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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威胁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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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的马车,一路驶进巍峨的皇宫,烛火通明。

紫衣姑娘放下了车帘,收回新奇的打量的目光,然后,将一双如水明眸,盈盈凝向了对面的男子,“没想到你竟是这离国的皇帝,熠城大哥……”

一声“熠城大哥”,被娇俏的女子,唤的如此自然而亲昵。夏以沫心里咯噔了一下。

对面的阮迎霜,却是微微抬眸,望了宇文熠城一眼,然后,一张精致的脸容,不由的酝出几分羞赧的绯红来,“我可以叫你熠城大哥吗?”

宇文熠城倒是淡淡的,“不过一个称呼罢了,随阮姑娘喜欢……”

这番话,虽是向着对面的阮迎霜所说,但男人一双清眸,却是似有若无的瞟着身畔的夏以沫。

他这样说,是为着顾忌她的感受吗?是特意宽慰她的吗?让她不要吃味?

意识到这一点,夏以沫原本不太舒服的一颗心,瞬时划过丝丝的甜蜜。

是呀,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夏以沫顿觉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却听对面的女子,脆生生的接过了宇文熠城的话头,“既是如此,熠城大哥也不要再一口一个阮姑娘阮姑娘的叫我了,在家中,我大哥都唤我为霜儿的,熠城大哥若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这样称呼迎霜的……”

语声一顿,紫衣姑娘直到这个时候,才仿佛陡然记起她对面的夏以沫的存在一般,花瓣似的唇,婉转一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沫儿姐姐你也是……虽然迎霜今日才识得沫儿姐姐你,却自觉与沫儿姐姐一见如故,十分的亲近,以后迎霜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希望沫儿姐姐你能够多多包涵……”

说这话的女子,一派大大方方的姿态,着实令人讨厌不起来。但是,当听得从她口中无意间吐出的“以后”二字,还是让夏以沫心中不由动了动。

“阮姑娘就这样跟着我们回了宫,难道不怕你兄长担心吗?”

夏以沫纯粹是好奇才问道。

对面的阮迎霜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些侍卫们回去,自然会向我大哥说明我的下落……比起让我流落街头、四处闲逛,以迎霜对我大哥他的了解,他一定更宁肯我待在这离国的皇宫里……”

说到这儿,女子似忍不住的一笑,顿了顿,续道,“况且,让他担心才好呢,这样他就不会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了……”

眸漾秋水,阮迎霜下意识的望了对面的男子一眼。

宇文熠城却仿似没有察觉。一张冷峻的脸容,仍旧如常,半分情绪也无。

夏以沫却不由的皱了皱如画的眉眼。

“可是我听说,你们褚良国的那位六皇子,素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美名,难道算不得阮姑娘的良配吗?”

没错,面前的这位阮迎霜阮姑娘,正是得褚良国国君册封的安平郡主,而她的兄长,则是褚良国百年来,唯一获封为大将军王的异姓王爷阮元风……

据她所言,大约一月前,她的大哥将她许配给了褚良国的六皇子,她因为不满这桩婚事,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一路向东,竟到了离国的境内。

也就有了今日在集市上发生的一切。

却听对面的阮迎霜撇了撇嘴角,脆声道,“我大哥也是这样教训我的……只是,那六皇子虽好,我却不喜欢,又怎么能够嫁给他呢……”

女子语声一顿,一双雪亮的明眸,直直的望住对面的夏以沫,“若换作是沫儿姐姐你,你会甘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她无意中的一句问话,却是将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触动了下。女子本能的望向身畔的男人,却正与他缓缓瞟向她的一双墨眸相撞,四目交缠,夏以沫的心骤然一跳,一时倒说不清楚是甜是苦的滋味。

“人是会变的……”

垂了眼眸,夏以沫的轻浅的嗓音,在从车帘里透进来的流离光线中,听起来有些飘渺,“就算你这一刻,不喜欢那个男人,但你永远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当你某一天回过头来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也说不定……”

咬了咬唇,夏以沫没有再说下去。说到这儿,已是语声渐低,几不可闻了。

有一刹那,夏以沫甚至以为她说的是她自己。她对宇文熠城,就是这样的吗?心不由己、情不自禁……一点一点的沦陷,不知不觉间,已是不能自拔……

只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呢?

