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

到车里，里面的车灯没有开，也就看不到什么表情之类的。杨秀峰也没有问，周娴也不说话。现在还不知道领导的心思，说话可能会错过这样好的机缘。对周娴说来，简直就是做梦一般地遇上了这样的机会。先看见有车停在路旁，只是觉得似乎有着些眼熟的感觉，不料却真是市政府的车进而看到路灯下微弱光下车里的市长。

进到车里一会，也就适应了车里的光线，看人也就清晰不少，虽说还是不能够看到表情，但依照感觉就能够做出对方喜怒的判断。周娴特别地珍惜现在的机会，这种机缘真是上天掉下来砸到头上的，及时刻意追求都难以有这种巧合。杨秀峰单独一个人在车里，他还让自己上车，可想而知是多么难遇上。唯有如此，她就不敢乱说话，怕自己的不小心让领导改变主意的。

领导夜深在中心广场里呆着，会有什么事？真不好说。但想来不会是什么行动，最大的可能是之前的聚会之后，领导过来散心。真要是这样，这时候的心境里反而容易接受人，但是不是这样，她却无法肯定。杨秀峰也不作声，只是看着车前面，有些伤感地靠着车背靠，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就连杨秀峰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对这个女人上车来，也不在意与多想。就算等会蒋继成到来，见到这个女人也不会乱说，会不会想那些事，都不重要。

坐一会，周娴几次都想说话，但还是忍住了，领导肯让自己到车上来，就算不说，下次见领导那就有着不同了。这种事会不会更好？无声的交流，也许才是领导所要的。

杨秀峰估计蒋继成会过来了，说，“唐玉他们都散了？”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周娴听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领导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在财政局里还是有了印象，当下说，“市长，唐局和李局他们都回家了，局里的其他人也都回去。我是送一位前辈，经过这里的。”

办公室主任有时候就要做这样的事情，周娴也就解释两句，又说，“市长，您是大忙人，每天要处理的工作千千万万的，当真是很崇敬您这样能力超强，思想超前，对自己要求非常严厉。南方市有您过来，也才会有如今的转变，有新的腾飞的机遇。”

“说过了，我不过是在执行自己的工作职责……”杨秀峰也没有想多说，这时候，和周娴在车里，也就有这样的话题。除了说工作，生活上的话题不适合，更不可能说男女之事。两人也就这样说着，周娴在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对怎么样奉承领导当真有一套，杨秀峰也不会在意她说的怎么样。

正说着，杨秀峰突然话题一转，说，“财政局目前怎么样？”

周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对领导的意思也摸不准，虽说说了这会话，却没有一句能够让她感受到有进展的。领导对唐玉、李建等人或许都不看上，但要说领导会从自己这里得到两句话就改变财政局的人事任免，也是不可能的。同时，自己要说唐玉等领导的不好，会不会让领导认为自己嘴碎？哪一个领导会喜欢嘴碎的人？

“市长，”周娴先停一下，整理自己的思路，“以我的看法，财政局现在和之前比，变化非常大，风气、工作态度、干部职工的思想，都有转折性的改变。市长，这一切的变化，也都是因为您到南方市来给予这里的改变啊。”周娴没有说领导们怎么差，而是将变化说出来，自然能够让领导体会到其中的多层意思的。

其实说唐玉等领导的坏话，不一定就会让领导相信，周娴自然明白这一点。说来后也不展开，财政局在黄国友等人给纪律之后，确实是有了很多变化，使得职工们对局里领导有不少怨言，唐玉等人也是有苦无处诉。之前，年节之间，大把地发钱，但如今过大年都没有之前随便找到借口发钱多。一些拿惯了的老职工，对今年的过年就很大的牢骚，周娴听了不少，但不会去劝解。唐玉等主要领导也知道这样的事实，但都装着不知。如今领导换了后，感觉到压力大的人就是唐玉、李建等这些局领导。

一般的职工干部也不会接触到领导，对新的一些东西自然不以为然，更多的人对杨秀峰到市里所做的这些事，也都会嗤之以鼻，认为是在做给其他人看。但唐玉遇到过，知道不管是不是做给人看，他是有着非常大的压力的。

将问题绕到对市长的奉承，总之是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杨秀峰见周娴这样说，也就不再追问什么。转头看向车外前方，周娴觉得还是有些可惜，但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沉默着自己或许就该离开才对。她自然不肯舍弃这样的机会，稍停了停，说，“市长，像您这样整天沉在工作中，将自己的一切都忘记了，会不会每天到晚上都很累？劳心的人，往往那种疲累会更深。”

