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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纤一看到就要转身而去的尉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揪尉容的衣衫,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黑乎乎的,想起尉容两次丢弃的布巾,忙缩回了手,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尉容笔直的身影,不慌不忙的行走在夜色中,衣袂翻飞,别有一番风华。
无奈的摇了摇头,霍纤一又一次陷入到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恐慌中,低头看见地上尉容刚才丢弃的布巾,忙捡了起来,指尖摩挲着细腻柔滑的触感,居然是上好的绸缎。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明明有洁癖还不惜杀马救人,并且不惧为一个陌生人与人结仇,一转身却又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小心将尉容丢弃的绢巾收进了怀里,看前方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迟疑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尉容离开的方向走着。
既然他都朝着这个方向走,应该能够见到城镇吧!只要有了城有了人,自己就能安全了吧!
一轮满月高高的挂在枝头,银白色的月光将道路照的白晃晃的,墨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点点,身旁的草丛中偶尔几声虫鸣声。
此时的霍纤一只是机械式的挪动着两条腿,脑袋因为饥饿和疲倦昏沉沉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虽然这里看着是官道,可是走了一整天除了那白衣少年和尉容,就没有再见到第三个人,所以能有什么危险都是她不能预料以及应对的。尤其是夜深露重,谁知道在道路两旁的黑暗中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才终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晕黄的火光,在霍纤一的眼睛里那就是馒头,就是可以活命的水,是生命可以延续的保障!
饶是双腿已经软弱无力,她还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奔到了城门口。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此刻城门已经紧闭,高高的城墙下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同她一样衣衫褴褛的流民。
失望中,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梦中,她回到了她整个童年生活的地方,孤儿院,她看着被新的父母带走的同伴,拉着老院长的手,眼泪花花的问:“为什么我没有新爸爸新妈妈呢?”
老院长总是蹲下身来朝她慈爱的笑着,皱巴巴的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蛋儿,柔声说道:“我就是你的妈妈啊!”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因为老院长是她的妈妈,而是因为她长的丑,所以从来没有人会看的上她。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丢弃她的吧!因为孤儿院里的小朋友都不怎么爱和她玩!
孤儿院里不断的有新的同伴到来,却又不断的有旧的伙伴离开,只有她一直陪伴着老院长。可是老院长终于也离开了她,她不吃不喝捧着老院长的遗像不停的哭,不停的喊‘妈妈’……
“奶奶,她醒了!”一个稚嫩的清脆的声音。
霍纤一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倒在一个苍老的妇人怀里,妇人手里拿着一只破旧的陶碗,给她嘴里灌着浑浊的水。身边跪着一个纤瘦的小女孩儿,大大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来,再喝一口!”尽管是嗓音浊浊,但是听在霍纤一的耳朵里,却有说不出的柔和。这一刻,霍纤一有一时的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自己生病的时候,老院长也是这样喂她吃药。
霍纤一眼中噙了泪花,怔楞的看着老妇,听话的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陶碗里的水。浑浊的水里夹着沙土,有些腥,可是在霍纤一的嘴里却是天下最美的琼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