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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瑞林手足无措的时候，听见床上有响动。一转身，看见唐糖糖突然坐了起来，正在摸索着穿鞋子。他大步向前，从地上捡起鞋子递到她手里。
鞋子触碰到指尖，唐糖糖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后便缩了一下手。
不接受他的帮助。
瑞林递鞋子的手愣在原地，随后一笑将鞋子放回地上，声音轻柔的对她说道，“我给你放地上了，能自己穿好对吗？”
唐糖糖不语，伸出手开始往床下探。摸了好几次都没有摸到正确位置，瑞林悄悄的拿起鞋子，放在离她手指最近的地方，终于被她顺利的拿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看戏的两人早已不见。
唐糖糖站了起来，瑞林想扶她又怕她自尊心接受不了，于是便在她身边故意制作出很大的动静。每当唐糖糖摸不到要走路的方向时，总会有一个方向传来声响，一步步指引着给她带路。
两人告别之时，不见萧笑啸和斯幻的踪迹，瑞林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竹屋的方向抱了抱拳，“前辈，待事情一了，一定会再次归来拜谢两位。”
林中许久不见回声，半晌才有幽幽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记得是三个人……三个人……人……”
萧笑啸逗乐的声音在林中回响，瑞林淡然一笑，不再受她影响。糖糖已经坐好，只有一匹马。瑞林怕惊到她，便牵着马赶路。
山林中，除了蟋蟀的鸣叫，很少再有别的生物。这个季节，蟋蟀的叫声聒噪的令人生厌。
然而，瑞林的心中却很平静，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她了。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至少她现在在他身后，距离他只有一步远。“糖糖，我们去哪里？”
唐糖糖不语，好似没有听见似的。
“我们要去哪里呢，南夷帝都？”瑞林又一次试探着问道，糖糖说想要报仇，那首先得先知道害她的人现在在哪里。
一楼上特别安静，不管瑞林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一律不回答。安静的像一个哑巴。若不是那天听见她亲口说话，瑞林几乎是要怀疑她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尽管她不开口说话，瑞林也大概知道她原先的事情。这几日，他带着她往南夷的方向行走，路上不断有寒冰教的人给他送来她以前的资料。
“不差钱倒闭了。”
瑞林说这话的时候，唐糖糖正往客栈的房间走去，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她顿在了原地。瑞林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红了，眼角的血丝明显的有些恐怖。
“别怕，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另外几家铺子也正在走下坡路，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处。等你身体养好了，重新振作起来，想要超过她简直是易如反掌。”瑞林站在她身后定定说道。
唐糖糖打开房门，瑞林笑着对她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早我来叫你。”
然而正当他要离开把门带上时，唐糖糖拉住了门，不让他关。
“怎么了？”瑞林有些着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唐糖糖摸索着上前，将门关上。他和她，都在门内。瑞林愣了，“糖糖，怎么了？”
唐糖糖不发一言，摸索着自己的衣服开始解腰带。手指一勾一挑，腰带便掉在了地上，她扬起胳膊就要脱下外衣，瑞林的呼吸突然紧了紧，却伸手抓住她胳膊，制止了她下一步的动作。“糖糖，不要！”
“你喜欢我。”沙哑的声音响起，她终于开口说话。
“我……”瑞林语塞，她说的没错。是，他喜欢她，很喜欢，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
“交易。”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又开始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瑞林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快步走向门口，背对着她着急开口，“糖糖，你冷静一点，喜欢并不是交易！我是喜欢你，但还不至于卑鄙到让你委身与我。小时候，我曾发誓要保护你一生一世，你受了欺负那就是我的事，是我的职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愿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你都经过了什么，但我只想跟你说，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糖糖，没有你图你身上别的东西。所以，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除了身体，我一无所有。”所有人接近她，都是在算计她。钱、权、情，没有一样是真的，事到如今她早已一无所有，所剩的不过也就这一副皮囊而已。
