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划

昌水县的领导在县政府大门外等着，人也不多，昌水县贫穷，经济上落在全市最后。但相对之前的经开区说来，却还是有点实际的东西，毕竟有二十万的人口。市里对昌水县的控制也与其他县类似，只是在昌水县里，黄国友的人占优势。

县委书记宋湘、县长陈超凡、县委副书记杨高品、组织部长田勋都在列，其他的干部却不在，也就没有太多的声势。这也是县里这些人揣摩杨秀峰的习惯做出这样的，虽说安排有些不伦不类，但双方这样配比也才基本势均力敌。宋湘和田勋是黄国友阵营里的，而陈超凡和杨高品则是陈丹辉那边的，其他人虽说也各有立场，只是都不是很主要的角色。

常务副县长按说是不可少的人，但他要是过来了，其他领导谁又好不站出来？站在领导身边的，却是接待跟在杨秀峰身边的另一车的干部，对口接洽对口接待也都是习惯。杨秀峰见这样的阵仗还表示满意，对昌水县的领导真正熟悉的一个都没有，反倒是郑雨苏对这些领导更熟悉一些。

郑雨苏站在身边，显得肃正，但给人从稍远处看却是当真风情万种的。只是，都是市里和县里的领导，也不敢有谁盯着看去。郑雨苏将县里一干领导挨个地介绍后，杨秀峰与领导们握手致意，倒是对陈超凡这个县长多看了一眼。他到县里来做经济方面的工作，前来迎候的确更多是县委那边的人，当真有些莫名其妙之感。

走进县政府里，宋湘请示，“杨市长，领导们一路坐车劳苦，是不是先到房间里稍做休息？”确实坐五六个小时的车，而路上山道弯多，车速上不来，更容易让人晕车。随来的人就有两三个晕车了，杨秀峰自己倒是不太觉得。

看了看身后的其他人，县里的人自然是放开来笑脸。虽说这些人都不是杨秀峰的人，但杨秀峰在市里是常委之一，下到县里谁都会多一份小心。不愿意直接得罪常委的领导，免得今后在自己有可能进步时而给拦住。当然，如果有自家领导授意，或是陈丹辉、黄国友等人的直接心腹，也不会太在意杨秀峰的意思了。

比如像溪回县的县委书记滕丹，对杨秀峰就不会太在意，就算杨秀峰有新要拦阻他的进步，陈丹辉也会让人辩驳维护的。但昌水县这边就没有这般份量，对他的到来也就会小心得多。之前在溪回县对田文学下手，让县里的人都心有戚戚。

“好吧，那就先休息半个小时。”杨秀峰说，陈超凡见宋湘这样子的到了杨秀峰的肯定之后，立即也凑过来些，说，“杨市长，各位领导的午餐……”

“我们在路上已经吃过，晚餐时间安排早一点，也不会让大家饿着。”杨秀峰说。对于随行的人，要求大家吃工作餐，但却不会让大家都饿着。

昌水县政府有接待的宾馆，也就在县政府边二三十米外，从县政府里也有通道可去的。当然，宾馆另有大门可走，领导们自然不会从那边走，都从县政府里拐过去即可。

杨秀峰住的是四楼，隔壁是周叶的房间，郑雨苏的房间也安排在四楼。其他人就安排在三楼，和领导们自然不会在一起的。郑雨苏能够安排在四楼，那也是因为之前县里的领导就和她熟悉，求过她帮忙，此时，显然在领导身边做事，安排在四楼也过得去的。到房间里，宋湘和陈超凡两人就跟进来，但没有多说话，等杨秀峰看了房间后，宋湘说，“杨市长，县里条件简陋地很，您看能不能住着习惯，县里也就这样的情况了……”

整个昌水县城里，都没有几家像样的宾馆，客栈倒是有十来家，但都是规模小，设施简单，完全是留给乡镇村里的人进城办事，不能当天回去要住宿的，自然不会有多好的条件。县城里除了县政府宾馆之外，另外还有两家也还不错，但也就是标准的标间设施。在县城就算上档次了。

