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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递双筷子给司马皓轩,凌月扭身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顺手拿过他面前的空碟子帮他布菜。期间并不说话,只嘴角带一丝浅笑,若有似无的感觉仿佛月光拂过纱幔,柔柔的却是撩起人心底荡开一圈圈涟漪。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司马皓轩低头看着桌上的几样菜式,淡笑开口,顺手夹了一块丸子放进嘴里,脸上随即露出称赞之色,点头道:“好吃。”赶紧又夹了几筷子。
凌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说除了他身上这件明黄色的龙袍,其他地方看起来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而且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想也不想一句话已经笑着说出口:“不过都是些家常菜,想是你这样的大家公子没见过,才觉得新鲜。”
司马皓轩抬头看凌月,点头:“呵,我倒是想吃,那也得有人给我做啊。从我记事起就跟着父皇在边疆,长大了回来生活起居也都是有人伺候着,每餐饭菜自是有人送来,不过是府里得厨子做的,都是一个味,吃不出什么新鲜。”
“你母亲不照顾你么?”听了他的话,凌月倒是有些好奇,也是知道一般大户人家都有厨子,用不着夫人动手,但是至于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到底也应该关心些吧。
司马皓轩抬头看他,吐出一块骨头在桌上,摇头:“我母妃的心思从来都只在我父皇身上,对我关心也是因为功课,其他的从不过问。”
他虽说的随意,凌月却是从这话中听出了旁的意思,似有隐隐的酸涩自心口涌出。很早之前就知道,但凡官宦人家内院之中女眷众多,循着的是个皇宫之内同样的理,就是母凭子贵。抛掉没有子嗣的女子,那么那些有儿子的就定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众兄弟之中的翘楚,以此来活得所谓家主的关注,然后所有的心思就都放到了怎么去博得家主的关注,而并非在意真正的家庭生活,长此以往下来,整个内院乌烟瘴气,形同一方无烟战场,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关心所谓家庭温馨为为何物。
凌月从未想过,面前君子谦谦温润如玉的司马皓轩竟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以前对她说过的有些话。
“我想要的其实和你没有什么不一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身侧有爱人作伴,平凡安逸,我想要的只是这样。”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想要皇位才去争夺,却不知道我只是为了活命。”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总有些事是自己不能控制。更须知人生一场,不如意十之八九,总得抓住些什么让自己高兴快乐的事,不然此生终了时回顾,除了遗憾唏嘘,再也寻不见其他,岂不是可怜?
心念一动,一句话已经不假思索出口:“哦,那以后我做给你吃。”
司马皓轩顿时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笑答:“好啊。”
凌月脸上募地一红,拿眼瞪他,也不再多话,低头认真的扒饭。
吃过之后司马皓轩便回到书桌前继续批他的折子,凌月倒也不着急走,收拾了碗筷食盒拿出去递给清荷,只说自己还有些事让她先回去。清荷望着凌月绯红的脸色,心中已是了然,应一声又跟李篆到了别才走了。
转回殿里,走到书案前,正瞧司马皓轩手握朱笔在一封奏折上游龙走凤的写着什么,凌月只淡淡扫一眼便顺手拿过砚台旁放着的朱砂细细研磨起来。
司马皓轩笔下一顿,抬眸看她,就见她一脸平静的低垂着头,很是认真仔细的样子,鬓角处一缕发丝垂下,映着她下颌清的晰线条,却是显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沉静。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不知为何司马皓轩脑中闪过这句话,瞬间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因顾忌着不要让凌月尴尬,那笑意也只在唇畔一闪而过,心想凌月也就是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内心还是很温柔的,且带着些小女儿才有的羞涩,自己若是唐突,怕是日后再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他岂不是亏了。
心情莫名就很好,看起折子来倒是比平时快了好多,没一阵桌上小山似的奏折就少了一半。
低头看一眼砚台,再瞧桌上渐少的奏折,凌月停了手上的动作,心说看样子朱砂是够用了。转身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走到司马皓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翻看着打发时间。
倒也不是非要看些什么,只是想要单纯的陪在他身边,和他呆在一起,那种莫名的平静和踏实,让她感觉到安稳自然。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或许是从来就没有过。没有压力也没有顾虑,就让自己完全的放松下来,再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担心,需要顾及,是真正的从内心透出来的平静。
正在走神的空当,手中的书却是被人抽了去,抬眼就见司马皓轩淡笑着看她:“看的什么这么入神?”手上翻了几页书,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笑意却是更浓,“我倒不知你对政史还感兴趣,早前不是听说你除了医术其他的根本看不进去么?”