“工作也是一种乐趣嘛。”杨秀峰应了一句官话。“是啊，像您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忘我的精神，并将绘制的雄伟宏图一步步地就在自己的努力中实现了，那种成就的快乐应该很强烈吧？市里老百姓都在说，您是我们市的救星。我觉得说得很中肯，老百姓的情感最朴质了。”

“这句话是周主任说的吧，南方市一切都还在图纸里，老百姓哪会就有什么感受？不骂我们大搞形式主义就不错了。”“市长，南方市的老百姓还是有眼力的，哪一位领导真心为大家工作，为大家的生活改善，是有感情的，他们也都知道感恩呢。”

“言重了，做好我们的工作那是我们的本分，老百姓没有挑剔我们该我们感恩才是。”杨秀峰对这一点倒是有着真心的感念的。

“市长，您真让人由衷地崇敬……”周娴说着，眼汪汪地看过来，就算没有多少光线也让人感觉到她的那种真实。

一道刺眼的车灯闪过来，也不是故意对着杨秀峰这边，随即那车停下来。蒋继成和一个人从车里下来，走到这边，自然认得出杨秀峰的车。也不说话，到车边后拉开车门，才看见周娴坐在副驾驶座上，让蒋继成也觉得有些突然。

蒋继成稍犹豫了下，也就将后排的门开了，钻进车里来。街外几乎没有什么人，深冬的夜里街上冷着。进到车里后，也还看不清车里坐着的女人是谁，这时候也不可能有女人还找来汇报工作的。在蒋继成看来，这时候带来的女人，自然是有那种关系的才可能。

进到车里后，蒋继成说，“老大，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说的很随意，也不会在意周娴是不是真的他们的关系。

“哪有什么安排？看你是不是睡了，刚才在广场这里碰见财政局的周主任路过，上车来聊几句。”杨秀峰将周娴的身份说开来，免得蒋继成乱说反而让自己的老底给人得知了。以前，在圈子里胡闹的事，蒋继成如今到一局之长后也不会再提起那些荒唐，但在杨秀峰面前却抱不准会有些玩笑，周娴这样的女人思维不一般，只怕能够从这些玩笑里看到一些迹象的。

“蒋局长好。”周娴转身往后排看，先招呼了。

“周主任好，我还以为老大什么时候换了性子，也跟新潮来玩什么一夜晴呢。”蒋继成说话也就这一套，但这样说后，却将杨秀峰那边给解脱的。

“蒋局很幽默呢。”周娴轻笑着说，也不会在为这样的事解释，周娴看得出杨秀峰先就约了蒋继成过来的，至于有什么事情，领导们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就走，立即就走人，蒋继成或许会误解她，对于她说来说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不知道杨秀峰会不会在意？

杨秀峰没有再解释，蒋继成说，“是不是找地方坐一坐？夜生活在市里不流行，如果在省城，这时候才开始真正的生活。”蒋继成在省里一段日子，也是有着体会的，当然，更多都是听人说起，要说做什么，他在省城那段时间都是在学习班里，纪律会比较严的。

“蒋局生活经历很丰富啊，”周娴说，“市里虽说没有夜生活，但市里的茶楼还有几家营业时间比较夜，领导要是想坐一坐，我为领导带路。”周娴自然想要这样的机会，就算让人看见了，今后在市里也会有更多的机会。

“周主任对市里很熟悉啊，”蒋继成说，“老大，美女邀请可不能辜负了一番美意。”蒋继成见周娴热情，也不知道杨秀峰是不是对她就有意思，最后决定还是在杨秀峰那，说几句也无所谓的。

“谢谢了，改天吧。”杨秀峰说。

蒋继成说，“老大，你这句话太口语化，书面语说法应该这样说，‘谢谢，改日吧。’”

“蒋局、蒋局真是太幽默了，不得了。”周娴说着也就在笑，这些笑话平时挺多了也不在意，只是杨秀峰没有丝毫表示，心中隐隐有着很大的失落。当即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有些事真的了分寸后，也就不能够勉强，今后就会留下更好的机会。

等周娴离开后，蒋继成说，“这女人不错吧。”“什么女人不错？”“也是，就算不错，还不早给人那个了。”蒋继成说，对女人是不是给人那个，之前大家都不太在意的，但如今是不是杨秀峰就在意了？何况，杨秀峰之前也极少和欢场上的女人亲密，这一点蒋继成却是知道的。

