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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霜降,是柔然人隆重的节日。
全族人在空旷的草原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穿上了自己最华美的衣服,戴上了涂着鲜红颜料的祝融面具。安兮年与璎珞也入乡随俗。杜可风喜好清静,故意住的远僻,今日才知道柔然族人丁兴旺,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啊!
安兮年与璎珞在前头走,听见身后有少女在窃窃私语。
“一会儿我要把五彩福巾挂到可风安达的颈上,再向霜降娘娘祈求姻缘,这样可风安达就会看上了我吧?”
“这个主意好,我也要将五彩福巾送给他!”
“不行不行,你怎么跟我抢?!”
两个少女正嘤嘤的争执不下,璎珞已经忍无可忍的跳转过身去,一把摘下了自己的祝融面具!她蛾眉倒蹙,圆瞪的杏目仿若要喷出火来:“谁都不许!谁若敢送他什么福巾我就斩断谁的手脚!”
“呀!”那两个少女被她凶恶的模样吓到,惊呼着惶恐的逃走了。
璎珞再一抬眼,看到了一袭白衫的杜可风,他的左手拿着祝融面具正站在后头,将她方刚“耍狠”的样子全都看了去。
“杜可风。”璎珞的眼波温柔流转,毫不顾忌的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我好想你啊!”
“又说傻话,不过才分开一炷香的时间。”杜可风幽幽的叹气,对于她的动手动脚已经无奈的习以为常了,“你干嘛那样恐吓别的姑娘?”
她不许别的姑娘喜欢他,所以他生气了?璎珞松开手,竖直了背脊,怨怼的说:“我讨厌她们!她们想抢我的东西!”她嘟着嘴,扑上去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好似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似的。
“璎珞,我是一个有知觉有感情的人,你要学会尊重我。”
越过璎珞的肩膀,他将温煦的目光投向安兮年。
安兮年大喇喇的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戴好了祝融面具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感觉到杜可风好似笑了一下,璎珞敏感的回头望了一眼:“不可以!”她伸手挡在杜可风的眼前,醋意大发的嗔怪道:“虽然年儿很好,但是只可以我喜欢她,你不可以喜欢她!你只可以喜欢我!”
“你又来了。”杜可风笑着摇头,只是口吻与之前的拒绝相比仿若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她为了他在很努力的改变自己,如若这样的表现就是男女之情,那他对年儿的好感到底算什么?他的确曾有过娶她的念头,可他与年儿的相处则更多的像知己、像朋友,君子之交恬淡若水,没有这番的激烈,更没有想要独占她的冲动。而璎珞呢,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变化。人可以欺人,但是无法自欺,他没有办法否认,如若不然,为什么夜里会被她的香气惊醒?为什么会担忧她做噩梦?他的心若是清净,她要枕着他睡又有何不可,他又何必那么怕在意志力薄弱的夜晚她要近他的身?
他没有答案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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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族什么破规矩?还要男女分开进入篝火大会!璎珞愤愤不平的想着,她垫着脚尖四处找寻杜可风的身影。怎么人这么多?她无心于仪式,鼎沸的欢声笑语都仿若离她很远,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与杜可风站到一起。“叮当叮当……”清脆的铃鼓声响起,随后欢快热闹的音乐仿若照亮了整个夜空,柔然族的男女老少都踏着节拍开始起舞,璎珞被人潮驱赶,看到已经有人开始互换五彩福巾了!她的心里又气又慌又急,径直摘下祝融面具,正欲当众大叫杜可风的名字。忽然一袭白衫的杜可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戴着祝融面具,将五彩福巾挂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瞬,璎珞感到了幸福,她幸福的可以马上死掉!
杜可风牵住她的手,他们在人海中旁若无人的逆向奔跑,往热闹的山坡后的帐篷跑去。
进了帐篷,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份甜蜜,璎珞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因为她看到杜可风气息虚浮的盘坐在蒲团上。
“杜可风?”她吃惊的蹲了下去,拉着他的手臂。
面色苍白的杜可风虚弱的说:“我没事。”
她疑惑又愤怒的猛然飞身摘掉身后那白衫男子的祝融面具。
“鸦九师兄!”她的红妆明媚,却恢复了一贯的冷桀,“怎么会是你?”
“除了我还会是谁?”鸦九凑近她,轻佻的嗅她的香味。他的模样也很俊秀,却透着一股邪气。
璎珞嫌弃的扭头躲开,怒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不过是点了他的穴位,又喂他吃了颗毒药。”
“你!快把解药给我!”
鸦九扬起眉,纨绔的说:“你果然很紧张这个汉人啊!他一点功夫都不会,究竟有什么好?!”
“他的好很多很多,我就是喜欢他!”她的眼神坚决倔强。鸦九一下子想到她还是个孝子的时候因为不肯听师傅的话屠戮可爱的白兔,被师傅责罚,她被打的体无完肤,又连着三日滴米未进,他偷偷送馒头给她吃,那时候她也说过鸦九师兄最好了。
鸦九邪戾的仰起下巴:“想要解药?用你自己来换啊!我给他吃的毒药叫作分筋化骨散,没有解药恐怕他一日之内就会变成残废!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什么!璎珞瞪大眼睛,心里激愤悲怒。想不到鸦九师兄居然这么卑鄙,用杜可风来迫使她就范?!
