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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话,双手合十轻抵唇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十指紧紧握在一起,有些僵硬地说,“我这辈子大概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他眨着眼,却看不见一丝光亮。
“结论不要下得太早,你还年轻。”老爷子叹息着,回想起笛安安的温静乐观,他也很难过,“明美能干,人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她曾经为了你放弃过最爱的钢琴,去学习跟公司有关的专业,就是为了能留在你的身边。这样的付出,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回报呢?况且,她已经怀了欧家的血脉……”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欧洛霆有些暗恼地打断,看向爷爷,痛苦而强调地说,“我的心里只有笛安安,每个缝隙都住着她,根本容不下别人。”
“正是因为你的心里只有笛安安。”洛霆的颓废他是看在眼里的,老爷子很着急,“所以你才更需要一个人将你从这种困顿里带出来,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守着一个不可能的人,连你自己都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如果再这样下去,洛霆为情所困,工作上难免会出很大的差错。美萍还在看守所,公司现在只能靠洛霆。
对于欧家的现状与未来,老爷子表示特别忧心。
听着爷爷的劝导与指责,欧洛霆还是深深陷在回忆里,难以自拔,他痛苦地闭上眼,笛安安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吞噬着他的心,不管老爷子怎么劝说,他都没有接受霍明美的打算。
又一翻劝说以后,年过八旬的老爷子终究没有等到洛霆的回应。
“洛霆,你别这样一声不吭,爷爷需要你的表态。”
“我说过,不会接受霍明美。”
“你……”
老爷子无奈地叹息,他知道这是一个过程,所以并没有逼他,只是给他建议,希望他能够好好考虑,总不能一辈子都在沉沦中度过。
医院病房。
笛安安像往常一样双膝跪在苏向晚的病床前,细致地替她揉捏着左腿,她腿步肌肉复苏很好,没有发硬的迹象,刚换到左手时,她察觉到有点硬硬的,于是稍加施力,一声吃痛的闷哼从病房里传开,她一怔,抬眸,病房里空无一人。
下意识地看向苏向晚,她紧闭的眼珠子动了动,面容痛苦,手指也适时动弹了两下……
“向晚……”
笛安安腾地站起身,惊喜得不知所措,呆了三秒,她冲出了房间,很快,医生跟着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还没恍过神,却看到苏向晚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床前情绪未定的两人。
“向晚!”笛安安喜极,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激动地捂住了嘴,“你终于醒了……”她只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医生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意,“我来为你做检查。”只见他弯身,将一些仪器触碰到她身体,又详细地记录着数据。
苏向晚就这样直直地望着笛安安,任凭冰冷的仪器在身上游走,她脸色苍白,眸露疲惫,缓缓地抬起手,用微颤的声音唤了声:“安安。”
一声安安唤醒了笛安安。
一颗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倏地滚了下来,笛安安朝她扑过去,双膝跪在地上,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向晚……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她将身体尽可能地贴近她。
“多久?”苏向晚声音里带着久卧病床的沙哑。
“傻瓜,你睡了整整一个月……”笛安安含着眼泪抱怨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竟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看她哭了,苏向晚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咽了咽口水,医生小心翼翼地为她做着检查。轻轻用力将手从她掌中抽出来,然后再抬高一些,在笛安安茫然之际,向晚替她拭去了泪痕,“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傻瓜……”
她顺势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车祸,我就不会让你坐在副驾驶位了……”笛安安非常自责。
苏向晚含泪摇头,贪婪地轻抚着她脸庞,“幸好受伤的不是你……”她不敢相信身体刚恢复的笛安安,如果经历这么惨痛的一撞,恐怕已经呆在骨灰盒很多天了。
“向晚……”笛安安突然想起,有些不安地询问,“你的那只手可以动吗?还有你的腿,有知觉吗?”她好害怕她真的瘫痪。
在短暂的不解后,苏向晚这才明白,一种可怕的恐惧将她包裹,目光缓缓移到左边身体上,她吃力地抬起左手,一点点抬高,一点点用力,却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20几秒以后,终究还是抬了起来。
“很好,恢复得很好。”医生唇角带笑地说,向笛安安竖起了大拇指:“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能动就有完全恢复的希望。”
“你再试试腿。”笛安安紧张地说。
苏向晚按着刚才的方法照做了,虽然难度大一些,但终究还是受大脑指挥的。
笛安安拿起手机拨打夜祺的电话,高兴地把这个消息跟他分享。
很快,夜祺,谭小天还有安雅就赶到了医院。苏向晚这些天一直是大家心头的牵挂,她终于醒了,大家都很高兴。
经过一个月卧床休养与治疗,苏向晚的身体有了明显的起色,额头上创伤的地方也都结痂,并且长出了新肉,病床里,笛安安一遍又一遍地替她做着左边身体的肌肉复苏。
有时候一做就是三个小时,不曾停歇,还算凉爽的天气里,笛安安往往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苏向晚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安安……”
“你别说话,留着精力长伤口。”她抬眸看她一眼,又继续揉捏。
苏向晚别过脸去,流下了无声的泪水……
