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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翎雪听出这声音属于一直在宇文熠城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王喜。
显然,宇文熠城也听了出来,“什么事?”
问话间,男人松开了拥抱她的姿势。
上官翎雪垂手站在一旁儿,听那王喜小心翼翼的来报:
“陛下,适才皇后娘娘遣人来传话……皇后娘娘因为听闻陛下您没有用晚膳,所以特意命御膳房准备了夜宵,希望陛下能够移驾永和宫,一起品尝……”
宇文熠城微微沉吟。然后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她就那样沉默而安静的站在那儿,眉眼低垂,唇瓣微抿,宇文熠城看不到此刻的她,是怎样一副神情,但那单薄的身姿,却让他的心,不由一软。
“你去告诉皇后……”
宇文熠城向着等在一旁的总管太监吩咐道,“就说孤连日奔波,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况且,皇后风寒刚愈,不宜操劳,好好休息,待孤明日早朝之后,便去看她……”
“是。”
那王喜似迟疑了刹那,然后赶忙应道。
“等一下……”
上官翎雪突然唤住了他。
“陛下……”
女子对住面前的男人,“陛下一走就是月余,皇后娘娘十分的牵挂,几乎每日都派人去镇远侯府打听陛下的消息……”
仿佛没有察觉男人因着她口中无意提及的“镇远侯”三个字而眸光一厉,上官翎雪继续柔声相劝着,“现在陛下好不容易回来了,皇后娘娘自是急于想见陛下,妾身能够理解这种望眼欲穿的心情,不如陛下今夜就宿在永和宫,多陪伴陪伴皇后娘娘吧,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是,这样的为他人着想,却只让宇文熠城更加的心疼,“那你呢?”
“妾身没关系……”
上官翎雪温婉一笑,“况且,妾身与陛下来日方长,并不争这一朝一夕……”
说这话的女子,如此的坦然、大度、充满期待,并且相信……宇文熠城凝视住她,这才是他想要的那种女子吧,她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翎儿,只有你最懂孤的心意……”
男人包住她微有些凉意的小手,“他日孤会加倍补偿于你……”
“有陛下这句话,妾身就已经很满足了……”
回握了握男人温厚的大掌,上官翎雪不舍的放了开,“陛下快去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宇文熠城点了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嗯。”
女子轻声应道。
宇文熠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她的结心阁。
上官翎雪望着那一道毓秀挺拔的身姿,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许久都没有动。
“娘娘……”
在一旁伺候的抱琴,不由有些担心的唤道。
上官翎雪回过神来。
“娘娘,方才您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的将陛下留下呢?”
侍女不解的问道,“而且还着意将陛下推给了那皇后娘娘?”
“因为本宫知道……”
从丫鬟手中接过磨的精细的安息香,上官翎雪一边慢慢的往紫铜熏炉里倒着,一边道,“就算当时陛下留在了这儿,他的心,也终究还是被分薄了……”
抱琴不解,“奴婢不明白……”
“若皇后娘娘只担着与陛下青梅竹马这一种情分的话,今日本宫或者陛下,都无需太过顾忌她的感受……”
隐去了眸里一闪即逝的锐芒,上官翎雪继续道,“但皇后娘娘命好,她的父亲,是镇远侯纪昀……”
抱琴一点即透,“镇远侯手握重兵,奴婢听闻当初陛下与那绪王爷争夺皇位的时候,镇远侯就曾立下过大功……所以,娘娘是担心陛下如果冷落了皇后娘娘,从而可能会影响到陛下与镇远侯之间的关系吗?……”
“没错……”
对着这个自小服侍自己的婢女,上官翎雪不需要隐瞒什么。
“可是,娘娘这样的为陛下这样的着想,这样的委屈,陛下他未必知道……”
抱琴替自家主子不值。
“他知道。”
这一点,上官翎雪丝毫不怀疑。否则,他最后也不会说那一番话。是呀,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他的心意。
如果让他心有隐忧的陪在她的身边,那她宁肯退后一步,由她亲口劝他以大局为重。
只要是为着他,她可以不介意。
况且,就那皇后娘娘纪昕兰自己而言,她并不是她的敌人。
构不成威胁,自然称不上敌手。
不足为虑。
“所以,娘娘这样做,既可以向那皇后示好,又可以令陛下念着娘娘你的一番情意,当真是一举两得……”
想通了这一点,一旁的抱琴,自是十分的感叹与敬佩,只是,另一方面,却也更加的为自家主子这样步步为营的艰难处境,感到伤怀,“娘娘,如果大将军和少将军如今还活着,即便不如那镇远侯有权有势,但对娘娘来说,却也算是倚靠,而不必像现在这样独自在这异国他乡里,举目无亲……”
听到她提到父兄,上官翎雪亦是心口一滞,“生死有命,父亲和兄长……”
语声渐歇,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抱琴自知失言,忙道,“所幸的是,陛下如今终于将害死大将军和少将军的罪魁祸首抓了回来,可见陛下心里有多么的在乎娘娘……”
“是呀……”
上官翎雪也不由的心中一甜。
“只可惜,陛下还要留着那司徒陵轩的性命,不能一举将他千刀万剐了,替大将军和少将军报仇雪恨……”
听着丫鬟义愤填膺的打抱不平着,上官翎雪亦是有些沉默。
“陛下有他的打算……”
这句话,倒像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上官翎雪忽而想起今日白天她见过的那个女子——
夏以沫。
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上官翎雪明艳的脸容上,神色未明。
“本宫先前吩咐你命御膳房准备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上官翎雪突然问。
“已经准备好了。”
抱琴点点头。
“你亲自送去缀锦阁吧……”
上官翎雪吩咐道。
抱琴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望了一眼自家主子,终究什么都没有开口,只恭谨的应道,“是。”
待丫鬟走后,偌大的寝殿,又只剩下上官翎雪一个人了。
摇曳的烛火,已燃了大半,照的空荡荡的房间,愈显寂寥。
上官翎雪望着桌案上摊开的一本诗集,被窗外清风吹起的那一页,正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千古名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上官翎雪轻声吟诵着这一句。
可是,她想要的,终究除了天长地久之外,还有朝朝与暮暮。
只属于她和那个男人的朝朝暮暮。
容不下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