夏以沫不知道。甚至不敢想象。

就像她不知道,当她意识到了她对身畔的这个男人的这一份心意之后,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一刻,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身畔的男人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可是,即便深深垂着眼眸,她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一刹那,来自身畔的男人,如燃烧的炽热烈火一般的灼灼视线。

他就那样定定的凝视着她,不用看他,夏以沫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出,此时此刻的他,一定是唇瓣微抿,凉薄唇角,邪魅的扯出丝戏谑笑意。

好看又气人。

想到这儿,夏以沫一张透白的俏脸,不争气的红了红。

对面的阮迎霜,虽然不知道她与她身畔的那个男子,发生过什么,但眼见着两人眉宇之间无声流转的丝丝情愫,却是心中不由的升腾起一股不舒服的酸意。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

女子略带些任性般的语气,打断了萦绕在夏以沫与宇文熠城之间的暧昧气息,就像是陡然砸落湖中央的一颗石子,激荡起阵阵不期然的波澜,“我只知道,我不喜欢的人,就是不喜欢……而且……”

说到这儿,阮迎霜语声一顿,编贝般的皓齿,在嫣红色的唇上,狠狠咬了咬,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开口道,“我一点都不后悔没有答允那六皇子的婚约……”

她这样近乎毫不掩饰的望住对面男人的举动,令夏以沫这个现代人,瞧着都有些汗颜。

其实,比起这名唤阮迎霜的女子的态度,此时此刻,夏以沫倒更关注她身畔这个男人的反应。

夏以沫不由望向身旁的男子。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宇文熠城的侧脸,依旧是冷峻容色,棱角分明的轮廓,颧骨锋锐,鼻梁挺直,唇瓣凉薄,俊美一如古希腊神话中的高贵神祗……面上却半分表情也无……

就仿佛全然没有察觉,落在他身上的属于另一个女子的灼灼视线一般,就仿佛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纤尘也不染。

夏以沫抿了抿唇,隐去了嘴角不由自主就想泄露而出的点点笑意。

好吧,她从来没有觉得身旁这个男人的一张面瘫脸,如此的顺眼。

宇文熠城一双疏淡的眸子,却在这个时候,微微一抬,悠悠的瞥了她一眼。

夏以沫瞬时有种被他看穿了心事一般的窘迫,只觉一张脸,烧的厉害。

还好,缓缓而行的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到了……”

宇文熠城嗓音凉薄,没什么情绪的开口道。

“阮姑娘,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玉笙楼吧……”

下了马车,夏以沫尽职尽责的尽着自己的地主之谊,“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派人来找我,我就在不远处的缀锦阁里……”

阮迎霜甜美的一笑,“那就有劳沫儿姐姐你费心了……”

“天色亦不早了……”

夏以沫开口道,“若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阮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这便是打算告辞了。

但站在门前的阮迎霜,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双盈若秋水的眼眸,不由自主的就望着马车的方向……方才,宇文熠城并没有下车……

夏以沫心里有些不舒服。

哪知,马车里的男人,就像是感知到了女子望穿秋水一般的注视一样,突然掀起了帘布,下了马车。

“熠城大哥……”

阮迎霜难掩欣喜的迎上前去。

宇文熠城在她面前站了定。一双古潭般幽邃的寒眸,先是遥遥望了一眼站在不远之处的夏以沫,然后,方转向了立在自己面前的阮迎霜。

“这枚玉佩,应该是阮姑娘落下的吧?”

不知何时,男人修长指尖,擎出了一枚透白的玉佩,悬在了对面的女子面前。

阮迎霜望望他手中的白玉佩,又望望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雪白的面容上,瞬时一喜,“是呀……”

女子兴匆匆的从男人手中接过失而复得的玉佩,一双明眸,亮晶晶的望住对面的男人,“熠城大哥,这玉佩怎么在你手中?”

宇文熠城却是淡淡的,“先前孤在街市上捡到的,想来是打斗之时,阮姑娘不小心掉了……原打算还给阮姑娘的,但孤一时忘了,方才下车的时候,才想起来……”

听得他的解释,阮迎霜映在瞳底的感激之情,也更浓了些,“谢谢你,熠城大哥……这枚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若是就此丢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幸亏有你……”

女子语声顿了顿,“还有,白天在街上之时,若不是熠城大哥你出手相助,迎霜此时大概已被人抓了回去,只能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了……”

说这话的女子,双眸定定的凝视在对面的宇文熠城身上,盈盈瞳色,毫不掩饰的倾慕与爱恋。

宇文熠城却仍是淡淡的,冷峻容颜上,一丝情绪也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阮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阮迎霜犹不放弃,“那怎么可以?迎霜的大哥,常常教导迎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熠城大哥你帮了迎霜如此大一个忙……”

“迎霜没有什么好感谢熠城大哥的……”

垂眼,女子瞥了瞥手中失而复得的云纹玉佩,然后,抬眸,望住对面的男人,“不如就将这枚玉佩,送给熠城大哥,聊表谢意吧……”

面对女子殷切的目光,宇文熠城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玉佩,“这枚玉佩,既然是阮姑娘的娘亲,留给阮姑娘的,一定十分珍贵,孤又岂能要?阮姑娘,还请收回吧……”

只是,他越是这样无动于衷的拒绝,对面的阮迎霜,便越着急,非要让他收下不可,“熠城大哥,你一定要收下……这是迎霜的一番心意,若是熠城大哥你执意不收的话,迎霜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许是她焦切而渴求的模样,令宇文熠城有些动摇。男人一时没有马上拒绝。