这样的房间在杨秀峰看来自然不算什么，但作为常务副市长下来工作，却没有必要住得太高标准。杨秀峰对于吃和住，也都有明确的要求。昌水县准备的安排，虽说稍有些高于标准了，但还是没有上星级，也不算过分。说，“宋书记，这样的设施比起平时我都住处，可就好很多了。”

“……”宋湘不知道要怎么说，县里情况就这样，其他领导到县里来，对这样的条件都觉得受理委屈，一年里也都少有份量重的市里领导下到昌水县来看看。知道杨秀峰对生活条件的要求，不管是他故意作秀还是真心不想县里将这些事看重而使得工作重点偏离，对下面的人说来，心里还是希望见到的。

能够少花一些钱，不说结余的开销用在工作上，至少自家也能够多花一点。

“杨市长，请您先休息下，我们暂时告退了。”陈超凡说，之前，杨秀峰说了都先休息半小时的，之后还要进行工作，他们要是在这里站久了，领导又怎么休息？

“辛苦了。”杨秀峰说，两人也就往外走，周叶跟在他们身后，算是送两人下楼去。到楼口，宋湘站下跟周叶客气，请他先回房间休息。

稍洗漱下，也没有到床上睡的习惯，平时中午也会眯一下眼，这是之前在教书时养成的习惯，只是后来到市政府和开发区后，这样的习惯也就难以坚持，平时，有时间会这样眯一眯。将窗推开，之前，没有站到窗边也就看不到稍远处的景色。隔着几排楼，大约有三四百米远处，有一道水流，看着很清澈，有一些人在浅滩上嬉戏玩水。估计是中午时，附近的一些学生偷着到河里来玩的。水流对面，是峻峭的山壁，也有三四百米高，壁间有树杂生，倒是不错的景致。杨秀峰不由地想到了，郑雨苏先说要看一看县政府里收集的、干部们下乡镇路上拍下的一些风景。如果，有哪些所在，风景较为集中，今后在这里开发出来，未必就没有市场了。从沿海省到昌水县来，到时要几个小时就能够到来？山水景色，投资不算多，维修成本也不大，主要用在修路上。

要是再探出一两个过得去的溶洞来，景色也就算丰满了。开发出旅游线路来，那可是几十年甚至更久远地收益。旅游开发更多地是宣传与策划，这方面，华兴天下集团那边倒是不缺人才，真要做起来，请他们的专业人士看过后，也就能够定下怎么样进行策划宣传了。

真要做这项目，可让沈贽等人来投入建设，资金也不会太大，回收本金或许要拖上几年，但沈贽真要做这样的项目，她自然会有一整套的运作办法。要是县里有决心做，或者与外来资本合作，也都不失为可行的办法。

在沙发上眯一下，也不会真睡着了。思路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时间也就到了。杨秀峰将自己的房间门开了后，见郑雨苏站在她的房间门口，自然是在等。这时，见宋湘和陈超凡从楼口那边过来，先跟郑雨苏招呼着，也看得出宋湘跟她比较熟悉的。

一起走过来，进了杨秀峰的房间，宋湘说，“杨市长，都没有得到休息吧。”

“还不错，一路上虽说车速慢，时间长，但两边的景色还好，也就不会感觉累了。”杨秀峰说。

“宋书记、陈县长，我也是一路新奇地过来，看着公路两边的景色，就在想，是不是县里这边可做一个旅游开发的项目？这也是昌水县这边独有的资源啊。”郑雨苏说，此时，她说这些话，也能够帮杨秀峰试探县里的态度。

“哦，没想到市长和郑科长会注意这些山石，要说风景，或许城市的人看了觉得稀奇。昌水县里到处都是这些山石，每天上上下下的，对这些山石虽说也有感情。就是看不到什么风景的美处，更多的是受这些山石所累了。”宋湘说。

