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傍晚时分,司马皓轩和凌月用过膳之后,在殿后的廊间纳凉。
夜风袭袭,吹走空气中的燥热,虽然夏蝉还在鸣叫,但四下只留一片安静怡然。一轮玄月挂在当空,背后是并未全暗的天空,淡云舒卷之间,只觉得那星子的光芒又添了几分。
凌月斜倚在藤椅里,歪着脑袋巴巴望着天,讷讷开口:“虽说马上就要立秋,但现在依然属于酷暑范围之内,再照这个样子热下去,怕是我这个孩子还没生出来,自己倒先夭折了。”
近半月以来,虽是孕期已有四月,但并未见着显怀,倒是妊娠的症状比前几个月都加重了些,再加之夏日燥热,更是连东西都吃不了多少,每每才吃了没多久,就又原路吐了出来,如此每天折腾几次,人也变得憔悴许多,整日愈发懒懒的不愿意动了。
司马皓轩自认是心疼她辛苦,于是命了御膳房做了药膳给她进补,谁知她一旦闻到那浓重的药味,便立时开始干呕起来,如此往复,旁人也不敢再强迫她吃东西,每日只备着些果子清粥之类的,可是这样,就算她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怎么可能也受得了。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司马皓轩微微有些不悦,转身去看她,就见她本就清瘦的脸在暗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瘦削,一双眼睛也尤为显得大,只是目光里有散不去的疲态,总是显得很累的样子。伸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总觉得她身上的骨头愈加的凌冽,顿时就是一阵心疼。“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找了太医过来请脉,自己扛着算怎么回事,我看着旁人有孕四月的时候都应该轻松了,你怎么反而更加难受起来。再者说前几月也只见你犯困,并未见得如此害喜。”
“这都是因人而异的。”凌月垂目缓缓答,“没准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上次太医来看过,就是给我开了一大堆的补药,越发腥气的东西她放得越多,搞得我看着那张方子就犯恶心,所以现在能不找他就不找他。免得我自己受罪。”
司马皓轩甚是无语,知道她凌月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看得懂药方什么的,但她如此由着性子胡来,当真是被他给惯坏了。低头叹一口气,语气也不觉得严厉了几分:“你听话些,明日让太医再来一回,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怎么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凌月哼哼着答应,心思一转,决定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心说万一他司马皓轩心血来潮,万一现在就召了太医来,她现在所处的这方良辰美景,岂不是就要被白白被浪费掉?
由是最近朝里事物繁忙,司马皓轩每日都忙到很晚,有时候回来的时候凌月已经歇下了,今日好不容易能一起纳凉说话,凌月自然是不会就这么任太医来搅了局。
心念一动,随口问一句,把话题从她身上叉开:“最近忙的事可是忙完了?”
司马皓轩应一声,眉头忽而紧了几分:“总是北域那边的事,他萧庸分明就是在找事,以显得他是如何有影响力。”
这话说的本就奇怪,但凌月听着心里就是一咯噔,连忙直起了身子,面上一肃:“北域那边怎么了,不是说和北藩那边通商没有什么问题么?再说了依着现在若水产下世子,北藩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挑事的。他萧庸到底想做什么?”
