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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行人喝了点叶上的露水,而后又开始出发。正午时分,本是温温和和的天气,此时却突然变得炽热了起来。汗水滴湿了衣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汗却已被蒸干。
“少堡主,”曹达低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缺水而死。不如稍作休息,待这天气缓和些再走,少堡主看怎么样?”
欧阳肖额头上不断地流出汗水,那汗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汇集到他弧线优美的下巴,他抬手将它们拭去。清明的双眼看向并行在他右边的沈妙儿,她的脸色发白,如瀑的青丝像方清洗过一般,时不时有水滴下。即便如此,她却未曾抱怨过一句。
他将视线投向走在队伍前方的女子,一袭白衣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扬起,让人误以为此时正有清风徐来,这天并非炎热得如此让人窒息。她的青丝从帷帽中垂泻而下,但奇怪的是,如此天气下,竟没有被汗水浸湿!
“曹师兄!阿飞晕了!”忽然,人群中发出焦急的喊声。
曹达疾步赶去,检查了一会儿,大声道:“大家莫要紧张,阿飞只是中暑了,并无大碍!”
欧阳肖几步走至秦织卉身侧,用商量的口吻道:“姑娘,可否先找块荫凉之地避避暑,待太阳西移些时再继续赶路?”
秦织卉看着一众汗流浃背的人,方才发觉,自己九岁时便生活在这山上,山上的各种天气她已全然适应,而她的体质也已不同寻常人。如此炎热的天气,她虽出汗,但并未像其他人如淋了大雨一般。照此情形下去,恐怕不待出山,便已有十几具尸体葬在这山上。
“也好。”她点了点头,而后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只消再走一小段路便可!”
众人方走了一嗅儿,秦织卉却倏地刹住了脚步。只见她抬头望了望天,虽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欧阳肖却是能感觉到她整个人变得谨慎甚至有些紧张起来。
欧阳肖看着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却没有说话。
却听秦织卉猛地喊道:“大家快跑!”
所有人一愣,一直安静沉默的女子,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局促不安。
“跑!”欧阳肖一个命令,令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忙跟着女子跑起来。
说来也怪,这本是炎热残酷的天气,却渐渐变得舒服起来,众人被太阳炙烤的皮肤终于也得以舒缓。可不过一会儿,大家眼前的景物变得有些模糊。本以为是热冷交替太快所导致的身体上的不适,不曾想竟是一层层的雾气从四面八方迅速涌来。天上薄云蔽日,似有光又似无光。
“啊!”由于视线不清,沈妙儿在奔跑的途中,绊到一块突起的石头,摔倒在地。
“上来!”欧阳肖蹲下,示意让她到他背上。
沈妙儿知形势危急,也顾不上害羞,立刻爬了上去。
“咯咯咯……”突然,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出,声音虽不大,但足以令所有人听见。不知为何,如此声音听来竟让人起了鸡皮疙瘩。沈妙儿双眼紧紧闭起,抱着欧阳肖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别说话!”秦织卉嘴唇只动了动,所有人却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欧阳肖脚步一顿,眼中看不出情绪。
“欧阳大哥?”背上的沈妙儿颤声询问道。
“无事。”
在雾中行了一段路,当看到一个只容一人躬身进入的洞口时,秦织卉紧张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沈妙儿作为女子,又不会武功,理应她先进,但她却踟蹰着不肯先进。
秦织卉轻笑道:“姑娘放心,若是我想杀你们,便不会等到这一刻了。”
沈妙儿咬了咬牙,还在犹豫中,又听得那“咯咯咯”的声音响起,这次比上次更为清晰。显然,发出声音的某样“东西”正向他们靠近。
见此形势,欧阳肖率先进了洞,而后是沈妙儿,诸位天泰堡弟子。当弟子们进去之后,站在洞口数人数的曹达却慌道:“糟了,少了两个!”
秦织卉回头望向来路,茫茫大雾中,不见一个身影,而隐隐约约,可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她敢肯定,这脚步声不属于人类。
“进去吧,”秦织卉道,“两位弟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即便不相信,但知秦织卉所言并无夸大,曹达强压住哀伤,俯身进了洞里。秦织卉弯下身要进去时,才觉头上的帷帽太大,阻碍了她。她方将它拿下,便感身后有两道强烈的目光盯在她背上。
秦织卉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当看清她身后的“东西”时,一向镇定的她,惊得险些瘫软在地。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是人却也不是人的“东西”。它穿着人的衣服,高七尺有余,有着人的面目,皮肤如初生婴儿般水嫩。它不停地张合嘴巴,尖利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丰富的唾液从里面流出。它的脖子竟长达两尺,上方有一处烙印,似乎是一种图案。它的双手缩放在胸前,两只腿强壮有力,像是一只站立的巨犬。
“你……”秦织卉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与恶心,强自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方问完话,秦织卉便觉这一问恐怕是多余了。
诚如她所料,这“东西”虽有人的面貌,但却没有人的心智。人说的话于它来说,与鸟的叫声无异。
面前的这“东西”渐渐朝秦织卉靠近,身上的腐臭味直教人恶心反胃。它纯净的眼睛兴奋地看着秦织卉,舌头还时不时伸出舔着鲜红的嘴唇。
白练早已被祭出,只是看着面前令人恐惧恶心的“东西”,秦织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咯!咯!咯!”那“东西”终于等不及,磨着牙猛地朝她扑来!
秦织卉一个闪避,那“东西”便撞到了洞壁上。原来这“东西”除了有人的相貌外,剩下的皆与那未开化的畜生无异。
秦织卉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将它当成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时,那“东西”却痛得哭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哭声竟与婴儿的一模一样!
就在秦织卉愣神的瞬间,那“东西”猛地又向她扑来!
“小心!”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