山里这边的人，每走一步，都要上山下坡的，自然是带来太多的不便利。杨秀峰等人也是理解其中的苦处，说，“县里各乡镇也都通车了吧。”

“都通了，只是车少。说句本地人的玩笑话，县里的人都说，学开车考驾照没有巧，只要能够在我县乡镇里开车走一趟过，就完全可拿证了。”陈超凡说，不会将说话的机会完全都交给宋湘一个人。这句话当真很传神，郑雨苏和周叶也都笑起来，但却没有接过话头。

“县里做了不少工作，克服了很大困难嘛。”杨秀峰说，在昌水县这样的自然环境中，能够将公路修通，确实是为山乡做了大好事，杨秀峰对这样的事，自然不会吝啬美言。

“谢谢市长。这也是历届县里的领导集体的努力，乡镇里的干部和村镇的群众居功更大。”宋湘说，也不肯就将主要的功劳就落在县里领导身上。

说着话，几个人下了楼，往县政府里走。到会议室先简短地开了一个会，说明到昌水县里来的目的。宋湘表示了对杨秀峰和市里领导到来的欢迎，陈超凡也就将县里的近年来的经济情况进行了简要地概述一番，让领导们有一个大体的印象。

在县里，不仅没有什么收益，干部们的工资也时常无法按期下发，如今累计起来，欠下不少的债务，确系在赤字运转。在市里财政局那边，也欠下不少的账，一直都赖着，县里不肯到市里去，而市里也会在一些资金上对县里扼制，虽不至于闹僵但确实体现了县里经济状况之差。

听着陈超凡的县情汇报，杨秀峰一直都在听，没有插嘴。昌水县受到地域的影响，交通不便，什么都给束缚住了。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县里也就没有什么财政上的收入，单靠县城的一些商贸，能有多少进项？在昌水县里的领导，自然就会苦一些。所谓的苦一些，却不一定就是他们私利少，这种县往往能够从上面得到更多的资金直接扶持和援助，而这些款项给挤挪出来作为他用，转而进入领导们腰包的事，全国都有不少的案例，只是公布出来或真正去查实的少。

县情的汇报时间不长，之前杨秀峰就约定了半小时为限，陈超凡倒是知道这一点，时间差不多后，也就收尾。在县里，宋湘和陈超凡两人虽说站在不同的阵营里，彼此之间也存在着竞争，但却都保留着余力和空间，没有将对方往死里挤榨。按如今流行的话语来说，算是很“河蟹”的一套班子了，杨秀峰见这样的班子，也觉得不错。

只是，会不会在瓜分县里利益上面，也这样都给对方留下余地，那情况就会更那个些。对这部的情况，了解不多。之前，钱维扬在介绍市里各县情况时，就很少说到昌水县的。由此也可看出，昌水县在整个市里当真不怎么受人关注的。

“河蟹”的班子要是做起来工作来，也就会更加配合，有利于今后在县里的发展。

最初的碰头会开过，宋湘作为县委那边的人，也就先告辞离开，说是到晚餐再给市长来敬杯酒，表示感谢领导对他们这样偏远落后之地的关爱。杨秀峰也不说什么，之前在溪回县里田文学敬酒的事，早就在县市里传开了，宋湘等人不会不知。

宋湘等县委领导离开后，这边也就分开了。陈超凡是陈丹辉的人，自然对杨秀峰有着更多一些的防范，直到如今，杨秀峰一直都在跟陈丹辉阵营里的人过不去，而黄国友那边的人都没有动。不得不让陈超凡等人担心，杨秀峰会不会在县里找他的错。县里就这样子，要拿他的错也是有很多借口的，知道杨秀峰要来县里，陈超凡也就先跟领导汇报了。领导在电话里也就嘱咐一句，要他小心应对，态度上积极配合一些。

分开之后，杨秀峰、郑雨苏和周叶就和陈超凡与另一个副县长一起，在县长办公室里。常务副县长主持着另一大组队讨论，在昌水县里，倒是很在意杨秀峰到县里进行经济考察工作的，将县里这些接触到经济方面工作的主要领导都出席了这次讨论。