凌月白他一眼:“呵,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要想我在你这养心殿里找出一本医书来看,陛下,您这是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顷刻间方才的沉静温雅瞬间破功,司马皓轩额角跳了跳,笑得有些无奈。合上书在她身边坐下来,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要是觉得闷就回去吧,等我晚上去看你。”
晚上去看你。
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意味深长啊。凌月挑起一侧眉,表情很是怪异的看着他,缓缓把手抽了出来,干笑两声:“别,陛下,您真的误会了······”
话音还未落就听方才被司马皓轩使出内厅在门外候着的李篆的声音洪亮响起:
“太后驾到——”
长长的一吊嗓子,惊得屋内两个人瞬间同时一愣,凌月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促狭,司马皓轩却是相对淡定些,站起身子轻轻拍了下她的手,道:“不用紧张,是我母妃。”
是了,凌月这才想起来,司马皓轩登基之后第一道圣旨就是尊其生母黎贵妃为圣母皇太后,至于前朝正宫皇后陆正源的妹妹陆婉仪本应被尊为母后皇太后,却是因为被陆正源拖累,依旧享皇后尊称,迁居皇宫偏僻院落,至于已故的萧芸琴,也是被追封为皇后,谥号温贞。
这结局原本无可厚非,但隐约中凌月觉得这件事和这位黎贵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想说后宫女子,争宠基本是她们所有日常,而看先帝司马盛元后宫中佳丽不计其数,但他只有两位皇子,且自大梁国建立至今三年,从未听说后宫中哪位妃嫔有孕生产,这其中的因由不用细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轻微点一点头,凌月“嗯”一声,已经站起身来,跟着司马皓轩走出去。心中虽有惴惴,但她也明白,不管如何不论迟早,她和这位之前的黎贵妃现在的太后都得相见,更是清楚晚见不如早见,若能早一点了解这位太后其人,日后也许会少些麻烦。可如果从心底而论,她凌月当真是对这位太后没有半分兴趣,再说之前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而这位黎太后给她的感觉就不甚友好,更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尴尬,见面就更是尴尬,但是于情于理都是避无可避,最后也就只能坦然面对。
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虽然凌月自认不丑,但这自嘲式的自我安慰还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殿门打开,黎太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迈进门来,一身明黄色金线秀凤的华丽长袍,凤冠高耸,步摇低垂,耳上一双红玛瑙嵌珍珠的坠子直垂及肩,雍容华贵之态尽显无疑,而她此时逆光而来,浑身毫不遮掩的珠光宝气再加上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震慑之感,给人以无形压迫。
这是与初见她时的温婉淑静完全不同的气场,*显骇然,一时愣在原地。她身侧的司马皓轩却是已经拜倒下去,恭敬请安。凌月瞬间回神,与他错开一步距离,立刻跪下: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太后闻言,只略略一抬手,淡淡道:“起来吧。”越过凌月身边在正厅的上座坐了下来,这才抬眸看向凌月,却是在瞧清楚凌月的面容之时,脸色微微一变,眼角眉梢似露出一丝惊讶,转而扬起一丝笑意,朝司马皓轩问道:
“皇帝,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啊?”
凌月闻言心头猛然一惊,下意识抬眸看一眼黎太后,却是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极为熟悉的神色,脑中迅速反应,这神情分明与她初次进宫在先皇帝寝宫中见她时的神色一样。
难道她认出自己了?
凌月顿时骇然,却是不敢说一句话,只朝司马皓轩瞥过一眼,先稳住自己的内心看他如何解释。
“母后您忘了,您早前见过的,她就是凌月,我跟您提过的。”司马皓轩答的坦然,走过去直接坐在黎贵妃旁边的椅子上。
见此情形凌月心中已是明了,低下头声音诺诺,随意找了个理由就赶紧从养心殿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