“谁媳要你的身体！”瑞林突然忍不住朝她吼了出来，“唐糖糖你是疯了是不是？非要逼我对你发脾气吗？不是每个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教主他们救你性命，也没有要你任何回报。再说，就算我想图你的身体，你以为以你现在得状态，会是我的对手吗？！”
唐糖糖的脸色白了白，脸别了过去，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退。瑞林竟然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卑，自卑……这个词竟然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到底是吃了多少苦？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帮你找找大夫。你的眼睛我一定会帮你治好，你的仇人，我也会帮你一个击垮让你报仇。而我……不会要你的任何回报。”瑞林说完便夺门而出。
留下唐糖糖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慢慢滑坐在地上。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到嘴巴、脖子……再到胸前的衣服，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下贱。
“呵呵。”她笑了笑，不再说话。血红的眼睛被刘海遮了一小半，略微抿了抿便看不太清楚真实模样。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她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自从经过这一晚后，唐糖糖偶尔会理瑞林两句。两人一个在马上，一个牵着马，就这么赶路，进了南夷国境。“这里就是番郡了，萧笑啸前辈以前的国家——西番，后来被南夷镇北王给灭国后改为番郡。”
瑞林的声音，是一路上唐糖糖听的最多的声音。瑞林本身并不是特别爱说话，只是偶然听说，失明的人耳朵总是特别敏感。她全身的触觉都会用耳朵感知，最受不了的就是安静的坏境。
漫漫长路，暖暖的声音，伴随她一路行走。让她觉得难得的是，在这看不见阳光的世界，仍然觉得温暖。
瑞林是一个很博学的人，他几乎知道每一处路过的地方都经历过哪些有趣的、感人的、热血的故事。各类历史知识好的让人以为他就是一部史记，然而唐糖糖却在一次偶然间，扑捉到他翻书的声音。
嘴角不禁上扬，原来他也并不是那么无所不知。而是因为怕她觉得烦闷，所以才会去做这些事情。
这一笑，让瑞林讲故事的声音停了下来。虽说他一直在翻着书讲，但也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终于给他等到，她笑了！
唐糖糖看不见他眼睛里充满笑意的模样，却感觉得出他话中的雀跃。是……发生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
“走快点走快点，凤家庄二小姐要比武招亲了！”
“真的假的？那个母老虎也有人敢要她？”
“哈哈，那就等着看今天的好戏啊。她外婆是上上任南夷皇后，她姐姐是南夷第一富商，有这么大的一堆靠山，能不骄纵么？”
“走走走，看好戏去！”
……
身边走过几个大汉，热烈讨论着凤家二小姐比武招亲的事情。瑞林柔声跟她解释道，“你别害怕，只是到了市集，这里是番郡和南夷的交界地带，坐落着南夷第一富商家族——凤家庄。不过也是小热闹，比武招亲不好看。”
瑞林这么诽谤着，唐糖糖沉默着不说话。她记得比武招亲几乎是每本武侠小说都会出现的桥段，真的不好看的话会有这么多人喜欢看？她敛了敛眼神，想起自己失明的眼睛，大抵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是怕自己兴致勃勃的去看会勾起失明这件不好的回忆吧？
唐糖糖头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男子的心思细腻到这般，每件事都能面面俱到。不过，她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里，而是……
“南夷第一首富？”
商人当久了，总会对一些词汇很敏感。就比如现在得她，以前在帝都的时候，她没来得及打败顾简，就已经被时惜月算计到一无所有。总觉得不甘心，索性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她才十五岁，她还有时间崛起，她一定会要那些伤害她的人，全部跪在她脚下，尝尝她曾经尝过的蚀骨滋味。
“我想知道凤家大小姐的所有资料，还有凤家所有产业的地址。”
瑞林当即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凤家庄的规模之大，别说他一个专门做情报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迅速回答上来。
“夷江以南是帝都，顾简的地盘。夷江以北的大范围全部都被凤家庄所占据。而夷江以东的潘古城，是凤家产业占据最少的地方，那里偏僻，生意不好做，就连朝廷都很少管辖那片区域。”
“盘古城？”唐糖糖的嘴角扬了起来。很好，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