进到办公室里，见陈超凡的办公室和溪回县那边龙昭华的办公室还是有些差别的，龙昭华在县里虽说受到很大的挤压，但办公室的状况比陈超凡这边显然地要好一些。昌水县这边，估计在一些观念上，价值观、审美观等都和外面还有一定的差距，也使得这边的很多表象上的就显得落后了一个时段。

杨秀峰对此能够感觉得到，但不会说起。所用的茶，是大路货的菊花茶，一包几元到那种。陈超凡虽说端茶时说了句茶不好之类的话，倒是没有真有心感觉到茶真的就不好的意思。也由此看出，陈超凡虽说站在陈丹辉的阵营里，但接触不算深的。陈丹辉对生活的追求很细致，陈超凡真要和他接触多，时常在一起对这些生活细节就不会这样理解了。

这样也好，受到市里领导的影响不深，或许今后也就更好地改变。杨秀峰还是不想今后在各县里有太大的变化，也不可能变化太大的。平稳一些，才对今后的建设工作更有利。

“超凡县长，之前在那边已经说了县里的大致情况，我也了解到县里在发展经济建设工作上的困难，现在请两位谈一谈，县里对今后经济建设工作有哪些规划？”杨秀峰将讨论的主题先点出来。

县里肯定会做出一个规划来的，每一年，工作任务性地要做一份交到市里去，但实际工作会怎么做，能够做什么，那都是另外一回事的。规划和实际的工作之间，是有着区别的。陈超凡知道杨秀峰会谈这样的问题，事先也了解过，也做了些准备。只是，在县里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规划都是花样文章，不切实际的事。而这样的事，汇报给这位较真的常务副市长，到年底会不会按这样的规划来很自己对照比较？真要是来这样一手，这一次就算是给自己挖一个陷阱等自己往下跳了。

杨秀峰在溪回县动田文学，那是一个信号。田文学还没有结果，在县里的人看来，那是市里领导还在较量，而就力量论，市里的主导者还是之前的领导，但杨秀峰总会在下面县里找到一个突破口的，安插自己一两个人，市里的领导们也会为此而容忍的，这也是体制里一贯的做法。田文学动不了，却不等于就动不了他陈超凡。昌水县这边的情况是这样，领导不一定会在这样一个位子上还死死地坚守。

溪回县的田文学比自己在领导心目中份量会重很多吧，说不定领导之间就有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交易。

但也不能就不说话，不作为也是一大缺陷，给抓住了到市里去说，他也无法承受的。陈超凡稍构思下，心里苦涩，说，“市长、郑科长，市里对县里的关心，我先代表昌水县二十万人表示对领导的感谢。”说着看了看，心里还是没有底，但见到杨秀峰面色平静一副在等待的样子，继续说，“县里在经济建设工作上，这两年来一直在寻找突破口，一直在探索着。主要做了以下的工作：在乡镇里，由于地理环境的因素，植物水果类的栽培根本就没有条件，即使有些水果在我县的气候也是适应的，但山势太陡，就算有产出，也没有商家来运走。成本太高，而这种山路又有多少人敢进山来？这样的工作县里也曾讨论过，觉得不现实，后来也就不往这方面想了。目前，县里有一个新的探索方向，那就是栽植药材。药材栽植只要扑捉到信息，回报比较高，交通上的约束相对而言就小一些。但县里也才开始将工作的方向往这方面调整，目前，还要先找到哪些药材适合这一带栽种的探索……”

抛出这样一个话题来，也是县里真有这样的规划，只是落实上也是困难重重。栽植药材虽说交通上的约束低一些，但技术上、信息上和成本上的要求却高，谁都不敢就下结论。但给市里的工作汇报上，这一点却能够更好地坦然地说出来。

