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行

到开发区里，很快就联系到金平存。两人见面通常都避开其他人的视野，在城南区外的一个小巷子里，金平存见杨秀峰的车停在那里，也就开门上车。见杨秀峰说，“秀峰老弟，领导交待准备的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杨秀峰虽大致估计到金平存帮准备的是什么，却不知道是不是属实，说“老金，我也就跑跑腿。”

金平存就笑，笑里有着羡慕也有着更多的情绪。不过这些情绪掩饰得好，“老弟年轻有为，能力强，得到领导赏识也是必然的，可一定要记住老金我。”

说着金平存将小箱子递给杨秀峰，箱子是锁着的，金平存将钥匙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交给杨秀峰时很决绝。杨秀峰接过钥匙后，准备将锁打开，才好给金平存有所交待。他却看出来了，将手压住小箱子，说“老弟，你去忙吧，可不要让领导等久了。跟领导说，其他的事有我来处理。”

等金平存离开后，杨秀峰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小箱子打开。估计里面就是钞票，钱维扬到省里去目的就是要给省里领导却拜年的，准备些钱带在身边才方便。跟钱维扬去省里活动，本来应该是李春雷跟在身边跑的，但这次却叫自己去，不知道李春雷知道后会怎么样想。

杨秀峰不会太在意李春雷的想法了，一个能够被领导丢在一边的专职秘书，就算有副主任的职位，那也就有了很多的水分。钱维扬突然离开而将李春雷丢开，估计李春雷会找借口溜到家里呆着免得在外面让人知道他出这样的事。李春雷对自己一直都有着恶意，杨秀峰却不想让自己对他也有太强大恶意，导致今后在李春雷面前或在其他人面前将这种恶意暴露出来，吃亏的也就是自己了。

等着钱维扬的电话，杨秀峰不敢用电话和其他人联系，怕在打电话时钱维扬来电或而耽误事，影响到自己在他心目里的好印象。到省里去，也不用多做什么交待，只要跟严文联说清楚了就成，他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行踪。大年之前，要应付的人也不少。滕兆海和那个圈子里的人，肯定会找时间聚一聚，不过这几天也都不会有空的，大家都会在大年时为自己找到更多的机会而奔走。自己的那个圈子，虽说聚会了才两次，但年前却是要再聚一聚，也要把开发区那个项目说一说交待明白。李秀梅自然要见的，倒是一起去给周英慧送过年的红包，时间要安排紧凑一些，才好让周英慧自己安排过年的年货。

有些朋友肯定也会过来的，当见一见也得安排好。像柳市五种、市教育局、柳河县教育局等，他们到市里来给主要领导拜节时，可能也都会来见自己一见。那些人要怎么样来接待，都得先细致地想一想，才会将分寸把握好。

想了一阵，杨秀峰就觉得自己必须在过年之后，用自己的关系帮一个人引荐给钱维扬，这样才能将自己的圈子运转起来。要不然，谁能够知道自己这里有走近钱维扬的路径？至于怎么样安排，让谁做这样一个幸运者，确实要衙的。

很多事没有临近也不能够断决，总要到那时才能看明白。心里有了系统的安排，今后就不会丢三落四地，这一年大年对杨秀峰说来说比较关键的一环。不单单是他自己和钱维扬关系拉近之后，能够解决自己的职位，争取到更好的位子，还要多方经营将组织起来的那个小圈子运转好。小圈子的利益是依附在钱维扬这颗大树上的，杨秀峰有滕兆海做参考，操作起来也不难。

没等多久，钱维扬就打电话来了，要杨秀峰过去汇合。去省城的公路目前是高等级公路，路况也还好，大年之后，柳市到省城的高速公路就要开工了。到出柳市路口，杨秀峰先在路边等着，随即要刘泽西找时间过来将车开走。

上了钱维扬的车，见车里只有他一个，坐在后排。杨秀峰上到副驾驶座上，将手里的小箱子往后放准备给钱维扬，见他用手暗示自己让自己提着，杨秀峰也就将箱子放在腿上。车后备箱里肯定还有一些准备好了的拜年用品，小箱子里装的是多少钱，杨秀峰心里也有些好奇但一直都没有看。

出了柳市，一路都没有什么话，钱维扬像是在养神，杨秀峰也不敢主动找上门话题来。到省城宾馆楼下下车，杨秀峰走进门里见不过是“金华宾馆”。对省城不是很熟悉，不过看着大厅的装潢至少是四星级的宾馆，在省城也算是高档之地了。

