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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出发去邺城的日子,苻晚带着绿绿和打包好的行李正准备登车,忽然听见马蹄声疾驰而来,在马车前停下,苻晚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车辕,正维持着登车的姿势,扭着脑袋,惊悚的看着那驱马而来的人。
苻冼坐在马背上,蓝色的披风铺散开来,乌黑的墨发用发带扎起,整个人看起来英挺潇洒,熠熠生辉,他含笑的看着苻晚那惊呆了的表情,甚和蔼的朝她点了点头。
苻晚好不容易收回那差点竟掉了的下巴,机械的爬上了马车,恭敬的朝车内的苻坚行了个礼,又机械地坐在了苻坚的身边,与慕容冲正好相对。
苻坚瞧着苻晚不对劲的神情,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冲也甚是疑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苻晚惊觉出神,忙收回神思,呵呵的笑了笑,眼神闪烁的说道:“叔叔,晚晚没事,只是因为要去狩猎,太过兴奋了,以至于昨晚未曾睡好,今天有些反应迟钝。”
苻坚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慕容冲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对面的人儿,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和感激。
行了几日,终于到达了邺城,一行人住进了邺城的行宫中,休整妥当后准备第二日便去西山狩猎。
苻晚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后,甚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这行宫的房间还蛮漂亮的。”
在厅前的椅子上坐了会儿,正准备起身去找慕容冲,忽见那苻冼像阵风一样地卷进来,甚潇洒的站在苻晚面前,手摇一把折扇,含笑看着她,忽而望去,很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气质。
苻晚一直盯着他手中摇动的那把折扇,摇来摇去,晃得苻晚眼都花了。她揉了揉眼,淡淡说道:“已经十月了,你还摇着把折扇做什么?你不冷,我看你扇着都冷。”说完嘟哝着嘴撇开了头。
苻冼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温润公子形象,含笑淡淡的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本皇子这幅打扮很是英俊么?我一路过来,可是迷倒了一大片宫女呀!”
苻晚托腮看了一会儿他,忽而恍然大悟道:“冼哥哥,莫不是你情窦初开,瞧上了哪家的小姐?”
苻冼已经,脸色不自然地红了红,掩唇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哪有这回事,能叫我看上的女子还未曾出生呢!”
苻晚想了想,疑惑的开口:“那冼哥哥是想到多大年纪成亲呢?等到能叫你看上的女子出生,再长到足够你娶她,你都得多老了呀?莫不是你还想老牛吃能草?不过这草也忒嫩了点吧!”
苻冼在他认识苻晚的七个年头里,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和苻晚这丫头在一起,必须要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勇气,要有摄人心魂的气魄,要有过人的胆识,还要有机智的头脑,最重要的,是要有颗坚强的心,足够承受每一次的打击和祈求老天收了她的绝望。
由过往的总总看来,苻晚她总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神力,任你是多么的淡定沉稳,多么的沉熟稳重,即使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也照样能在苻晚的天真活泼下崩溃,这种神力,你羡慕都羡慕不来!
苻冼淡淡的答道:“我也并不是说一定要娶到那个女子,不娶也不会怎么样。”
苻晚恍然大悟,随即又神经兮兮的拽着他的衣袖道:“你说什么?你不娶亲?你要当和尚?你要孤独终老?”
她的声音忒大了点儿,很多侍女都听到了,惊悚又了然的在心中暗道:什么?冼皇子要当和尚?啊,我的一颗芳心呀!
苻冼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小声点,别说了,别说了!”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温润公子的气质,简直是惨不忍睹!
苻晚一惊,也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瞪大一双眼睛说道:“放心吧,你要当和尚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嘴牢得很,放心放心!”
苻冼此时很后悔,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跟他们来邺城,如果不来邺城,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如果不来邺城,就不会被人说他要当和尚,如果他不来邺城,他就还有机会娶苻晚,现在与以后,苻晚恐怕都不会相信他喜欢她了,这是他的报应,他的报应啊!