当然，栽植药材对于山地说来，确实也是一项比较现实的开发项目。杨秀峰对此没有做评说，县里怎么做做到哪一步工作，也没有追问详情。陈超凡见杨秀峰没有细问，心里也就踏实一些，对药材栽植方面，县里倒是讨论得很深入，也不止一次地向市里领导汇报过，领导们也各有表现。

杨秀峰这样地淡定，确实让陈超凡踏实，继而又觉得是不是县里的想法都给看穿了。但领导没有发话，陈超凡也不好停着不说，也就往下一个话题去说。

“县里最多的就是山石，要是能够将这些山石变成钱，变成脱贫致富的资源，对于我县说来资源就很丰富了。县里在这方面也有规划，正向市里和省里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到县里来实地看，论证是不是有可行性。建设一座年产两百万吨的水泥厂，山石倒是取之不尽的。”陈超凡说。

来到路上，郑雨苏也曾提到过建这样的厂，县里多的是山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适宜。再说，之前这样的想法就算有，也知道从昌水县将水泥运出去，在成本上就没有任何优势，而技术上是不是能够过关，产品质量是不是能够得到大众的认可，生产出来后会不会有销路等等，都是很多要解决的实际困难。

“陈县长，昌水县的山石是不是适合生产水泥？”郑雨苏插话进来，要是不适合，这样的项目也就只是一种想法而已。

“样品我们已经送市里检测，结果还在等待中。”陈超凡说，这句话也不尽不实。

昌水县这边的山石，也不完全都是同一品质，沿路看来，山石有些显然是大理石，就更适宜用于建筑用料。加工成砂石，做三合土就很适合，用作其他石料也应该可以的。但有些路段看着就不像是大理石，更像石灰石，烧制石灰也就更适合些，这种用做石料就不太适宜，难以形成条纹脉络，难整形，做砂石也不算好料。

对这些，杨秀峰也没有更细致地了解，也就听说起，和客观实际是不是吻合，也还要专家说了算。自己在这里也不会将这些是是而非的东西，说出来作为自己的意见，让下面的人笑话。说，“送样品还不能够完全与实际吻合，县里能不能请这方面的专家专程到县里各出走一走，样品由专家取样，会更专业一些？”

“市长说的对，县里一定照办。”

站的角度不同，对待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方法也就不同。也不会有谁觉得之前县里所作就不对，而此时就算杨秀峰所说更有效用，但将专家请进来，也不是想到就能够做到的。

“陈县长，在路上，就听说县里收藏有一些县里各处景色的照片，很有特色……”郑雨苏说，旧话再提，也是想了解下是不是有哪些所在山景比较集中，开发出来还真是一个将自然资源转换成县里的收入的途径。领导之前虽没有对此多说，但郑雨苏似乎也预感到高等级公路的修通，不仅止于市里。虽说问过周叶，但周叶也不说，可领导将昌水县作为下来的第二站，真没有什么用意，那才叫怪事。如果，路往昌水县走会有什么样的可能？

郑雨苏觉得自己对领导内心里的那种规划有着较深的理解，不会小气地就为开发南方市而开发，必然会隐藏着更为深远意义的事业余前景。就像之前在柳市时，对柳市的开发，那是立足柳市而看向大西部的几个省，那么，在南方市这里，从地图上看，只要将柳释沿海省贯通之后，这里完全可以形成一个经济带，从大西部沿柳水而下，到省城汇集，再从南方市往沿海散开，这样的布局就将这一大片都给激活起来。

这个念头是在路上的车里想到的，也使得郑雨苏自己都激动不已，但却不会泄露出来，而是想找机会先跟周叶讨论。讨论之后，再沿着这样的思路跟领导汇报一些想法，那真的就有着完全不同的眼界。

