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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走到医馆门前正看见方楚和若水正忙活着开门,若水先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姐姐你可回来了,又跑去哪里喝酒了?”伸手扶过凌月的胳膊,把手里的抹布扔给方楚,搀着凌月上楼。
凌月颇不习惯被人搀扶,从若水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你还是在下面帮忙吧,我回房睡会。”
若水有些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看着凌月自己上了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担心和焦急涌上心头,却是不能表露。方楚抬了隔板进来,看见愣在原地的若水,上前拍一把她的肩膀,“发什么呆,不用接诊啊!”
在床上躺了很久都不能入睡,凌月看着房顶发呆,脑海中昨天发生的事情清晰重现。
昨日她倚坐在医馆二楼的栏杆上,望着远方那一片漫无边际的乌云发呆,雨丝落在她的肩头,丝丝冰凉的感觉让她清醒。拿着酒壶的手轻轻晃动,听着容器内酒液撞击壶壁的声音心情却是渐渐好了起来。
仰头灌下一口酒,感觉到喉咙被辣的麻木,她微微歪着脑袋,垂下眼眸,心中一声哀叹。
已经三年了······殷冥依然没有音讯。
冰冷在胸口渐渐放大,仿佛一方深不见底的水潭,冰冷的让她无法动弹。虽然过去的事情她已然告诫自己忘却,但是那些若有似无的情绪依然会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侵袭全身,就像一个梦魇,来不及挣扎便已经深陷其中。
然而,却只有越发深刻的空洞。没有任何的情节,只是麻木且无法自愈的空乏,似乎什么也抓不住,却又倔强的不肯松手。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令人无望的害怕。
“凌月姐,怎么又坐在这里了?这么凉的天,当心冻坏了。”若水匆忙从屋里出来,臂上挽着一件青色的长衫,走过去给凌月披上,转眼又看到凌月手中的酒壶,脸色便是一沉,“姐姐怎么又喝酒,多伤身子的。”
凌月抬眼瞥一眼若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摆手,“你不去看着医馆管我做什么,再这样打诨当心我扣你月钱。”
“医馆今天格外冷清,方楚他们都闲着,都怪这雨天,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没办法做生意了。”若水撇嘴,一脸不满的抱怨。
凌月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若水的胳膊,“它要下便下好了,正好前段日子你们也劳累,最近几日不如好好歇着,总这样下雨过些日子来看风寒的肯定多,你们不养足了精神怎么有力气干活。行了,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会。”说完就抽回手,转头继续看向天边。
若水知道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于是只能不情愿的回去,末了再叮嘱一遍,让凌月早些回屋子里。
四周重又恢复平静,只有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丝竹声响。越是热闹就越觉得失落,人大抵都是在这样。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再度灌下一口酒,让喉咙深处的**驱散心口那一片寒凉,纵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匆匆三年,改朝换代,说是巨变,对于寻常百姓家而言也并未有太多变化。凌月现在深知这一点,所以关于以前的事,全都尘封于三年前的某个雨天,只是关于心中那个人的影子,却依然难以释怀。
为的是最初的约定,她在这里开了一家医馆,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等他回来,但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除了日复一日的等下去,也别无他法。只是在平淡中渐渐习惯下来,茫然中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或许,至少是不会像现在一样。
一种突然的自我厌弃让凌月莫名的难受,一扬手,手中的酒壶就抛了出去。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她楼下走过。原是她的医馆地处偏僻,平日里除了看病的,几乎无人涉足,所以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好端端的扔什么东西,砸到人怎么好,你赔得起么!”一个男声忙不迭的指责。
凌月探出头去看,只见楼下站着两个男人,骂她的人手里撑着油纸伞,身侧站着一个男子,负手而立气宇轩昂,一身华服显示他的身份。
又是一个来寻快活的富家公子。凌月心中默默,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实在对不住,我这里人烟罕至,不小心惊着公子,烦请公子海涵。倘若真的被我砸到,我这里便是医馆。”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过多情绪,但那声音中似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引着司马皓轩朝她的方向看去。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身着青色的衣裙,发髻挽的很松,不施粉黛的模样仿若一池清水,目如寒星,鬓侧的发丝贴在裸露的脖颈上,周身散发着如同猫一样的慵懒气息,却是无比令人心动。
“罢了。”司马皓轩淡淡出声,低沉的男声中显出一种别样的威严,他扬手将遮挡住视线的伞推远些,笑着看凌月,“姑娘好雅兴。索性我也未伤到分毫,不如改天姑娘请我喝酒?”
这算什么?调戏么?凌月微微挑眉,浅笑,“既然公子这么说了,当然。就看公子是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
司马皓轩微微一笑,点头,没有再多说,对身侧的随从道,“走吧。还是先做正事的好。”
原本是午后的一点小插曲,凌月并未放在心上,重新拿一个酒壶依然对着天边的乌云自斟自饮,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暗,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昏暗间看见下午的那个男子又站在了楼下,微笑着看她。
“姑娘现在可有时间,陪我小酌一杯可好。”司马皓轩说的云淡风轻,昏暗的光影里他的面容像是镀上一层金色,凌月的心脏莫名的收紧,然后她竟然下楼真的跟他去喝酒了。
真的是疯了。
现在清醒过来,一切都感觉像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凌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突然就觉得无比懊恼,昨天傍晚她已然有些微醺,才会······不过事已至此,懊恼又有何用。如此说服自己,便也懒得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