挂了房间，钱维扬住十八楼，杨秀峰住五楼，司机单独住在外面不远处的另一家小宾馆里。陪着钱维扬进房间后，见里面的设施当真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以前出差住的就算标了星级的，也都没有达到这样的档次。柳梦会所里的设施也很不错，但和这里的十八楼房间设施虽看不出太大的差别，可效果只要走进里面就感觉得到了。杨秀峰如今也不时到一些上档次的地方，对这些也就有了些认识。

房间里准备得很充足，杨秀峰进房间后先给钱维扬泡一杯茶。茶是从柳市带过来的，知道钱维扬喜欢极品毛尖，就用铁盒子装着。泡好后，钱维扬还在洗漱间里，出来后见杨秀峰已经泡好了茶，很自然地喝起来。

对茶叶的好坏，钱维扬能够一口就频出差别来。喝了一口后，说“毛尖？”

“老板，从市里带过来的，宾馆准备虽好，却不一定合胃口。”杨秀峰说。钱维扬倒是没有做什么表示，又喝了几口，将坐车到困乏就冲散了。

随后钱维扬用手机联系人，对方接了电话之后，他的脸上就完全变了，不再是电视中那种大义凛然，也不是平时在市政府里那种冷漠而高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钱维扬打电话，杨秀峰感觉到他此时的热情，竟然比在周英慧、金碧云她们身边时，都要炽惹几分。

“侯秘，蒋省长中午没有变化吧。”钱维扬寒暄之后，小心地问。得知情况好，又说“麻烦侯秘了，那我就到地方去恭候大驾了。”挂了电话，钱维扬脸上的笑意还在，像是在品嚼着什么似的，有些失神的样子，就像是还迷醉在之前的情境里。

过一会，钱维扬倒是没有将脸放冷，说，“开了箱子，取五万给我。”

杨秀峰这才将小箱子打开，见里面是一沓沓的钞票，看样子都是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没有分散还有纸条扎紧着，一万一沓。杨秀峰拣出五沓出来递给钱维扬，钱维扬撕半张报纸来，将钱包起来，随即塞进包里。

包里还有七八张银行卡，看着就像没有使用过一般。杨秀峰心里明白，小箱子里虽有二三十万现金，但这些钱肯定不是拜年用的主要内容。两到三天时间在省城里，能够拜访多少人，杨秀峰一点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的是，每一个被拜访者都不会低于十万吧。太少也拿不出手。带来的几十沓现金，估计是用来当着小费使用的。

对于这些事，杨秀峰虽说没有见过钱维扬给人送礼，但对于怎么样送礼该送多少，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基准的。比如给金碧云的大年礼金是五万，那周英慧那里也就不会少于这么多。下次到周英慧那里送卡，也就不必要在当面会知金额了。如果到明年重点钱维扬的晴人有五个人，那每一个送三万，钱维扬也不会嫌少的。总额度控制在一定程度即可。当然，今年送五万，如果明年只送五千，钱维扬知道后肯定就会有看法，感觉到送礼不过是应付，而没有真心。

钱维扬将钱塞进包里，那包就看着很鼓，带着很不方便，要是在柳市他肯定不会这样带着。但到省城后，他的心态就全然改变了。看着钱维扬想将鼓起来的包压扁一些却不能够，杨秀峰本想提醒一下不要将五沓弄在一起，就不会这样鼓起。想了想还是不多嘴。

弄了几下没有弄好，钱维扬也就不再纠结于那包，将包夹在腋窝下，对杨秀峰说，“另外准备三包，一包两沓，带在身上。”

“好。”杨秀峰没有多话，也用桌上的旧报纸，将钱包好。杨秀峰一套西装，带着这些也方便。弄好后，杨秀峰将小箱子锁上。钱维扬说“自己也带上一两沓吧，准备着。”

杨秀峰稍加犹豫，开了箱子再拿起两沓，放进西装里。箱子所好后，钱维扬让放在客厅电视边，不算显眼也不着意收藏，有锁锁着。杨秀峰虽还是有些担心里面二十来万的现金，就这样放在房间里是不是保险，却见钱维扬不当回事，他也不敢多嘴。

走出房间时，钱维扬说，“等下机灵些，看着我的手势。”

