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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晓枫哼了哼,双目熠熠发亮,语气却极为凶狠,“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某人为了抢那小小的紫玉坠还想要杀人灭口呢。”
楚离歌定定看着她,紧抿薄唇在淡淡日光下显得尤为好看。没有说话,冷清的眸光笼罩着她纤细身影,神色渐渐氤氲出一缕难察的暖意。
她忘了心中悲苦,便好。
回想当初刹那,他确实对她动过杀念,不过在转瞬间便消失了。
慕晓枫斜他一眼,之前心头浮出的缕缕悲伤已然随风匿去,她瞟了眼旁边的大石,眼光闪动,明显不怀好意的道,“坐下来聊聊?”
他回望过去,目光滑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神色一暖。
没有说话,默然点点头,先矮身往大石一侧坐了下去,然后才慢悠悠看她一眼。
少女讶异的看了看他,才转身走了过去,目光无意划过他自然下垂的手臂。他仿佛正无意识拔着脚边冒尖的青草,这类无意识的小动作多半是身体放松的表现。
少女眼神亮了亮,目光淡然掠过他优雅笔直的坐姿,心里不由得暗自纳闷。
不愧是礼仪最严格的皇室中人吗?即使不挑诚随地而坐,还是忘不掉已经融入骨血里面的优雅从容?
不过像他这样严谨冷静自持的人,什么情况能令他身心放松呢?
难道因为这个地方幽静人稀?还是因为故地重游勾起怀念?
心念电转之间,在他打量的眼神递来之前,她拨了拨裙摆,也在大石坐了下来。
石头虽然挺大,不过平整的石面有限。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距离自然不可避免的近了些。
这样一来,慕晓枫一坐下便几乎立刻被他男性独特的阳刚气息包围。充斥鼻端的,除了她自己浅淡呼吸外,便是他幽淡的冷冽青竹气息。
少女心里微生尴尬,可一块坐下来聊聊是她提议的,这会她再站起来就显得突兀且……有点矫情的嫌弃。
暗下撇了撇嘴角,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感觉到她的紧绷不自在,楚离歌疑问的目光淡淡飘了过去,她立即佯装思考的微微垂眸。
这一思考,还真想起一个以前她从来没有疑问过的问题。
神色一肃,她睁大眼睛,亮晶晶的无比纯澈的盯着他,“说老实话,初见那一夜,你确实对我动过杀念的,后来是什么突然令你改变主意?”
黛眉轻轻蹙起,她瞟过去的明澈眸光里又多了一重疑惑,“即使鬼见愁还有玉痴公子的雅号,不是传言你看见基本用抢吗?”
这抢,自然是暴力粗鲁抢紫玉了。可是,从来没有传出过他抢东西的时候还顺便将人给杀了呀。
如果为了一块玉,就肆无忌惮大开杀戒,只怕不管皇宫里头那位再怎么“盛宠”他,他也不可能在京城活得那么逍遥自在。
既然他只管抢紫玉不管杀人,又怎么会在那晚突然起意要杀她?
还有,那天晚上她是中了迷惑神智的媚情药,跌跌撞撞靠着残存意识闯到这来的。
但是,从后面的情况看。这位冰山玉树一样遥不可及的殿下,应该一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为什么她刚闯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动作,反而在她借助泉水折腾了一番,意识清醒几分之后才突然冒出来动手?
时移世易,许多疑问她平日只是静静搁在心底,今日故地重游,再对着相同的人,盘桓心底许久的疑惑便雨后春笋一般拼命冒出来了。
楚离歌沉默了一会,似是在考虑如何跟她坦白。
慕晓枫也不催促他,就这样偏着脑袋,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你知道的,我体内带有自娘胎就顽固在身的秘毒。”提起往事,他眉头似是冷凝了薄薄霜色,“这东西的伤害,除了不能有正常人的情绪外,每个月总还有那么一两天让人痛不欲生的时候。”
慕晓枫怔了怔,模糊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她记得那晚,他遥遥伸来的玉白手掌,冰凉固执——还载着一层淡淡冷清的月色。
是了,那是月圆之夜。
她吃惊的看着他,可随即便眼神了悟,她低头,苦笑着喃喃自语,“原来担心被我撞破秘密才动了灭口的心思。”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他如画眉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那么后来令你改变主意的——是我的血?”