“是啊。”陈超凡说，在县里，起先是一些干部很随意地拍，但渐渐地县里发觉这样的照片能够体现出干部平时的工作，将工作中的困难无形中就表现出来了，县里也就每一年都收集一些不太一样的照片来。虽说景色相近，但标出乡镇和地点名来，那就不同了。陈超凡知道领导们下来也都喜欢看一看，而县里汇报工作也会将这一段照片拿出来，展示了县里的工作风采。只是不知道杨秀峰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怕拿出来反而惹领导不高兴。此时见郑雨苏先提出来，陈超凡自然高兴，“那是我们县的干部们在工作过程中留下的足迹，”陈超凡自然会表示一下功劳的，“等会郑科长要看我专为你讲解讲解。”

“有没有哪一个乡镇或那一片的景色比较集中的？比如深沟、溶洞，山石奇异、水流等等，稍微集中一些，足够让人在风景里看一两天的。”郑雨苏说，看照片的目的也是在这里，真要是按之前自己所猜，将柳释沿海省贯通之后，昌水县这里将不再是偏远角落，搞一搞旅游开发就算不错的项目。也会因为通路了，这样的项目也就能够将潜力挖掘出来。

昌水县多山石，那就将主意在这些山石上谋出路，通了路之后，之前不值一文的山石，也就能够充分地开发出来。郑雨苏这样说，却是在将自己的一些猜想隐晦地表露出来，领导心里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郑雨苏说着，看了周叶一眼，见他似乎也有所悟的样子。

“目前也还没有对这方面进行收集，干部们主要还是沿着山路走，要对景物有比较全面的了解，要深入村干部里去访问调查。郑科长对这有兴趣？这次来不及了，下一次郑科长有时间，我们专一请过来看看？”陈超凡说，不敢将杨秀峰带上一起说，怕领导听了会议为有另外的意思。

“郑科长的意思是想在昌水县里开发出一个旅游景区来，超凡县长你觉得县里是不是可以先做一做这方面的工作？昌水县的山石景致还不错，对于城市里的人说来，到这样的山间看一看、走一走，那是亲近大自然。”杨秀峰说，“当然，真要开发旅游景点来，还得有一点真东西，先天条件才是决定成败的根本。”

“市长一句话，可真的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感谢领导们给县里支招，郑科长，这事县里一定重视起来，将这项工作布置到乡镇，由乡镇派人专一收集这方面的材料，有了结果，我亲自到市里给郑科长汇报，您看成不成？”陈超凡说，有了杨秀峰说话，事情就不但是讨论聊闲话了。

杨秀峰这一天说的话就多些，而郑雨苏也是按自己的猜想往下说，觉得自己的感觉很不错。下午的时间也不多，之前就定好了，晚餐提前一些，吃过晚餐之后，县里请杨秀峰等人到附近一些稍有景色的地方看看，也算是亲自体会一下昌水县的风物。

喝酒有规矩，晚餐的时间也就不多。才下午五点也就散了，宋湘得知杨秀峰想看看县城左近的一些风物，自然要出来相陪的。宋湘出了后，坐车时自然是宋湘陪着杨秀峰同车，陈超凡也不好挤进来。三个人坐一排虽说挤得下，但却有些对领导不尊，陈超凡也就请郑雨苏同车尾随在后。

入秋的晚晴让人分外有好心情，昌水县这边的经济情况确实很糟，但对于县里的主要领导，杨秀峰觉得还不错，而潜力也有，只要有了那条路之后，昌水县改变一直以来的面貌就是理所当然之事。没有什么让人很揪心的，如今，要考虑到就是如何引导好县里将这些工作逐步地变成现实。

县里在杨秀峰面前虽说诉苦，但杨秀峰不多回应，对县里的工作更偏向于今后的规划和落实这些规划所要做的工作。让宋湘和陈超凡也就稳定得多，今天，将一些情况也都提了出来，宋湘表示，晚上县里会召开一个紧急会，将县里怎么样落实这些经济工作落实方案讨论出来，力争在杨秀峰走之前，形成文字交到市政府里，今后请市里下县里来核查。