“好。”杨秀峰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些钱，要送给他。

“他们要是邀着玩一玩牌，不要太拘谨。”钱维扬又说。

“好。”杨秀峰说。

钻进一幢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楼，钱维扬很熟悉地往里走，拿着电话似乎是在问对方到了没有。穿过廊道，进如电梯，钱维扬说“先给我一包。”杨秀峰将塞在衣里的一包两万的拿出来送给他，钱维扬放进西装里，说“放松些，领导也是人嘛。”也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说即将见到的领导。

出了电梯，见装修就截然不同了，看这情形有如柳市的柳梦会所的情形。一出电梯就给人富丽堂皇的冲击，这里绝对是人间天堂一般的存在，远比柳梦会所要高档。杨秀峰也觉得自己有些见识，但一出电梯之后就感受到环境所给予是震撼。一条长长的廊道，上面铺着高级的地毯，廊道两侧的装潢和灯饰给人的视觉冲击更为强烈。

走出电梯间，有向左拐的通道，同样是高档的地毯。走进去就是一个大厅，里面已经有人。门口处站着两个着制服的女人，很露，却又很有韵味，肯定是这里的服务女。杨秀峰扫两眼不敢停在两女身上，也不敢直直地看向大厅里的人，更多地看着大厅里的墙壁和鼎灯。大厅不小，足有五六十个平方米，之间由一些沙发分隔成不同的区域。从分隔看来，又有会客区和多人活动区。

进到大厅里，钱维扬直接向坐着的两人走过去，还没有走几步，那两人也看见了钱维扬，站立起来。杨秀峰见那人是雄健斌，曾在柳梦会所里打过几次交道，他的恒河建筑有限公司本来就在省城，在这里见到他倒不意外。

雄健斌见钱维扬到了，从位子上走出来，迎着钱维扬。两人倒是不用很正规的方式来握手，而是扬着手掌在空中拍了一下。杨秀峰心里一下子就毛起来，这哪还有一丝成熟稳重的样子，导向那些才从学院里毕业的酗子一般。

而钱维扬的神情也和在柳市时完全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要是在柳市见他这样子，都不敢肯定就是钱维扬本人。两人客气话不多讲，雄健斌将钱维扬应到先前坐到位子去。雄健斌这时也看见了杨秀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两人在柳梦会所里曾有过往来，雄健斌和向庭在一起，见杨秀峰时还算客气，不像现在这样冷漠地只是将杨秀峰做随从看待。不过，杨秀峰到这样的场所后，心里也知道，自己就只是一个随从，雄健斌能够点头招呼也就算是给面子了。

钱维扬坐下后又与另一个人客气一番，见杨秀峰还站着，就说“先到那边找位子坐，吃什么都自己点。”

大厅的另一边，有两三个年轻人在那里坐，看得出这些人也是跟在领导身边或是老板的跟班。杨秀峰走过去，那些人见他过来了，也点头示意没有要招呼的意思。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杨秀峰也不敢随意攀谈，没的找无趣。

坐下后立即有服务女端着饮品过来，要杨秀峰选用，他也就拿了杯红酒在手里。其他人见杨秀峰还算是内行，有一个就邀约共饮，两人在空中示意了下，都只是浅浅地喝一小口。这种诚下，讲究的是一份风度和见识，也讲求一个人气势。不能给钱维扬丢人，更不能让自己丢脸。不过，在大厅里的人也都不会注意到这边，身份使然，他们也和杨秀峰一样，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自己领导身上。

钱维扬很快就和雄健斌等人融洽地谈天起来，不一会，却见钱维扬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往门口出走。杨秀峰等人也都站起来，估计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了，才会这样的。

果然见一个体魄壮实仪态威严的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另外的人。杨秀峰一个都不认识，知道是主要人物，也就分外注意，怕今后会有机会单独见他们或代替钱维扬到省城来办什么事，记住对方总会对自己有好处的。

仔细听着，见这些人都放着最热情的脸来迎接，说到“蒋省长大驾光临。”之类的热情话语，虽说几个人都尽量地随和些，显得亲近些，但那种尊敬还是让在一边看着的杨秀峰感觉到了。

从蒋省长的名号分析，杨秀峰知道这就是柳省的副省长蒋国吉了。蒋国吉具体分管全省的什么工作，杨秀峰没有印象，但看着钱维扬和蒋国吉之间的见面，知道两人算是熟悉的，或许就是钱维扬的一个重要人脉吧。