楚离歌点了点头,星眸凝着她,冷清目色下神情深深,“其实那天晚上,我一直就在这潭泉水里。”
因为动弹不得,才眼睁睁看着任由你闯入。也因为无意喝了一口她的血,他的情况几乎立刻有了改善,他才改变杀她灭口的念头。
这些前因后果不需他言明,只要三言两语隐晦提示一下,慕晓枫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瞬间想明白了。
“所以后来你现身凶神恶煞般要夺我的玉坠,其实不过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日后可上门逼我而已?”
她苦笑着看他,语气虽是疑问,可心里早就已经肯定了答案。
楚离歌眉头似是拧了拧,有些不悦的纠正她,“我没有凶神恶煞。”
他在人前一直都是这副模样,不能有情绪的模样。
少女啼笑皆非的白他一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楚离歌见她神情完全放松下来,眉梢动了动,心里却略略有些迟疑不定。
这个时候,他到底该不该给她一个解释?
不解释的话,她会不会以为他没将她放在心上?认为他以前对她的许诺与告白都是随便说说的?
可怜从来都干脆利落说一不二的离王殿下,凝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心里默默纠结了半天,还拿不定主意。
他情绪波动太明显,慕晓枫实在没办法继续佯装什么都没察觉。只好困惑的看着他,道,“怎么了?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事情如此为难?”
听闻她这么一问,还在摇摆拿不定主意的离王殿下,却立时暗下松了口气。
他决定了,既然她已经开口问他,他就该义无反顾的对她解释清楚。
“关于赐婚……”
“停!”少女疾声打断他,眉头一皱,俏脸明显沉了下来,“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与这事有关的任何情况。”
“慕晓枫!”
记忆中,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唤她全名,嗯,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厉又隐含气急败坏意味的语气跟她说话。
少女迎上他愠怒的眼神,几乎错愕得怔住。
错愕的眨着眼睛,明澈眸光里生出一丝恍然来。
他,竟然也会有近乎失控到气急败坏的时候?
“你又要逃避了,是不是?”
他声音听起来仍旧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可细究起来,又有什么不一样。
哦,是多出了平常没有的痛苦害怕及无奈。
她心头陡然大震,万般滋味瞬间缠上脏腑。
少女收回恍忽的眼神,微微垂眸,借着长睫掩住眼底悸动。
暗下深深吸了口气,才冷淡的木然道,“你觉得这个时候跟我提这事,真的合适吗?”
她闭了闭眼睛,清瘦的小脸顷刻浮了层淡淡哀伤出来。
“我没有逼你。”楚离歌看见她悲恸莫名的模样,心头立时没来由的一阵揪疼,声音虽然依旧冷清淡漠,可语气却软和了几分。
慕晓枫心念转了转,忽然便抬头,冷冷盯着他,语气恶劣的质问,“那你是什么意思?明知我娘亲她、她……,好,就算活着的人总不能只生活在回忆里;那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不容我逃避?”
她守孝期间没有心情思及儿女情长,他非要这时候拿什么乱七八糟的赐婚招惹她。
好,招惹她便罢了。
可是,在招惹她之前,他能不能先自己理清楚,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以前,她觉得她可能有勇气跨出一步去尝试接受他,他却忽然坦白告她,他身中秘毒可能此生无解,寿元极短。
然后,对她若即若离。
再然后,又逼着她不能放弃他。
她根本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怎么样,一边不容许她逃避退离放弃,一边却又主动将她往外面推。
他想将她逼疯吗?
楚离歌对上她凶狠质问的眼神,却差点想要闭上眼睛扭头避开。
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法处理好心底的纠结矛盾。
从他明白,她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之后,他想的就是不容许她逃避退缩。
当他确定,在她心里他也是特别的存在之后,他就更加确定自己心意,知道这辈子即使到死,他也不会再放开她。
可是,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无情的解药却仍旧无望。他每每思及她,除了心浮气躁之外,便是一次比一次更剧烈更严重的心痛。
如果,他只能给她短短几年相伴的幸福;甚至,这短短几年也不是完全幸福的日子。
他又开始犹豫了,他不能自私顾全自己而毁了她一辈子……。
这种想与她相守一生,却又害怕不能与她相守一生,反而会给她一生留下痛苦阴影的心情,此间种种矛盾纠结无可奈何,他要如何让她明白。
他没有躲避她灼灼明澈逼问的眼神,然而沉默良久,他终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着在风中飘荡的叹息,少女恼怒的剜他一眼,气得腾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