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

凌黎咬了咬牙，“我是不愿意折腾这些事情的，便是饿了肚子，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你看……”

安翌久却一面向前走，并开始打量周围，虽然下过雨，凌乱看上去似乎很正常，但是往街上走，却能看到地上滚落的瓜果，瓣瓣裂开，还有些零碎的小物件。

凌黎连忙跟了过去，这样的场面要说陌生，对他来说还真的不一定，“他们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了。”说完，又看向街道旁边的草屋子。

“应该不是流寇，看这些痕迹，倒是不怎么有伤亡。”安翌久猜测到，“还有一个原因，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凌黎却直接脱口，“是征兵，这样蛮横无理的方式，地方上官员不出来管束是不可能的！这可是顾及他们自身利益的。”

安翌久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一旁，一家农户的房舍前，敲了敲门。

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好像是座空房子一样。

凌黎来回踱步，最终停在了安翌久身边，“他们，已经遭灾了几日了吧，敲了门，定以为我们是官兵，你这样，怕是会被这些家属错怪，到时候连累自身。”

人祸，凌黎向来是不愿意管的，他的心没有那么宽。

安翌久却似乎不这么想，“不会，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仇家啊……他也不过是流放出来的人罢了。

凌黎怔了怔，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碎了地上的滚落的糖葫芦，觉得脚下被粘住了一样，不知道是心理，还是因为糖。

“我们人单力薄，这已经被征走了的人，就是回不来了，走吧。”

凌黎劝道，跟朝廷站在对立面，他们身后也没有人、财、物，过多的同情心真的无用。

正说着，那户人家的门却动了动，一个孝子的脑袋从里面露了出来，他红红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地上被踩碎了的糖葫芦，然后闷声说道，“我娘说，让你们进来。”

然后怯怯的看了一眼俩人，忙不迭的跑掉了。

风一吹，门就又开了一点儿。

里面传来低低的咒骂声，接连着温柔的解释，甚至是含着哽咽的哭声。

安翌久把手放在门上，半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凌黎见此，就跟上了，还顺手把门给闩上了。

“娘，就让他们进来吧，听那对话，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知道个些什么呀，你个没见识的婆娘！我儿子就是被这些……呜呜……”

“可是你也瞧见了，怕是过一会儿，那些人，又要来了。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俩酗，就这么被抓了去啊。”

“管他们做什么！你怎么不想想我的儿啊，他不也被抓了去么，那些个狗官！”

里面的声音愈发清晰了起来，凌黎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女人。

她们面色憔悴互相依偎，蜡黄的脸一点营养都没有，凌黎忽的想起了刚刚那个孝，他看上去也是如此，枯瘦枯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