蒋省长的到来，这一群人很快就有一个核心，钱维扬先同蒋省长客气一阵，往座位上走时，就往后落下了些，与一个跟在蒋省长身后的三十来岁的人并排。先放着笑脸握手，随即两人客气地边走边说，虽然没有面对面地说话，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蒋省长身上，但杨秀峰却判断出那年轻人应该是蒋省长的身边秘书。

有了这判断后，对那人更多地留意起来，或许，下一次就有可能会接触到的人。那人精神气很好，在钱维扬面前既显得客气，又有些自持着身份，同时和钱维扬之间关系应该很熟的那种。只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他到柳市来，随后杨秀峰也些到了，这样的人就算到柳市，也不是他能够见到的。

在大厅里稍坐着说话，钱维扬和蒋省长说了一嗅，两人显得更加亲和。杨秀峰听不到说些什么，但却在关注着钱维扬的举动，不能盯着不放，可那边的动静必须要注意到的。钱维扬说后站起来拍着蒋省长秘书的肩，两人稍微离开蒋省长那一个群体，就对杨秀峰招手。

杨秀峰走过去，钱维扬对那年轻人说，“侯秘，这就是杨秀峰，今后到柳市有什么事都可以委派给他去办。秀峰，这位是蒋省长最倚重的人，侯秘书。今后侯秘在柳市里任何事都要全力去办好。”

“侯秘，您好。”杨秀峰说着，脸上很尊敬却尽量地沉稳住自己。心里虽说有些打鼓，但想到自己要是失态今后不仅会失去更多的机会，也会在钱维扬面前完全失分，自己的路就会被彻底堵死。

这样的诚和这样高层的人，是第一次接触，杨秀峰对他们都没有任何一点了解，估计也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钱维扬就没有具体介绍杨秀峰的身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轻微。可想到自己应该争取，或许处理好面前的事，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

压制着自己的心慌，调控自己的情绪是杨秀峰的长项，几个呼吸之间，也就调节好了。杨秀峰主动伸手去，说“侯秘书是大人物，今后可要多关照多指教啊。”态度很好，侯秘书本来没有想要和杨秀峰握手，此时也伸手过来握了。

“老钱，以前跟在你不是李春雷？不过，杨秘书比李春雷要强啊。”侯秘书说。钱维扬没有做什么解释，说“还不是要请你老弟多关照。”

“谢谢侯秘。”杨秀峰表示了下并不多说，见钱维扬对他做了个示意，知道他要自己给侯秘书送一包红包。杨秀峰微微点头表示知道，此时也没有机会。当然，杨秀峰知道机会肯定会有的，这些人心里都明白，就算没有机会也会制造出单独在一边的机会。

都只是很简洁地见面介绍，毕竟核心是蒋省长那里，钱维扬交待好这事之后，三人也都明白了。杨秀峰回到之前的位子，喝着红酒慢慢地观察思考。蒋省长等人说了一会，就站起来，杨秀峰等人也站起来。几个人往大厅外走，进如先前看见的廊道。

杨秀峰不知道要不要跟着，没有得到钱维扬的明示，这样的诚按说他是没有资格跟过去的。还是决定走，只是不出大厅，之前一个用酒杯和杨秀峰示意的人见杨秀峰迟疑，说“领导们去忙，我们是不是也搞点活动？”

杨秀峰不作声，但收住了脚步。大厅里只有侯秘书跟着走进廊道里去，杨秀峰还没有机会与他单独见面，收在身上的钱也就没有机会送走。那人提议后，其他人也都没有应，杨秀峰知道那人其实是好意提醒自己。回头对他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坐处安心下来。

不一会侯秘书从廊道那边走过来，自然很神气很有些派头，进到大厅里说，“怎么，大家都空坐着啊，我们也要找节目打分时间不是？”说着对站在一边的服务女说，“帮大家准备地方，把吃的也都送过来。”

那女子就去安排，地方早就准备好了。大厅处就有麻将桌，大厅里虽说不止四位，但在柳省里流行另一种方式的麻将打发，四个人坐打，而其他人可以接替，谁和牌谁就站起来让位。

入座时，杨秀峰自然不急着，要先看一看情况。见他们打的是一百元，心里还是很有些压力的。不过身上带着钱，也不太担心。

侯秘书也不肯先坐到位置上去，其他人虽谦让，却都被他拉着坐下来。

开局之后，杨秀峰很快轮上坐到位子，手气不错。坐上去就自莫一把，自莫后也就下桌，这是规则。这种规则下，打牌时就算想要放水给蒋省长的秘书侯秘都不大可能。杨秀峰下了后见侯秘书也在等着，索性那一杯酒递给他，先陪侯秘书聊聊，看能不能套些近乎。

