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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师徒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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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金漆书写的‘丞相府’三字大牌匾四周边框铸熊烈的火云纹,匾额厚重宽长尽显大气。也可透过纹样窥见属于书香门第的气息——油亮的黑漆底色上刻着刀法纯熟的腊梅图案。

梅,凌寒开放。正如堂奥不得窥的相府中居住的染病大少爷,凌墨。

凌墨从来都是不甘寂寞的人,不甘心生来弱质的身体,偏偏他又骨傲好面子。他的词典里没有知难而退一词,相反他以‘迎难而上’为人生格言,越是弱,他越是心高气傲不承认。

这实则能形容为顽固偏执,甚至专横,他极力的证明自己与常人无异,否认百姓口中相传赞美他的那句‘娇无力,病恹恹’,他厌恶这些所有!

厢房内能看得见的地板均铺设短绒羊毛毯,羊毛中掺了些出自不同羊身上的杂色,但地毯本身干净非常,托起了整间厢房的暖意。厢房中三十见方的青铜香炉两鼎,还有十几只小巧香炉搁放在红漆高香椅上。数量之多就算大宸宫中贵妃娘娘寝殿的香炉不能比拟,堪称皇城之最。

香炉多且制作精美也不过是一些摆设,因为香炉内未填香料。凌墨时常会喘,燃着的熏香会对他的病情不利,香炉就此变成了装饰品。

装饰品不是毫无意义的,凌墨摆放香炉是为了满足他的奢想,奢想他与常人无异还有虚荣心。

同样有梅花刻纹的拔步床,床体不大只容得下一人歇息的面积,厚厚的墨绿莹叶床幔遮住光线同时也遮住外界的凉气。

床板被足有十层高的褥子铺的宣软,每床褥子都是用今年新采摘来的棉花填充,既轻柔又保暖。这精心装修过的厢房更像一间暖房,一切都是为体弱的凌墨准备,然而即便这样暖凌墨依旧会觉得有凉意。

褥子锦被上绣满了千姿百态的银莲花样,逼真的就连被花瓣包围起来的蕊芯儿都清晰可见。银莲花成片成片的盛开,凌墨酷爱此花因为它是金玄最爱的花种。

如玉般的人平躺在纯白银莲花海中,他的鼻梁秀挺唇不点而粉润,肌肤光滑的不见毛孔,一对儿微颦的黛色一字眉浓淡相宜,透了忧郁之色出来。

身下是一片花海,身上也被覆盖繁锦的花朵层层包围他,是置身在田园的感觉,清新静谧。又像是天堂派下人间的天使信差,美得不可方物,令看者如痴如醉。

就是那双一如既往寒冷的双瞳,透出的阴狠毒辣乍然打破这份恬静,也可看出他内心深处狂野的心。并不是不理解他,世人都为他这才子病弱惋惜,是他性格太好强。

桃花潭水三千尺!这瞳就是深不见底的潭中黑洞,他自己摸不到正确方向,却嘲笑着世道,想要玩弄愚人。

世间待他不公,他就要报复这所有!

床边一位一米五不到的人倚靠在大床的挡板上,他太矮连那床柱底端的高度都达不到。这人年岁约在九十岁左右,身形佝偻精气神十足,那眼神和他的主子一样,狂傲、不屑。

矮小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躁的道:“墨娃,你太让老头儿我失望了!”

玉人忽闪了下眼帘,醒了醒疲惫的桃花眼,声音软糯:“对不起师父,徒儿又惹您不高兴了……”一句话不过才说了半句玉人又轻喘上了,停顿一会儿感觉呼吸顺畅了些,眉眼依旧忧郁的锁着,又道:“可怎么办呢?徒儿的心怕是再也变不了了。”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愧疚,愧疚里有对金玄的,因他失了身。还有大半是对侏儒师父的,师父更像他的父亲,但他却视父言为无物。

十九年前凌墨早产,天生气血不足导致皮肤黑紫黑紫的,哪有现在见到的白皙,太医说这孩子一定会夭折。丞相府里能说上话的人看了这孩子也连连摇头,这样的孩子留下也是白伤感情,不如悄悄地扔掉算了。

夜黑风高的某个夜晚,小小的凌墨就这样被丢在了城郊的乱葬岗。

乱葬岗一堆尸体中有一个活着的人!这个人就是凌墨的师父尸老儿。尸老儿天生体热如火炉,需要靠吸食死人的寒气才能压制,乱葬岗简直是尸老儿的人生天堂。

四下觅食的他发现一堆尸体中的婴儿,正想上去美餐一顿竟见婴儿还有呼吸!