他恹恹的说了句:“晚晚,你是我的克星啊!”也是我的魔障。
苻晚嘿嘿笑了笑,神态极其猥琐,“放心,我是你的好兄弟,一定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说完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刚才你们听到的冼皇子要当和尚的事实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说出去了,我就把你们嫁给他!”
侍女们一听,顿时狂欢,好想说出去,说出去嫁皇子啊!
苻冼怪叫道:“晚晚,你在说什么?有你这么对我的吗?”我的一颗真心,都被你糟蹋了,你脚下踩的,不是地板啊,是我破碎的心啊!
苻晚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威严的说道:“刚才不过是活跃气氛,只有落差感才能让你们感觉到害怕,才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她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四周,冷哼一声道:“谁若是敢说出去,”她顿了顿,好营造恐怖的氛围,“全部都给我去洗茅房,要洗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顿时侍女们浑身抖了抖,纷纷应答完后,就一溜烟的全都跑了。
苻晚甚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苻冼说道:“如何?你还满意不满意?”
苻冼已经没有力气看她了,他真心觉得和苻晚待在一起久了,他会折寿的。他无力地摆摆手,表情有些撕心裂肺,“晚晚,你几时才能看到我的真心呢?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你才明白么?”
苻晚一怔,有些不知所以然,敛了敛眉道:“你这么煽情,我还真是不习惯啊!”
苻冼气急,伸手指着她,道:“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直起身甩袖走了出去,连头也没回。
苻晚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方才的喜悦一扫而光,她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原来,原来冼哥哥也喜欢她,可是她不敢应答,只能这样装作无知,才能维持他们这一段儿时的感情,她的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再多就给不了了。
苻晚一个人机械的走到床边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双眼紧闭,有些眼泪沁出来。她知道自己选择了一天艰难的路,很多东西都还未知,也许得不到成全,反而还会送命。如果选择和苻宏在一起,那一定是一片光明,可是她注定要走上一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因为,她选择的是,慕容冲!
果然,谣言很可怕,女人的嘴巴也很可怕,在深宫之中呆的太久,难免有些寂寞,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当然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好东西一定要一起分享,于是,苻冼要当和尚的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这行宫之中传开了。
此时苻冼正跪在苻坚面前,慕容冲坐在一旁淡淡品茶,神情淡漠,姿态优雅,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胡闹,身为皇子,竟然想出宫当和尚,这就是你的凌云壮志吗?”苻坚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
苻冼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这是晚晚说的吧,那岂不是会连累晚晚?
“父王,儿臣冤枉,儿臣虽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但也希望彼时能为我大秦江山出一份力,拓展疆土,强大国力!”苻冼字字铿锵,态度十分的诚恳。
“那为何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凡事无风不起浪,想来也是有甚么缘由的。”苻坚微眯了眼,淡淡的开口道。
苻冼慌了神,说道:“是儿臣,儿臣昨日去晚晚殿中,与晚晚聊到如今佛寺盛行,孔孟之道受到动摇,估计是哪个小丫鬟听到,误以为儿臣要当和尚,所以,所以……”
慕容冲一怔,这是却原来与晚晚有关,处理不好,怕是晚晚也是遭殃,诽谤皇子可是大罪,便敛了心神,搁下茶杯,淡淡道:“陛下,冲以为这事可大可小,想来冼皇子与苻晚郡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好,很多话都是开开玩笑,被有心人听到拿来做了话柄,陛下可千万要三思,郡主孩童心性,与陛下感情也甚好,切莫上了有心人的当,伤了您与郡主的感情。”
苻坚有些吃惊的看着慕容冲,眼神带着探究,这慕容冲向来话少,诸事都与他无关,今日怎么竟然维苻冼说起情来?慕容冲继续品茶,悠然自得,仿佛刚才没有说过话,任他探究。
苻坚收回眼神,看着苻冼道:“既然慕容冲都为你说情,那这件事便就这样算了吧!明日就要去狩猎了,回去好好准备吧!”
苻冼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了慕容冲一眼,回道:“谢父王,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