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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天,张师原便对玲珑宴上受害的门派有了交代。原来是派里出了个害群之马,经常流连于秦楼楚馆之间。后因钟情于春风楼如媚娘,大怒于她与多家门派弟子有染,而后在玲珑粥里投毒报复,又于郊外将之杀害。为给众门派一个交代,自今日起,弦月将败类胡宏生逐出门派,并命其永不可再踏进弦月一步!
当胡宏生被轰出弦月的那一刻,人们看到他双眼布满血丝,指尖发颤,竟是一副恨贯肌肤的模样。他嘴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而后,他如丧家之犬一般,落魄离开。
“荀儿,此事做得不错!”张师原心情畅快道。
蓝荀笑着恭敬道:“此事还是多亏了许师叔点拨,荀儿不敢居功!”
“好好,两个都是我们弦月的救星,两个都是!”张师原大笑。
“公子稍候,我这就把如梦叫来!”老鸨拿过桌上的几张银票,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
“等等。”白衣公子摇着扇子道,“若她不肯来,你便说是秦卫衷找她。”
“好!”老鸨笑着点头,心道,这个秦公子眉目间倒是十分眼熟,不知究竟在哪儿见过……
老鸨关了门后,秦千灵才放下扇子,眉头微拧,昨日受的伤现在还在渗着血,稍稍一动,便是全身剧痛。希望这次没有白来。
才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长相不输秦织卉的倾城女子推门而入,眼中带着焦急和期盼,“老爷——”后一个字还未完全说出,女子便猛然刹住。
秦千灵却将她的称谓听进了心里,苍白的脸上,神色微动。
柳如梦满含警惕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语气生冷地问道:“你是谁?”
秦千灵却道:“将门关上。”
柳如梦想了想,转身关了门。她走至与秦千灵有些距离的角落,再次问道:“你是谁?”
秦千灵道:“我是秦卫衷和……玉琴的孩子。”
柳如梦听罢,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我不知你为何要冒充他们的孩子,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当着任何人的面做戏,却独独在我面前不能!”
秦千灵看了她一瞬,而后将束发冠拿下,一瀑青丝飗飗散开。
柳如梦见此情景,眼中蓦地涌上了泪,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真的是灵儿?”
秦千灵强压着内心的波动,只淡淡看着她道:“我是秦千灵。”
柳如梦得到想要的回答,立即几步上前,想要拉起她的手,却不料被她如避瘟疫般躲开。
柳如梦眼中有痛,声音哽咽,却只能道:“灵儿……”
秦千灵背转过身,不看她,“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她……生我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老爷没有告诉你?”柳如梦竟显得十分惊讶。
秦千灵冷哼一声,“告诉我?若不是他们说漏嘴,你以为我会知道罗洛谨不是我亲娘?”
柳如梦痛心道:“我明白了……一定是夫人让老爷如此的……夫人做事一向果决,她宁可让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你知晓此事,以免徒添心结。”
秦千灵对她的分析解释毫不关心,只问道:“她在哪儿?”
“夫人……夫人十五年前便死了!”说罢,眼泪倏地掉落。
秦千灵猛地转过身,脸上的不可置信一览无余,她本来冷漠的杏眼,此时竟泛起了泪光。为何会如此?那个人只是生了她,一点娘亲的爱都未曾给过她,她为何会心跳得猛烈,为何会想嚎啕大哭一场?她不停地摇头,不知是因为想摇醒自己还是不愿相信。最终,她如疾风一般,夺门而出。
离开姬水城,视野逐渐开阔起来。两旁的矮灌木此时已经有些泛黄,再有十几天便是秋天了。姬水城外初见秋风,秦织卉放下帘子,不知爹和娘此刻正在做什么……
“织卉。”车外传来慕一的声音。
秦织卉掀开帘子。
慕一没有说话,只是头朝后微微倾了倾。
秦织卉朝后看去,只见一片灌木和一些稀疏坐落的大树。她嘴角微勾,放下了帘子。
一行人行了半个时辰后,在几棵百年细叶榕下停了下来,原来是午膳时间已到。
青儿将秦织卉扶下马车,悄声道:“秦姐姐,阿才他们做的饭菜和你的比起来,差了简直不是一个两个档次。我总有种从天上掉到地上,啊,不对,是掉到地狱里面的感觉!”
秦织卉笑睨她,“如此说来,我掌勺之前你们都是生活在地狱里,生不如死了?”
青儿道:“非也,非也!没吃过你做的菜,我便觉得世间饭菜皆如此。而吃过你做的菜之后呢,我就觉得世间大部分酒楼原来都是地狱!”
秦织卉笑嗔道:“油嘴滑舌!”
几天前,秦织卉便向欧阳肖提出负责大家的伙食一事。欧阳肖本来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但秦织卉道,她还要在天泰堡居住大半个月,若什么事都不做,恐怕会惹人闲话。如果他不答应,她便只能离开另寻他处。无奈之下,欧阳肖便答应了她。青儿作为秦织卉的贴身丫鬟,她不怕秦织卉,秦织卉对下人又是十分慷慨,不多加管束,吃饭时都让青儿坐着一起吃。此次来姬水,欧阳肖让她尽兴玩乐,便让人暂时替了她掌勺。
“秦姑娘,”方铺了垫子坐下,便见沈妙儿笑意盈盈地走来,“秦姑娘的手艺可是无人能比,若是年年呆在我们天泰堡,我们可就有口福了!”
秦织卉笑道:“再过半个月我便会离开,怕是要让沈姑娘失望了。”
若半个月之内还不能查到蛛丝马迹,便得自谋生路,不能再继续叨扰他人。
青儿给沈妙儿拿了一个坐垫。
沈妙儿坐下道:“我总说秦姑娘是个妙人,定不会同那腹中虫一般,啮噬内脏,让人厌恶。”
此番话含沙射影,便连一旁的青儿都觉不快。但一个婢女又能如何,故只能鼓着嘴跑去拿饭食了。
秦织卉笑笑,“我知腹中虫啮噬内脏,让人生病,甚者让人死亡。是以,这腹中虫除了让人厌恶外,还让人害怕,整日惴惴不安,沈姑娘以为我说得可对?”
沈妙儿站起,“怕是那虫儿太高估自己了!”
沈妙儿走后,秦织卉的笑立即消失,她沉默了瞬,对慕一道:“慕大哥,沈妙儿虽然言语刻薄,但她说的却也有道理。我看,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天泰堡,找个工作免受他人白眼,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慕一道:“一切随你。”
秦织卉接过青儿递过的碗,道了声谢,目光便朝着来时的路看过去,搜寻了一会儿,目光便定在了一棵大树上,“出来吧,走了半天还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