侯秘书倒是不冷不热地接了，杨秀峰见他手指微微带些焦黄之色，估计是烟瘾不小。当下也就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边看着其他人打麻将，边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找侯秘拉话，神态很透出尊重来。等侯秘再次从桌上下来，杨秀峰也就懒得接手，就用烟瘾发作为由，先将一支烟递给侯秘书，见他接住了，自己也弄一支在手上。

大厅里装潢很好，空气也很不错，两人虽有吸烟的意思却不会就在大厅里抽。领导们虽不在这里，但也要有所顾忌的。走到大厅后有外阳台，能够看到远处夜里的灯火。和柳市相比，这里当真要文明而发达。杨秀峰对省城不算陌生，可也不够熟悉。之前就算在宾馆里住，但都没有好角度，看不到更宽阔的视野。这阳台上，是里面也已流出来给客人用的，视角就很好。

两人站到阳台边，杨秀峰先将火弄燃，给侯秘书点烟。侯秘书也不拒绝，吸了一口。杨秀峰说了几句话，将侯秘书很灌了些迷汤，不过，侯秘书听多了这样的言语，也不会以为然。杨秀峰不过是想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些，见侯秘书也不排斥，就说“侯秘书对柳市很关照啊。”

“……”

“领导平时都念着侯秘书的好，我们在领导身边也才知道这些事。侯秘书，来之前领导委托我给您拜节……”杨秀峰说着将那在手里的两万一包的钱递过去，两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按说应该没有什么默契可言。但杨秀峰此时却显得坚决，而侯秘书虽没有看杨秀峰也能够感觉到他的坚决来。

“感谢钱市长挂心。”侯秘书轻声说，将东西接在手里，稍一捻动就知道大概有多少数目。对于钱维扬的做法，侯秘书自己不会多说什么，他所在地位子，这些灰色收入不少，钱维扬能够送两万也算是有心了。

“侯秘书鸿运顺美，步步高升。”杨秀峰等侯秘书接过去后很恭敬地说了祝贺语，很自然，让侯秘书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有了些兴致。说开了，侯秘书是沾了位子的便利，才有这样好的人脉，进而得到更多的利益。但他们的荣光也是要下面的人来捧场的，要用自己的利益和资源进行交换的。平时就算倨傲一些，那只是受到的尊重多了才渐渐养成这样的态度，心里也明白，培养下面人脉的重要性。

杨秀峰能够走在钱维扬身边，又能够代他做这样的事，在钱维扬心里自然是很可信的。侯秘书和钱维扬交往时间也不断，知道他在柳市的重要性。由此而对杨秀峰也就不再拒绝。从杨秀峰刚才办事的稳重看，确实让人看好。

随即两人聊了一会儿，将烟抽够了，回到众人中。任务完全，杨秀峰也安心参与打麻将，输输赢赢地也不计较。而侯秘书却没有多少时间安稳，其他人也都找机会和他单独呆一呆，杨秀峰心里明白，才是更感觉到屁股的重要性。

还没有到半夜，就有人送来夜宵，侯秘书自然要到领导那边去看看，将蒋省长侍候好。杨秀峰等人没有资格进到里边去，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活动。估计也是打牌之类的，要是闲谈哪会有这么多话说？

吃过夜宵，侯秘书从廊道那边过来，走进大厅后，点了三个人说是他们的领导放话出来了，要他们自己先去安顿休息，明天过来接人就是。

钱维扬却没有带话过来，杨秀峰也不好直接问，只有在大厅里继续等着。三个人打了一会麻将也就先走了，这里就凑不成一桌。而侯秘书也进到里面去了，大厅里就剩下杨秀峰和另一个人，两人也没有谈性。杨秀峰就用手机发这短信和唐佳佳聊天。

唐佳佳说她在省城里，陪着宣传部里的领导到省城拜年，领导们在搞活动，她无聊才想起杨秀峰，给他发短信聊天。杨秀峰却不敢说出来他也在省城，就算钱维扬将他放任出去，也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唐佳佳。

