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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窃取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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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耿比他们都要早到唐家庄,事前安万氏也早已通知过他,所以安世耿早早地就将他们的厢房准备好了,安万氏自然是与安世耿住在一起,而张婆子与刘管事,住在细想的下人房。兰玉珏则被安排到东厢的上房。

安慰安万氏升上还有伤,安世耿便先扶她回房休息。初到新环境,一切都要依着主人家的习性。

小厮的了管事的命令,便领着张婆子与刘管事去西厢。

临走前,张婆子好似还不放心丢兰玉珏一人,可是唐家庄毕竟不是安府,管事温和的一句笑语,听的也是不容忍反驳的气势。

“你们放心随小厮前去西厢休息好了,安少夫人我们会照料好的。”

见兰玉珏也点头应允了,张婆子只能闭嘴,沉默的与小厮和刘管事前往西厢。

“曲某也正准备回去休息,吕管事,不如就让曲某代劳,领少夫人去西厢吧。”

张婆子与刘管事一走,曲凉就忽然开口对唐家庄那位,前来招待她们的吕管事说道。

侧目看向曲凉的兰玉珏,眸光微紧。可是令她更想不到的是,吕管事竟然答应了。前脚才说会照料好自己的人,眨眼的功夫就将自己丢给别人。兰玉珏甚至怀疑,是不是曲凉事前给这个吕管事什么好处了。

迂回九折的汉庭,两侧繁华紧蹙,即使暑热中焦阳烤的再热,置于山峰间隙里的唐家庄却清凉舒适,徐徐缓缓的谷间清风,吹在身上还有些清冷。

走了许久,身边的景色都换了几换,可是这条路似乎总是走不到尽头。

“曲大人究竟是要带我去哪?”兰玉珏终究忍不住开口问向走在前面的曲凉。

“看来曲某也迷路了。”原地站定的曲凉,缓缓转过头,看向兰玉珏。目光如针,唇角含放着笑意。

他说的好似很无辜,但是那似笑非笑的唇角,明显就是故意的。兰玉珏冷眼看着他,袭来的凉风,吹动着她的发梢,扬飞在视线里,将曲凉的入眼的身影割成一段一段的碎片。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原路返回吧。”兰玉珏淡淡的说着,转身欲走。

可是这一次曲凉却不会再想在唐源镇的客栈时一般,放她轻巧的离开。

“安少夫人好似很排斥与曲某单独在一起。”如愿看见兰玉珏停下脚步,单薄的身子立在庭檐下。“不要拿人言可畏四个字来搪塞曲某。”

兰玉珏缓缓转身,阳光下投射出她的影子,转身时才看见,竟被他踩在脚下。看着自己可怜的影子,兰玉珏冷言道:“曲大人一向都这么穷追不舍吗?难道我做过牢,曾是杀人疑犯,就应该被大人这般监控吗?”

刷——

曲凉抽出腰间的折扇,豁然打开,轻摇在胸前,阵阵地风,吹动着他鬓角的发束。“若是问心无愧,又何以畏惧?”

“笑话!”兰玉珏吊高了嗓子,怒视着曲凉。道:“我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个差役,而且还是一个人人口中赞许的青天老爷。世人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纵然我是清白的,问心无愧的,到时也会是不清白的,做贼心虚的。”

“少夫人为何一定认为曲某会给你带来口舌,而不是还你清白,为你查处真相呢?难道曲某青天之名,也值得少夫人信任一次?你真的宁可真相被掩埋,凶手逍遥法外,也不愿意叫赌注压在曲某身上?”

曲凉一改笑意,变得严肃深沉,眸子里闪动着激荡的光,是可气,可恨,可怨。可又真诚的。兰玉珏定定的看着他,赌一把?信任他?

他真的可信吗?自从叶老爷逝世,她好似已经不知道信任别人是一种什么感觉了。阖上双眼,撇过头,不想去看曲凉眼中的真诚。

“曲大人究竟是对先夫的案子感兴趣,还是对公孙复的宝藏感兴趣。”

兰玉珏直白的问出心中的疑虑,既然想要她的信任,就必须要真实的回答她的问题。她坚固的防备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向曲凉打开了一道裂痕。

可是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一样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说实话。她会忌惮他别有居心。不说实话,很可能就永远失去兰玉珏的信任。

缓缓阖上手中的折扇,走到兰玉珏面前。曲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兰玉珏,她也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担着叶家主母之名,好似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年纪,忽略了她瘦弱的身子。如何承担着这大的胆子?