“财政局里还一团糟，目前又不能动，让人头痛呢。”杨秀峰说。“我让他们多留意些，将几个人的材料弄到手里，还怕他们翻天去？”蒋继成对手中的力量很信任，这是一支很有工作效率的队伍，对唐玉等财政局里主要领导要暗地收集材料不会有太大难度。

“这样的事不到最后时刻，还是不要用为好啊。”杨秀峰说，在体制里这一招虽说很有力，能够将对方掐得死死的，只是，其他人看在看里今后自己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人跟着，省里对这些也会有看法的吧。

“好。”蒋继成说，在柳市时就养成了杨秀峰说了算的习惯，到这边来就更是如此，没有杨秀峰他乡在南方市立足都难。再说，蒋继成也不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能不能升官发财都不会太在意，在这方面，也是杨秀峰之前喜欢接近他的缘由。“老大，我们就算不做那样的事情，但也得给自己留一手，我觉得材料还是要弄，拿在手里总比临时找办法要好。”杨秀峰见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劝，蒋继成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作为公安系统，市里虽说有着人事权，但他们又受到省里的直接垂直下管辖，在南方市这边反而不像杨秀峰这样有更多的风险和压力。

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一致之后，自然不会多为这些事情来烦恼。半夜过来，哪会为这些事情伤神的？蒋继成说，“老大，我来之前，也猜到你会一个人的，看到和那个女人在车里，反倒吓我一跳。我那边车里还有两个人，要不要叫过来？”

“又在哪里祸害人家女人了？”蒋继成就算没有说清楚，但杨秀峰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算什么祸害人家女人了，她们只是一般的女警，在市局里做办公室工作。不过，人还是很拿得出手的，今天敲两人执勤，又刚好下班，就带过来了。”

“胡闹什么呢。”杨秀峰倒没有责怪蒋继成，他对女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不会乱来。之前在柳市城北，基本是横着走的，但却没有做过欺男霸女的罪恶之事。女人玩过不少，但多数那些店子里的女子，瞎胡闹一番也都是彼此乐意。而良家女人，就算有露水情缘，那也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真没胡闹，”蒋继成笑着，涎着脸，虽看不到他的样子，杨秀峰也是能够想得到的，又接着说，“两人都是没有男人的那种，在警队里伙辣辣的，男人见了都怕。警队里的酗子她们却又不愿意，我出来时，给两人看见，就上车来。知道我出来会朋友，就吵着要跟着走。我说跟着走就得听指挥，两人就说，是喜欢单挑还是双飞，喜欢淑女还是制服，都随便陪着玩。”

“看你是饿昏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自己手下办公室的也弄，不怕给人看出来？”杨秀峰也不知道蒋继成是不是早就和她们有了那层关系的，但提醒一下总是要做的。

“老大，平时也听说过她们的一些辣劲……”蒋继成说，“又不是真要留在身边，是不是？”嘻嘻地，蒋继成做事时又分寸的，杨秀峰了解他，也就不多说，蒋继成又说，“让她们过来？”

“算了，夜深人静的，过来给人看到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行。”蒋继成又想到新的名堂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开车到市外去，她们愿不愿意那也是自己的心思。”

却不料蒋继成真的来神了，不肯就此放手，或许是在女警面前说了什么大话，今晚要是不办成这事，今后在警局里还不得给两个泼辣女警给时时看着，那可不好受得很。杨秀峰说，“在人家面前说了什么话，非要带出去不可？要不你一个人应付俩，也不是拿不下。”

“我觉得嘛，到这边来也得有两个完全信得过的人才是，对不对？她们在警局里虽显眼，但规矩还是很懂的。”听蒋继成这样说，也就知道他不是偶然碰上，也不知道他跟女警是怎么说的。杨秀峰也不会好奇，但蒋继成或许就做过不少的工作了，这时要将他的心思都报废了，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明知道有些荒唐，也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在南方市这边不要和女人有多接触，郑雨苏那边还在控制的距离，周娴显然也是那样的目的，此时，蒋继成倒是先做好工作了。更是不得了的，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蒋继成回到他的车里，当下先开车往省城去的路上走，两人一前一后就出了市区没入黑夜中。走上多公里，有岔道，那岔道是往溪回县的公路。蒋继成也就岔进去，不远处也就停车。杨秀峰将车也停下来，就有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那边车过来，直接坐到副驾驶座上。车里不开灯，也不知道对方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自我介绍下？”女警说，言语倒是有些女人味。“你不怕你们老大将你给卖了呢。”“哪会？他要骗我，我姐妹还不把他榨干。”

“我就是一个男人，还是不太中用的那种。”

“真的，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