说不通的,这些小丫鬟们自小在王府长大,习惯了泼天富贵,别说一个秀才,就是外头有房子有地的小财主她们也瞧不上,不然王府里小丫鬟想要出嫁还不容易?她们就想要留在府里,别说王府里的,就我们陪嫁过来这些,这才几天一个个还哭着嚷着死也不外嫁呢。”
苏宜晴叹了一口气,真是好人难做,也罢,总得两情相悦,或者给那些孤儿们多置一点银子做聘礼,托媒婆找外头小门效正经姑娘家吧,或者志向远大的可以再缓两年,功名更大些也能娶到条件比较好的姑娘。
正在苏宜晴以为没有人愿意了,倒是有一个毛遂自荐的。
这人确是水月阁的月眠。
暖阁里,苏宜晴打发了其他丫鬟,只留绿藤和庆嬷嬷在身边伺候,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月眠,惊讶道:“你说你愿意嫁与外院住着的孤儿?”
月眠有些扭捏,红着脸低着头,“奴婢,也不是愿意,奴婢……奴婢。”
庆嬷嬷是听了月眠说她愿意,这才单独领月眠进来见王妃的,此时见月眠反口,还以为月眠只是以此为借口,向王妃求什么过分之事,稍后她这个帮忙递话的倒是落了不是,便呵斥:“月眠,可是你明明白白说愿意,我才带你来见王妃的,现在又说不愿意,怎么回事?临阵反悔不成?”
“不,不,奴婢不是……奴婢。”月眠本来就紧张,被庆嬷嬷这样一呵斥,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不必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苏宜晴直觉月眠不想是个无事拿人寻开心之人,能做到大丫鬟的,脑子没那么差,吩咐庆嬷嬷,“妈妈,将月眠扶起来说话,绿藤,再给看个坐,端杯茶过来,女儿家终身大事总不能一句愿意或者不愿意就成了的,想必月眠有别的思量,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庆嬷嬷将月眠从地上扶起,在让她坐到座儿上。
月眠见王妃和颜悦色,松了一口气,再喝了一口茶,静下心来,这才扭捏道:“奴婢是想问……奴婢能否看看……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人品学识是不是真的好……奴婢不是心高,奴婢只是……只是……”
“我明白的。”苏宜晴笑了,月眠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要嫁条件好点的呗,人之常情,不过还是实话告诉她,“月眠,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不瞒你说,其中一个武举人,王爷颇为看中,已经在外头找好了差事,嫁与他,进门可能就是个官太太了,这样的人要求自然也高些,总而言之,要双方都满意,这亲事才能成。”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太过妄想。”月眠脸红红的说道。
苏宜晴便介绍道:“那就先说这个武举人吧,他姓樊,今年二十,准确来说,他并非孤儿,他母亲尚在,他父亲在随王爷办差之时便去世了,孤儿寡母在族中受人欺负,只能来投奔王爷,王爷便将他们母子安置在别院跟孤儿一起教习武艺,他们在乡下还有些家产,此番中举成亲之后定然能衣锦还乡,若论个人条件,在这些人中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她母亲有一个要求,要媳妇比如好生养,最好能三年抱两,这若是进门迟迟不能有孕……老人家肯定是不喜的。”
不喜还是其次,还有些家产,原配短时间内若是不能生,纳妾是肯定的了,苏宜晴也没把话说明白,月眠也不是个蠢的应当能领悟,另外从某些细节看,这位樊举人的母亲很是会计算,族中财产被侵,只要托王府中人打个招呼便是了,那个乡下族长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定王府作对,她偏偏就在王府别院住下,宁愿在别院中做粗活寄人篱下,让儿子跟府中孤儿一起学艺直到中举,之后以她儿子的条件,也可以回乡或者外头聘官宦乡绅的好女儿,可她偏偏要替儿子求娶王府中的丫鬟,算计到这个地步,也挺绝了,但孤儿寡母只要不犯法,也不能怪别人家,可对于一个媳妇来说,这样的寡妇婆婆是非常可怕的,尤其古代结婚早,这样的婆婆多数不到四十,还有的是活头,说不定熬上三四十年都未必能到头。
月眠果然也不笨,听完低头略微思量了一会就摇头。
苏宜晴接着介绍:“接下来就是姓方的秀才,方秀才十八岁,两年前中的秀才,如今就在别院教孩子们读书,自己也在攻读来年应考,据说学识很不错,方秀才父母双亡,外头也没有别的亲戚了,不过他有个弟弟,十二岁,也住在别院中,对妻子的要求么,能吃苦耐劳,善待幼弟就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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