“我渴望真相。至于宝藏。”曲凉低笑一声,终究选择实话实说。“或许也有点觊觎,但是不为私利,只为天下百姓。说时局,讲朝政或许你不懂,但是相信这一路上的流民你都看在眼里了。”

兰玉珏冷笑着,抬眼看向曲凉时,眸光内闪动的雾气,凄凉中透着无奈。可是说出的话却尖酸刻薄。

“唯利是图的人,都习惯冠上大仁大义之名,什么为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实际当他们真的得到他们所想的名利之后,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苍生百姓。”

去了低垂的目光怔怔地兰玉珏,清澈的眸光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对于她的辩驳,连唇角都没动一分。

“古往今来即使是盛世之下,也依旧有饿死的尸骨。有盗窃的匪类。有抵抗不完的外敌。没有一个朝代里没有奸臣误朝。那些谋权窜位、别有用心的人就喜拿百姓说事,百姓有说需要他们的假仁假义吗?战争之下受苦的还是百姓。就算改了朝换了代,换个人来当皇上,日子还是原先那样的过,能有多少改变?”

兰玉珏越说越激动,玉白的手指紧攥着拳头,柳叶眉紧蹙,眉心川字都被挤了出来。

“不在其位不涉其政,你没有在他们的立场上去考虑过,也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所以你不能说他们假仁假义。”曲凉不咸不淡的开口,似是与她争辩,却又不不站在世道的任何一遍。

“哼!”兰玉珏冷笑着。“站在他们的立场?一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挂着大仁大义欺骗世人。前朝虽有不是,暴君当政,奸相误国,公孙复与先皇不但不辅佐前朝皇上,甚至还落井下石,夺了他的皇位天下,说什么顺应天命。真是可笑,大周建立,百姓的日子有比前朝时好得了多少?都是骗人的!虚伪!”

当今当周国建立也不过七十多年,先皇逝世,新皇登基,可是朝政却把持在那些开国功臣之手,也许他们都曾经有过一腔报复,只是在繁华的世间荣华中渐渐迷失了。

大周建国初期,姚江水患冲垮了堤坝。百姓流离失所,先皇派人修筑堤坝,却依旧有贪官从中谋利,假公济私,偷工减料,不到十年那座堤坝就被冲垮。之后也不过是再修再垮,周而复始。

而今新皇登基,又遭连年来的大旱,百姓是苦不堪言。大周国库空虚,没有钱,即使再想当仁政也无力施展,这也许便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记挂着公孙复宝藏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如此偏激呢?没有人渴望战争,谁不想天下太平,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谁都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不是当事人便无法评断当事人的错对,当事情发生在你自己身上时,你又会怎样?如今叶老爷逝世一事,你难道可以说你一点都没有做错的时候吗?”

“我有什么错?”兰玉珏怒目瞪着曲凉,坚定道:“我只是想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那他们就有错吗?”曲凉的声音压倒性的传进兰玉珏耳里,怔怔的看着曲凉,原本想好的一切言辞这一刻都闭了声。

“今日难断昨日是非。百余年前公孙复和先皇,与前朝皇上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我们都不知道,也没有资格去评断他们的错对。如今是非早已过去百年,唯利是图是人之本性。先皇在又不是,但是他开创大周朝,定然也是想要做个好皇上。可是你究竟知不知道建国初期,姚江水患,修建的堤坝却偷工减料,不是贪官谋利,而是大周国国库空虚。那些钱全部都被公孙复藏了起来。你现在所保护的,占为己有的,不是你叶家的,而是大周国四万万百姓的。你的隐瞒实际是在窃取民脂民膏。”

如此巨大的罪过压在兰玉珏身上,陡然像是一座大山,要将她压的粉身碎骨。酿跄后退,玉璧撑住廊柱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好大的罪啊!”兰玉珏宛然轻笑,淡薄的笑意凄凉委婉,转目看向曲凉。“如果真的找到公孙复的宝藏,我也如数上缴朝廷,朝廷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取之于民还之于民呢?”

“曲某无法给你一个肯定大答案,如你所说,历朝历代都无可避免的会有贪官污吏,但是也不乏正义之士。曲某相信正义与光明,相信好人永远比坏人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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