这天。
安雅又带来了鸡汤。
苏向晚再也不需要营养液维持身体,连续喝了几天鸡汤的她,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再加上药物的辅助,还有笛安安不辞劳苦的按摩,终于在十天以后,她可以下床走动。
“向晚!你真的可以站起来了!”笛安安熊抱着苏向晚,高兴地大叫,“真是太好了!”她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好啦好啦!”苏向晚轻推开她,笑着说:“你都弄痛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笛安安又一个劲地道歉,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她高兴得快要疯掉。向晚醒来了,她的使命又仿佛完成了,只觉脑袋晕呼呼的,向晚的模样在眼前越来越模糊。
苏向晚也很高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直到笛安安突然倒在了她的面前,昏迷过去。
还不适宜弯身的苏向晚吓傻了,头脑空白几秒,她转身按响了床铃,“安安安安……”她捂着颤抖的手指,“你别吓我……”
很快,有护士进来了。
“求求你们救救她,她突然晕倒了……”苏向晚揪着一颗心,看着护士将笛安安扶起来,将她扶到床上,替她把了把脉。
“不要紧,可能是太累了。”护士说着,又扶苏向晚坐到床沿,“打点葡萄糖会好点。你也别站太久。”
然后,护士着手去准备。
苏向晚的心才稍稍安宁,心疼地望着憔悴不已的安安,她听医生说,自己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一直是她跪在床前给自己做肌肉复苏,而在自己苏醒后,她仍在继续。
她心里很感动。也知道安安动完手术不久,又和欧洛霆离了婚,心里一定不好受。还要照顾自己,实属不易。
大约一天以后。
笛安安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不过脸色仍有些苍白,其实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没有睡好吃好,这天,她坐在床沿,端着盛满鸡汤的保鲜碗,用吸管轻轻吸走所有的油,只留下清淡的汤,然后将给向晚,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喝下。
就在苏向晚喝完鸡汤后不久。
蔚蓝敲开了病房的门,熟门熟路地走到病床前,“怎么样?终于醒了。”
苏向晚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笛安安回眸,忙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她有些许尴尬,后来她也知道,这场事故的责任并不在他。而且,他很久不来了,她以为他“逃”走了。
“当然是来送钱啊,夜祺说的分期付款,这不到了付款期限?”蔚蓝的双手随意地放在口袋里,语气慢悠悠的,目光落到苏向晚干练的脸庞,上前一步,又伸手弯腰,非常绅士幽默地说,“你好,我的大债主小姐。”
笛安安捂嘴浅笑。
苏向晚却满头雾水,不解地拉了拉笛安安,小声而茫然地问,“他是谁啊?”
“那个开车撞上我们的家伙!”笛安安挺直了腰,大声地为她介绍,“你的医药费都是由他出的!”
“可是责任划定不是说……”
“这你就别管了,出租车司机都已经死了,送钱咱们不指望他。”笛安安唇角轻扯,看向了蔚蓝。
蔚蓝笑了笑,“我很庆幸我能活着,这就叫破财消灾吧?”
苏向晚打量着蔚蓝,他穿着洁白的衬衣,蓝色的牛仔五分裤,白皙光洁的脸庞总是染着丝丝魅惑的笑意,棱角四处又透着分明的冷峻。
很明显,是可以与电视剧里那种男一号媲美的。
蔚蓝迎上苏向晚的目光,四目久久相对,他笑了笑,“苏向晚,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苏向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还是伸出了手和他相握。
笛安安蹙眉看着她们,这样的相遇未免也太让人承受不了,何谈高兴?
“笛安安,你看她现在这情况,已经明显好转,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蔚蓝琢磨着,问道:“后续医药费还需要我来负责吗?”没错,他是来结账的。
“不需要了。”笛安安觉得挺抱歉的,她犹豫着,正色地问他:“丝雨要跟Derrick结婚吗?我觉得你不必通知夜祺。”
“哦?”蔚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为什么?”
话题很轻松地转移了。
“前男友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婚礼上。”笛安安笑得不动声色,“我怕他们彼此会尴尬。”
“你在担心夜祺?”蔚蓝一眼洞穿,眸露质疑。
笛安安抿抿唇,承认了,“算是吧。”
“莫非他的心还在我妹妹身上?”蔚蓝睨着她,唇角一勾,“如果在的话,那就提醒他主动一点,指不定我妹妹就是他的。”其实丝雨嫁给金少辉或是夜祺,蔚蓝都是满意的,因为那个妹夫就是一把大的保护伞,总有一天能够为自己撑风挡雨。
“你多虑了。”第三方的声音突然插入这场谈话里。
她们惊讶地闻声看去,只见夜祺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神色清冷,眼里流露出来的目光不再和之前一样温和,蔚蓝微愣,夜祺迈开步伐朝蔚蓝走过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要再提蔚丝雨,我一定不会主动,就算是她主动,我和她之间也没了可能。所以无论何时,都别把我们再捆绑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爱上了她。”蔚蓝笑笑地指着笛安安,并不生气地说,“对吗?”他又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调侃地说,“要是搁以前,你能对丝雨这个态度?”
苏向晚心头一颤,笛安安也是愕然,夜祺却挑了挑眉,“与你无关。以后,希望你尽可能地少出现在她们身边,OK?”
蔚蓝眯了眯眼,夜祺却一脸严肃,蔚蓝知道,他是害怕自己会粘上这两女孩,害怕她们上当,但为了不让自己的过去暴露得太快,他双手举投降的动作,笑了笑,优雅转身走出了病房。
蔚蓝的离去让笛安安和苏向晚都有些吃惊,为什么要举着投降的动作?或有什么秘密?
“以后离他远一点,这是忠告。”夜祺看了看笛安安,又看向苏向晚,十分严肃地说,“否则后果自负。”
苏向晚和笛安安不解地对视一眼,心生疑惑,“嗯。”却还是点头应声。她们知道,夜祺一定是为自己好。
不一会儿,穿着华丽的叶秀琴走进了病房。
“妈妈”
“阿姨?”
她的出现让苏向晚和笛安安都惊讶不已,眼看着苏向晚就要起身,叶秀琴赶紧走到床沿坐下,并握住了她的手,“向晚啊,别动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