“哈哈,还冰冰的!”尸老儿仰天大笑,这么个天生体寒的娃娃带在尸老儿身上压制体热,可比他三餐吸食死人的寒气好的多。

就这么着,一个驼背矮子带着娃娃悄悄跟上扔孩子的家丁,一路尾随到相府。为什么跟去丞相府?因为相府有大鱼大肉源源不断的提供给他啊!

当那家丁拴大门的手一抖锁头落到地上,他发现自己扔出去的娃娃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回来了,当场吓得屁滚尿流湿了裤子。还好大惊失色下矮小的尸老儿及时站出来,抚慰了家丁见鬼的心。

尸老儿给当朝丞相凌墨的爷爷说他能养活这孩子,丞相听后就把凌墨交给了尸老儿养育,到今天足有十九年。相对于无情的家人,凌墨自是与自己的师傅来的更亲近。

有个心灵扭曲的师父就会有心灵扭曲的徒弟,当然当事人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虽说宸国不排斥男风,大户人家养个男宠还是身份的象征,但是不争气的凌墨喜欢哪个男人不行?偏偏喜欢一个没实权的破王爷!

尸老儿一甩比他还大的宽大袖口,嚷嚷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傻徒弟?想当今圣上,权利一等一的、金山一座座的!偏偏你爱上一个人见人喊阎王的睿亲王!”

玉人侧过头怒发冲冠立刻反驳,声音沙哑却力道十足,厉声喝道:“成熙不是阎王!你们都不了解他,不准你们议论成熙,师父也不可以!”

见凌墨发了怒尸老儿往后退了半步,也有些怕凌墨,霜打的茄子般小声回嘴:“不就是个黄口小儿,有什么好……”

说起了金玄凌墨缓和语气,陷入了他的回忆,所以那沙哑的嗓音飘渺的幽幽传出来:“若是没有成熙,没有他的鼓励,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这幅身子,着实心烦!”说着,玉人抬起了细长的胳膊,握了拳头朝自己身体敲打起来。

此时除去他嫌自己不争气的身子的样子,他的风华样貌和女子才有的软弱,会让人对他生出心疼感。

任外人见了凌墨尚且心疼,当师父的尸老儿更是心疼,便也和凌墨一样讨厌起皇城内外扰了他们‘宏图伟业’的人和事。师徒俩突觉除了他们自己,所有的人和事都糟透、所有的人都是多余,世间只剩他俩才好。

尸老儿对凌墨忿恨立誓:“好徒儿,不就是王爷么,徒儿看上了为师就帮你抢回来,你的情敌缪、女、为师帮你杀!”恶狠狠一句,尸老儿又变脸像个亲爹似的关怀起来:“但是你得给我好好养病,你死了,为师陪你一起死!”

说的那个感天动地泣鬼神!这样说,可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为别人而活?他尸老儿不是伤心徒弟的性命,是伤心徒弟死了再没有用着顺手的人了吧!

尸老儿在床头梨花木矮桌上拿过一盒药膏,拉开凌墨的被子扶着他背对自己。撩起凌墨内衣,见两半白皙浑圆的地方印了两个微红的大手印,两半之间也是红肿,尸老儿愤恼“哼、这老皇帝力气倒是不小!”

他皱眉瞥一眼花海中的玉人,劝慰心不在焉的凌墨道:“你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你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就好好爱惜着吧。皇帝要你你就大方给他,每回在宫中回来都把你疼得下不了床!”说过话,挖了一指药膏帮凌墨涂抹。

想到瘦削的金坚却力大如牛,四十正当男人壮年时,见惯女色又忽然兴起转为贪恋男色的金坚,龙威令人生怕,下作更让人生惧。

床上的玉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吱吱呜呜凝噎道:“师父,徒儿、徒儿很配合他,可,他却从不懂得怜惜我……”

瞧着玉人那委屈模样尸老儿蛋都痛了,语气和缓下来:“皇帝年轻气盛,有哪个看到美人的男人不想释放的?况我徒儿是这大宸第一公子,当然先急着疼爱你。不过你们做的两次相隔时间久点,时常交合定不会像在这样疼。”

尸老儿大义凛然的样子,凌墨更加哀叹,他为自己悲哀——早该想到他的师父总是为金坚说好听的。

凌墨脑中断了他与金坚床上做浪的片段,也绝了设法逃脱金坚龙爪的念想,即目前摆脱不掉命运,不如给自己添些力逢迎金坚去,这样他至少能少受点罪。

想着,凌墨松开一直紧握的双拳,又重新握上,心中默念:下次、一定是我上他!

见凌墨短时间内就有了变化,还在帮助他涂抹的药膏的尸老儿会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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