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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一愣,顾清又问了句,“明杰厘在哪儿?”
顾清看着阮元,轻轻开口,“祁军经常在边境盗掠,可是阮副将如今这么做,难道不是在无意中做了祁军的帮凶吗?置置这万千边民于何地?”
阮元的目光变了变,沉声道:“边患已解,阮某此行只为二皇子,又与万千边民何干?”
“是吗?”顾清将视线投向城下,“阮副将,那城下的这些祁兵又是怎么回事呢?”
顾清说话之间,阮元面上的神情一直阴晴不定,他看顾清良久,却终于只是缓缓一笑,“怨不得二皇子叮嘱我说顾小姐聪明绝顶,万不可小视,这一番话说下来,真是情理俱在,闺阁女子能有这般魄力,果然是不让须眉。只可惜董阮受命于二皇子,只能对不起顾清小姐了。”
阮元停了停,踌躇片刻,方再开口道:“阮某此行就为明大人的性命。至于这淮洲的百姓,自然会有一众将军勇士奋力抵抗祁军的侵袭,这点,就不劳顾小姐费心了。”
顾清还欲再说什么,顾清他们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远眺。城下叫嚣的祁军和瑟瑟风中的我军,唯一清醒的怕只有那怒吼的寒风。
顾清能感觉到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不断收紧,她看过去,阮元双唇紧抿,肃穆地看着远处。顾清看过去,是由远而近的厮杀。修罗场般的撕杀。那是战场。硝烟中一个个手持兵器近身的战士,是刀撞击起火花,是利刃砍进里的闷响,是战马的嘶鸣,是呼啸的狂风和遮天蔽目的黄沙。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战场,顾清的腿发软,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眼里的世界已经成了赤红色,我军的朱黑战旗和祁军青白战旗纠结在一起,横飞的血肉,喷溅的血液,断裂的肢体,士兵痛苦的喊叫和垂死的挣扎。这才是最最真实的战争。不殊荣,不是名誉,而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取来的别人的胜利。
明杰厘银白的盔甲坐在一匹黑色骏马,配着手里的雪亮大刀,他眼睛已经盯着城墙上的顾清,身侧的敌军纷纷倒在他的刀下。明杰厘勒住缰绳,调转头,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上面的血慢慢滴落,在雪中越发刺眼。“祁国男儿们,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杀别人的亲人,抢别人的财物,难道忘了家中的亲人?难道你们还想埋骨他乡吗?”
阮元已经怒不可遏,反身从身边副将处抄来一把长剑,架在顾清脖子上,“明大人,看好了,这是谁?”
明杰厘悠闲地转身,仰头看着阮元,“你直接给她个痛快吧。今日,我要你跪着求我进城!”
顾清差点笑出声来,也只有明杰厘会在兵临城下的时刻这般轻松吧。
阮元用力将剑抵在顾清的喉上,顾清能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和慢慢渗出的血。她依旧微笑着盯着明杰厘。
祁军只有一个骑兵队,只五千人,哪儿敌明杰厘英勇骁战地两万骑兵。没多久,剩下的几百祁军纷纷缴械投降。明杰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沉声道,“我放你们好回去,记得与你们国主说,大吟朝不是能随便侵犯的!”
祁军落荒而逃,顾清就差为明杰厘拍手称和了。明杰厘的亲兵们有次序地收拾着战场,将尸体焚烧了。阮元冷着脸,“明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也难怪大皇子能在太子位置上坐这么久。”
“阮副将,我们各为其主,只是,你不该这般愚忠,置这万千的百姓于不顾。”明杰厘冷声说道。
“就如你说所,我们各为其主。太子优柔寡断,并不一定会是好的治国之才。”阮元敛目盯着明杰厘。
“二皇子狠戾,视人命为粪土,就是个好的治国之才?”明杰厘挑眉反问。
阮元忽然仰天而笑,笑声浑厚悲怆,“自古忠孝难两全,忠与义,亦同此理。若非二皇子的知遇之恩,便不会有今日的阮某,我就算负尽天下人,也断不会负了他!纵然最后不能为二皇子出去太子的左膀右臂,我拼死也要为他除了这问鼎途上的最大障碍!”
顾清冷冷看他,“为了你的愚忠,便要千百无辜的士兵百姓陪葬,你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吗?”
他激狂而笑,“阮某但求对太子殿下问心无愧,又担这些虚名做什么?”
明杰厘看着顾清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顾清低头不再说话。明杰厘跃身,脚踩在马背上借力,登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士兵看着明杰厘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纷纷往后退。阮元拉着顾清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过来,否则顾小姐就会烟消玉殒了。”
明杰厘定定看着阮元,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问:“事到如今,阮副将还要垂死挣扎?明某倒是很好奇,阮副将居然有勇气说出问心无愧四个字?”