阮迎霜俏丽脸容上,明显一喜,旋即却是迅速的将手中的云纹玉佩,塞到了男人的掌心里,“你拿好,熠城大哥……”

像是唯恐他仍会拒绝一般,尽管将玉佩塞到了男人的掌心里,阮迎霜却依旧未曾放手,只将一双纤细的玉手,轻轻握住他。

宇文熠城眼皮微抬,一双幽邃如古潭般的墨眸,定定的望向对面的女子,濯黑瞳色,似映着天边的点点寒星一样,沉了万千的光辉。

阮迎霜被他这样的目光静静的瞧着,只觉这一刹那,男人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蕴了千回百转无数的情绪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满满的萦绕住。

女子如梨花雪白的面容,一刹那间,浮起层层嫣色,说不出的娇艳妩媚。

夏以沫在一旁瞧着,一刹那间,只觉肺腑里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令她再也看不下去。

“若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我们就不打扰阮姑娘了……告辞……”

抬眸,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宇文熠城,也不待他反应,夏以沫便自顾自的抬起脚步,向外走去。

宇文熠城唇瓣凉薄,微不可察的掠起一丝讳莫笑意。敛去了,淡淡瞥了瞥面前的阮迎霜,“阮姑娘歇息吧……”

说话间,男人已是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被她纤纤玉手缠住的大掌。转身,随着先前离去的那个女子的身影,向前走去。

徒留一袭紫衣的阮迎霜,还呆呆的立在那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

烛火摇曳下,女子笑靥如花,明眸里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夜色渐深。

……

夏以沫正要狠狠关门的动作,被随之跟上来的男人,一把阻了住。

无奈夏以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终究还是没法让自己的房门,将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狠狠关在外面,只得恨恨的收了手,转身,去了里屋。

即便听到那个男人在她背后将镂花房门关上的声音,亦没有回头。

此时此刻,她当真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烧在胸腔里的那股邪火,半分消减也无,尚有愈演愈烈之势,夏以沫随手抄起桌案上的一杯冷茶,灌入了喉间。

宇文熠城在她身后,朗俊的眉眼,微微一皱,“喝的那么急做什么?也不怕呛着……”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得他状似关切的嗓音,夏以沫正在咕哝咕哝的咽着杯中冷茶的动作,不由一僵,喉间瞬时噎了噎,几乎没喘上气来。

“被孤说着了吧?”

宇文熠城一壁语声悠悠的说着风凉话,一壁帮她顺着气。动作却轻柔。

夏以沫却只觉得火大。一把拨开了他抚在她后背的手势,还特意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关你什么事儿?”

瞧着她一副明显不领情的模样,宇文熠城神情却倒仍是一派的心平气和。

“生气了?”

男人一双秋水桃花般的眸子,波光粼粼的瞟向她,不待她回答,清冽的嗓音,便是微微叹息,“夏以沫,你这喜欢乱吃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被他好整以暇的指出“吃醋”的夏以沫,一壁为自己的这般没出息而深深懊恼,一壁却兀自强撑着,不肯承认,“谁乱吃醋了?那位阮姑娘,都已经将自己娘亲留给她的宝贝玉佩,送给了你,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话甫出口,夏以沫便懊恼的恨不能剪了自己的舌头。

宇文熠城一张薄唇,微微浮起一丝笑,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果然还是吃醋了……”

听得他揶揄的夏以沫,直恨得咬牙切齿,偏偏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来回击。

亏她平日里还自诩伶牙俐齿,结果对住宇文熠城这个混蛋,却每每立于下风,当真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却全无奈何。

索性,也不再挣扎,破罐子破摔好了。

一念及此,夏以沫倒不惧了,头一扬,挑衅一般迎住男人戏谑的眸光,“我就是吃醋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宇文熠城却是低低笑出了声。

“孤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

男人轻轻将她搂进怀中,在她试图挣扎之时,紧了紧揽住她的一双长臂,“夏以沫,你为孤吃醋,孤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滚烫的吐息,一丝一丝尽数喷洒在她的耳畔,近乎叹息一般的嗓音,却带着难以自持般的喜悦似的,如一把轻柔的小刷子,挠的夏以沫一颗心,似酥似麻。

“变态……”

半响,夏以沫方才低声骂道。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的身子,却不复先前的僵硬,渐渐柔软起来。

宇文熠城自然能够察觉,濯黑瞳色,深了深。

女人的身体,是最不会说谎的。

“就算孤是变态,也是被你喜欢的一个变态……”

宇文熠城越发的得寸进尺起来。

夏以沫刚想张口反驳,令他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张了张嘴,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说的又有哪里错了呢?

无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如今,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无论喜怒哀乐,皆是不由自主的为着他。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她喜欢上了他。

毋庸置疑的一个事实。

就算她想逃避,想否认,都没有办法。

真是没耐何。

想到这儿,夏以沫一时有些沉默。只静静的窝在男人怀中,没有接口。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妥,宇文熠城稍稍放松了对她的怀抱,轻声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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