离县城不远倒是有一块水域，水流和山石间杂着，山石都不高，水域里有不少的树木，虽然入秋了，但叶茂支繁，没有一点秋意。山石也都平整，有人修整过了，在山石上建起低矮的房舍、搭起一些通道铁索，估计是昌水县的一处休闲风景了。

到这里后，宋湘和陈超凡也都跟在杨秀峰身后，今天到县里来，工作算是很顺心了。之前担心杨秀峰会来挑刺，目前看来没有这样的迹象，完全是针对经济建设工作而谈工作的，就让县里放心很多，领导自然也会有更多的表示。

郑雨苏和周叶两人就走在一处，虽说身边还有县里其他领导陪着，但领导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杨秀峰身上，对他们讨论什么都没有太注意。郑雨苏不会直接去问，知道周叶不会对她说什么，但只要有所表示，大家都是很有领悟力的，就算周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有表示，郑雨苏也能够有自己的判断。

在景点也就停留一个小时，之后，宋湘让县委办主任带着一个干部陪杨秀峰等人在县城里走走，其他的领导也就回县委里开会。杨秀峰不会参加县里这样的会议，会妨碍他们的思路，也就安心看看这边的情况，也能够从县城里的精神面貌看到更多的东西。

夜色降临下来，县城的夜景就显得有些荒寂，街上人流少。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倒是有着很不错的谈性，杨秀峰让周叶去陪着县委办主任，自己也就和郑雨苏并排走着。从今天郑雨苏的表现看，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她之前对市里的发展用了一些心思，能够看出一些今后的规划，说明心中还是有一些大局观的。这样的人，杨秀峰也觉得有必要谈一谈，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的在市里先拉出一个针对即将到来的大建设的工作队伍来，才能应对方方面面的复杂工作。

“郑科长，昌水县要是你来规划，准备从那些方面着手？”杨秀峰说。郑雨苏见周叶去应对县里的人，心里也就有这样的感觉，当下说，“市长，如果能够在您身边多工作一段时间，眼界也就会更开阔，思路也就不会再局限在眼前的一些条件，很多事情站到局外去再看，就觉得通透得多。陈超凡或许目前还看不到出路在哪里，但相信不用多久，工作也就能够开展起来。就我自己而言，不觉得会比他目前做得更好，可我觉得三年里改变昌水县的经济现状，应该是顺利做到的事。市长，您说我这样看昌水县，是不是看准了？”

杨秀峰没有应答，郑雨苏接着说，“从昌水县穿过这一片山岭，从地图上就很容易看到与沿海省之间的距离，从经济建设的视角来看，这一片山岭将两方隔离，但打通之后，南方市这边也就完全畅通了。昌水县就在这个关口上，我猜想，省里的布局规划总会比我有更高远的眼界，自然能够看到更远一些的发展局面。

如果这种猜想成立，要对昌水县的经济建设进行规划，建一座厂也就算不了大事，开发一个景区也都是顺势而为的事情。市长，您说是不是这样？”

郑雨苏能够说出这些来，杨秀峰还是比较满意的，周叶那边杨秀峰也没有跟他直接说，估计也能够猜中一些的。话说到这里，具体的事情反而没有必要说。

回到宾馆里，杨秀峰洗簌之后，将周叶叫到房间。周叶见老板似乎有些不同，也就严肃了些。郑雨苏今天的表现完全不同，虽说他没有说什么，可老板会怎么想？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担心老板误会自己。作为秘书，多嘴将领导的意思泄露出去，有可能很严重的，甚至会引起领导很不满而换人。

但估计不会有这样严重，周叶虽说有些紧张，但不至于慌乱。

坐下后，杨秀峰说，“你对昌水县这边的前景有什么想法？”周叶没有料到老板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想了想，说，“应该很不错，老板，我是这样想的，昌水县镶入沿海省里，两者之间不难贯通，贯通之后，南方市也就活了。”周叶不知道郑雨苏跟领导怎么样说，但他却要说出来。

“按你自己的意思，在一个月之内，在昌水县这里盘下一个规模稍大一些的砂石场，能够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