阮元魁梧的身子陡然一震,却只是硬声道出一句,“等过了今日,阮某便以性命谢罪于淮洲上下就是了。”
顾清心内沉沉一叹,知他的观念已然根深蒂固,重新将视线移向明杰厘身上,唇角,不自觉地带出一抹不为人知的苦笑。
明杰厘挥手,有人从城里将城门打开,骑兵们纷纷踏进城里。阮元见形势骤然之间急转直下,情急之下忘了控制力道,那锋利的刀刃便在我颈项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其实,顾清没有感觉到疼。在风雪中站了这么久,整个身子已经僵冷而麻木,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疼痛。
骤然阮元手中的刀面,一路流淌着,竟然滴落在了脚下的雪里。点点滴滴,红白相映,犹如新梅傲雪凝香,煞是夺目。
阮元大概也没想到会伤了顾清,一惊之后松了手上的力道,但那把刀,却依旧架在她的颈上。
顾清闭了闭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明杰厘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
明杰厘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顾清,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了惯常的漫不经心,却蕴着我从未见过的外现阮氏一门,灭尽九族!”
曜之言字字千钧、掷地有声。淮洲城城楼上下,包括阮元在内,都不自觉地面色一变。
尚未等阮元反应过来,他已经毅然果决地横刀,砍向阮元身侧的士兵。猛地收回大刀,将背对着阮元等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王者姿态发出军令,“一干乱党,杀无赦!”
阮元脸色大变,“明杰厘,你比我更狠!”
“我说过,邀你跪下求我!”明杰厘冷声说道,“对了,差点忘了,我在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阮公子呢。”
明杰厘拍手,有侍卫架着个男子上到城墙。顾清瞳孔倏地变大,“廖爷?”
明杰厘上前,左手握住他的命门,右手将他脸上的胡子扯掉,分明是一二八年华的少年。阮修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顾清心理了然,她一路而来,从晋城到淮洲的一路照应,根本就是一个局。顾清还一度认为能够遇到廖爷这样的仗义之士而庆幸不已,看来原来是自己太过天真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吧。
“阮副将,怎么,你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吧。啧啧,真是可惜了,他在井里下毒的时候刚好被我的人抓到,阮副将,怎么办呢,我是所么不忍心啊。”明杰厘一脸的可惜和不忍心。
“爹……”阮秋低声叫了声。
“闭嘴!”阮元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阮秋垂下头,明杰厘摇头,“阮副将,何必这般苛刻呢,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阮元抬头,“明大人,有话请直说。”
“我手里呢,是你的独生儿子。而你手里呢,是左相千金,陛下亲封的修仪,我们做个交换可好?”明杰厘眉梢微挑地冲顾清笑了笑。
顾清甩了个白眼过去,这个时候还有这闲情。
“哈哈哈。”阮元仰天大笑了两声,“明大人,你为何不说她对你也很重要呢,这个筹码我可舍不得放手。”
“阮副将可别忘了,左相是二皇子的人,如果你杀了他的女儿,你确定左相和二皇子不会心生间隙?”明杰厘面上一沉,凤眼微眯,顾清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阮元一愣,阮秋说道:“爹,我们还是放弃吧……”
阮元怒瞪他,“你闭嘴!”阮元将顾清往自己身边拉近,“明大人,等二皇子荣登大典,左相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是吗?”明杰厘讥讽地一笑,“那阮副将赶紧下手吧,我还能将她的尸首给左相带回去。”
阮秋挣扎着,看着阮元手上的剑和不断滴落的血,“爹,你别执迷不悟了,顾清为淮洲带来了粮食和药材,不然我们早撑不下去了。爹,你可不能成为千古罪人啊……”
阮元沉着脸,“我已经箭在弦上了,明大人,你赶紧让你的人退出淮洲,不然,顾小姐只能与那些将士陪葬了。”
阮元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顾清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她朝明杰厘苦涩地笑了笑,闭上眼,等着上天的安排。忽然,阮秋从明杰厘手中挣脱出来,撞向阮元。阮元没想到阮秋会有如此动作,身子直接坠下城楼。
阮秋趴在城墙上,看着血泊中的阮元,纵身跳了下去。顾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抓住了,别放手啊……”
阮秋太看看着她,“对不起……”
顾清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
阮秋是一成年男子,顾清根本抓不住,她看向明杰厘,“状元大人,赶紧过来帮忙啊……”
明杰厘缓步上前,握住顾清的手,片刻,阮秋从手中滑落,顾清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杰厘,“为什么?”
明杰厘叹了口气,“即使把他救起来,他也活不下去的。”
顾清拼命地摇头,“不……不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疲倦如潮水一般眼看就要将她淹没了。
顾清脚下踉跄,一阵昏厥,明杰厘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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