只是在短信里说着一些笑话，都唐佳佳开心，也让自己打发时间。两人往来几次，唐佳佳就突然问杨秀峰，说刑姐那天是怎么回事。杨秀峰知道是说第一次聚会在小间里的事，这时只有装傻。唐佳佳却不肯放过他，说到是不是欺负了刑姐，真要欺负刑姐她不会答应。杨秀峰就说，有什么不答应的，又不是欺负你。唐佳佳就说，不公平。

杨秀峰不敢继续说下去，也知道唐佳佳是在故意调侃自己。而自己在这一孤寂的时候，最容易乱想，忙说老婆回来了，不能再聊天。

过了零点，钱维扬终于从廊道那边出来，陪着蒋省长一起，侯秘书也在跟着。见杨秀峰后钱维扬做了个手势，杨秀峰立即跟过去，几个人就出到停车场。钱维扬跟在蒋省长身后，将他送上车，转身才陪侯秘书握手。

侯秘书见杨秀峰在钱维扬身边，也同他握了握，轻声说“跟钱市长好好干，加油。”

“谢谢。”杨秀峰也放低着声音说。等蒋省长的车消失在夜里后，钱维扬说了句，“回宾馆吧。”司机就在不远处，很快也就过来。

回到宾馆里，杨秀峰将钱维扬送到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光比先前都要好，就看出钱维扬脸色不仅有酒气，还洗浴过了的。不知道今晚他们做哪些活动。精神虽不错，却看出有些疲累的样子。等钱维扬示意要睡下休息了，杨秀峰说，“老板，先前交给的任务完成了。”

“不错。”钱维扬说得没有什么兴致，但却很随和的样子。

杨秀峰将身上另一包钱放进小箱子里，才告辞会自己房间。冲了身子，宾馆里的热水很好，不由地让杨秀峰想起先前唐佳佳那句话：不公平。想着她跳舞时的故意挑逗，不由地就有些兴趣了。心里作怪，想给唐佳佳打电话让她过来。却也知道这肯定不行，冲洗之后出来，里裤被撑得老高。

刚倒上创，头的电话就响了，按说午夜已过，在宾馆里也不会有人打电话进来。杨秀峰知道这样的电话是宾馆里值班人员见他独住一房，而有时这时才回来，就想要做他的生意。在这种宾馆里，自然没有安全问题，也不用担心被敲诈之类的事。杨秀峰之前到过省城，知道省城这里的事。

心里虽说欲念很强，这时候真要进来一个人帮自己消火，还是很犹豫。偶尔陪人到场所里，杨秀峰也都进来控制着很少做实际的行动。不是什么是非观念，对杨秀峰说来，也没有觉得在外找晓姐有多少不妥的，只是他在柳市里随时都可以找李秀梅和邢静等人，要不就到柳水县去找于萍都能够解决自己所需，对这样的事就觉得没有多少意思了。

电话响了几声，杨秀峰还是没有决心要不要接电话。犹豫中，电话也就挂断了。

第二天睡到临近中午，钱维扬才来了电话，要杨秀峰到他房间里去。房间里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杨秀峰就问中午怎么样安排，得领导意思之后才好去做事。钱维扬说中午已经越好了领导，一起到那边去吃饭。

随即到约定的餐厅，订了一间豪华小包，杨秀峰见了知道来人不多，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重要领导。餐厅这边联系好后，钱维扬就用电话联系对方，杨秀峰知道来人是赵秘书，可他对省里的秘书们都不熟悉，不知道赵秘书是跟在哪一位领导身边的。

但从昨天侯秘书那里可以看出，今天这位赵秘书比侯秘书要重要，至少和蒋省长的位子差不多。这次钱维扬倒是没有让杨秀峰将小箱子里的钱再拿出来，他应该准备有卡。钱维扬没有做解释，两人到餐厅外等着，大约半小时终于等到一辆车来。等车停下，钱维扬忙着去开车门，将车里的人请下来。

两人稍客气几句，那个赵秘书说“只有半个小时，这边都安排好了吧。”

“放心，我知道赵秘是大忙人。”

“再怎么忙，你老钱是老朋友，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抹不下来，其他人要是约我才懒得这样匆匆忙忙地赶着。”那赵秘书说得很自然。

“感谢感谢，赵秘这样给我面子往是记在心里的。”两人虽说并排走，但钱维扬每一次总是慢那么一丝儿。

进到房间里，杨秀峰就和赵秘书的司机一起吃饭，大家都吃得比较急。当真是半小时那个赵秘书就走了，回到宾馆里，钱维扬才说：赵秘书是大人物，省长的专职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