“他倒是也没做什么,不过是递了折子过来,说是边境混乱,需要严整通商。”司马皓轩冷哼一声,“这话听着似是有理,但实则却是胡说,他折子上找的那些理由,早前就已经和北藩的王子商定过,他既如此,不过是不满我把他调离京城罢了。”话及此处,他目光中闪过几分戾气,凌月看着,心头就是一跳。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凌月面色一沉,心说不管如何都不能听着他萧庸一面之词,总得问问清楚了再做决断,毕竟这事关边境安全,总不能拿着边境居民的生命去开这样的玩笑。
司马皓轩面色缓和下来,低头看这凌月淡淡一笑:“倒也不妨事,我已经派了楚江前去探查,不日就会有消息,到时看我怎么整治他萧庸。总得让他明白明白为臣的道理。”
这话说得语气虽然不重,但那字句间含着的震慑却是十分狠厉,凌月微微一愣,心说这个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再探讨下去,但听他话间提到楚江,不自觉就想起了她早前的一个推测。
“皓轩,这楚江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平时也不见他人,但有事他却是最早到场的。”凌月漫不经心的出口,却是想到之前她与楚江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想及他那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浑身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司马皓轩答非所问,低头淡淡一笑,拿过桌上的茶盏才要往嘴边送,就被凌月一把抢了过去,看着她徐徐喝完,有又把杯子递还过来,前者只能无奈摇头,把茶盏放于桌上在斟一杯晾着。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凌月哼哼了一声,啧啧嘴:“看来我想的果然没错,曹子俊呢是你放在明面上的副将,至于楚江,怕是只有外人接触不到的事物才会经由他手。”如此说着,不由想起她身份没暴露之时,楚江跟她说话总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那言语间的闪躲和暗示,曾让她好长一段时间心中惴惴。现在看来,他竟是已经知晓一切,而司马皓轩亦是知晓一切,却假做全无察觉,把最初和最后的信任都给了她。
心头募地一软,凌月忍不住俯下身子趴在了司马皓轩的腿上,闭上眼睛,听着耳侧细风吹拂,蝉鸣瑟瑟,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半晌她她感到司马皓轩的手覆上了她的侧脸,手掌轻抚过她脸上的皮肤,唯觉一阵温暖舒适,突然就有些犯困。
就这样趴了还不到一刻,凌月突然觉得自己下腹之中一阵坠痛,刚开始还比较轻缓,前后还不到一刻就痛的如同刀绞,让她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伸手抓住司马皓轩长袍的下摆,凭着最后的力气拽他一把,支离破碎的声音亦是从她喉咙中倾斜而出:“皓轩,我疼!疼......”
此时的司马皓轩脑中原本在转别的事情,但听到凌月的嘤咛马上低下头去看她,就见她软软趴在他膝上,面色已是惨白,嘴角隐有丝丝的鲜血,人已经昏了过去。心头猛然大惊,想也不想,司马皓轩一把把凌月打横往抱进殿里,一边走一边朝候在殿外的众人大喊:“太医,宣太医!”
凌月的的意识并未完全丧失,恍惚中她只感到自己的下腹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便是司马皓轩在她头顶势如山崩的咆哮。他抱着她的双臂在不住的颤抖,语气中亦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的手不自觉的想要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努力的半天仍然没有办法挪动分毫。
之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榻上,司马皓轩坐她旁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他手掌的温度顺着手背的皮肤渡到她身上,温暖的,却是含着难以言喻的紧张。腹部的疼痛越发的强烈,甚至感觉整个腹腔都快被绞碎了,凌月终于忍不住悲嘤出声,眼泪也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下去,喉头一阵腥甜,脑海中顿时扎住一个惊雷。
她中毒了。
太医匆匆赶来,跪在榻边给凌月请脉的手都在颤抖,司马皓轩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手掌覆在凌月的额头,唯觉一片透骨的冰凉。
“陛下,皇后娘娘这是中毒了。”
这声音司马皓轩明明听得清楚,可他又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一般,一双眸子瞪得老大看着太医,声音颤抖的问:“你说什么?中毒?”语气间是难以置信的慌乱。
“是,皇后娘娘是中毒了。请陛下移驾殿外,卑职好替娘娘医治。”太医说着,手中一根银针已经扎进凌月的人中。
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凌月心中无限慌乱,她眼虽然闭着,但周遭发生的一切她都仍有感知。此时此刻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司马皓轩离开她,而她还是听到她脚步出到殿外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塌前支起屏风,几个医女进到内里,而那太医则在屏风之后指挥着。
鼻息间似是有一股极清淡却无比迷醉的气味涌入,然后整个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凌月心知接下来会有难以忍受的疼痛。
脑中顿时炸成一片,难道说她的孩子......
多想要就此制止身边这些人的动作,可她最后还是听到了那声她最不愿意听见的惊恐声音:“沈太医,沈太医,不好了,娘娘出血了。”
漫天漫地仿佛在一瞬间陷入黑暗,整个世界都看不真切了。疼痛随着亦是的丧失最终归进一片黑暗,而她现在此刻手中唯一能紧紧握住的,只有一片虚空。莫名脑海中就闪过一个画面,那女子柔弱的站她面前,声泪俱下,道:“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