“你的话当真吗?我把身体给你,你就给他解药?”璎珞的语调冷的仿若能结出冰霜。
“当然!师兄何时骗过你?”鸦九眼见就要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却全无高兴的神色,反而阴沉凝重的可怕。师妹是心高气傲、暴烈成性,居然会为了这个汉人委身于他?!
璎珞的双目深郁决绝,一边解着衣带一边走向鸦九。
“璎珞……不要……”杜可风虚弱的制止道,素来沉静的星眸居然凝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悲。
听见他饱含悲情的呼唤,璎珞含笑转身,她空洞冷桀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恢复生动的神采:“你不愿我委身他人是吗?你在乎我的,是不是?”
她眼中的希冀与欢喜更加让杜可风惊痛。“是,我在乎你。”
他在乎她啊,璎珞的笑意陡然生变,那神色中的狠绝没有逃过杜可风的双眼,有不好的预感揪痛他的心肠。
“师兄,我把身子给你!”她的黑瞳瞬息万变,猝不及防间,她举起那把弯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下!下一刻,鲜血如注,引得两个男人都惊呼不已。
“璎珞!”
“等我死了,这具身子任你处置……给我解药……”她倔强的含着血,逼视着鸦九。
“你!你何必?!”一向知道师妹心狠,想不到居然这么狠,她是当真爱惨了这个汉人吗?居然为他自戕!鸦九心里震惊,掏出一个青瓷小瓶递到了她的手上,“师妹,让我看看你的伤。”
一拿到解药,璎珞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鸦九?她连自己汩汩涌血的伤口都顾不得,急忙拔开木塞,倒出褐色的药丸送到了杜可风的唇边。“快吃解药。”
她眼中的殷盼与痴柔深深的打动了杜可风,他静若止水的心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么强烈的震撼与悸动!一直都知道她对他有着依恋,不知的是这份痴情居然这么深刻、这么激烈?杜可风一贯温和的眼睛里流潋着水光。
“怎么不吃?我又没有伤人……”璎珞见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低低的柔诉着,语气里竟然有着几分哀求的意味。他不许她伤人,所以她只能伤自己。她的胸口一阵比一阵剧痛,竟然也分不清这痛是来自伤口还是来自于心。她将那褐色的药丸放入口中,抬脸对上了他柔软的唇,缓缓的将那颗药丸推入他的口中,终于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唇畔。
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悲伤悱恻?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吗?因为她恶言恐吓了爱慕他的少女?因为她不听话的对他又搂又抱?因为她亲了他?喉头一暖,她吐出一口浓血,坠地前还不忘解了他的穴位。
“璎珞……”杜可风白衣翻飞,急忙将她拥在了怀间,有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溢满了他的胸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急忙封住她的脉帮她止血。万幸万幸!那刀口离她的心窝只差一寸!
“我又病了呢,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有你在,我才不会做噩梦……”上次她也是身负重伤、高烧不退,他夜以继日的守着她,放任她握着他温暖的手,她才得以安心入眠。后来她的裁了,他便说什么都不肯再陪她睡。她从来不曾依赖过谁,也不曾像痴迷他这样的狂热过什么,只因他温煦的笑容给了她无以名状的安全感,她就一厢情愿的对他寄托了终生。
“我都答应你,先别说话了,省着些力气。”
鸦九神情沉恸,他捡起地上那把沾着她鲜血的弯刀:“我会回燕子堂跟师傅说你已经死了!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师妹,珍重!”说罢,鸦九宛如化身为了夜鸦,眨眼间便踏着轻功离开了。
杜可风将璎珞轻放于榻上,他伸手解开她的外衣,然后是中衣,然后是……
璎珞面色苍白,双目却脉脉含情,那盈盈的娇羞与故意的挑拨竟惹得杜可风脸红。
“我是为了给你敷药。虽然点了你的穴位止了血,却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需要靠药石之力来帮助伤口愈合……”
一贯云淡风轻的他也会有这样急着跟人解释的时候?
璎珞竖起一只手指抵在他的唇前,他的唇很温暖,很软。“我知道。哪怕你不是为了给我敷药,我也愿意。”璎珞的眼睛柔的醉人,那眼神、那言下之意都好似直白的在说欢迎他随时解她的衣。
杜可风知道她是存心在戏谑他,他拿开她的手,强迫自己稳定住心神,不让她柔媚的眼神以及幽香的肌肤影响到心绪。他知道若是被七情六欲打破了从容冷静,只怕会耽误对她的救治。这样一番思量下,孰轻孰重立马分晓。他再也不敢分心,沉着的沾湿干净的棉布轻轻的擦拭着她的伤口,一盆清水很快便变成了一盆血水,他的眉微蹙,她的肌肤细白反而更显得那伤口深邃骇人。杜可风修长的手指在屉子里挑出一只小白瓷瓶,轻轻的抖落了些许黄褐色的药粉到她的伤口。
这是他调配的金疮药,用了松香、黄蜡、麝、樟脑等,有止血、防止伤口作脓的奇效,却会有剧烈的灼痛感。
药粉一接触伤口,璎珞忍不住全身一僵,她紧皱起眉头,却没有喊一句疼。
杜可风的双目隐含着疼惜,轻轻的拭去她额际的汗水,又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覆在她的伤口上。
“睡吧,我会陪你。”他柔声的哄着她,透过她的眼神他已经心照不宣的了解到她想要的是什么。他牵起她冰冷的小手,将自己如同冠玉般的脸颊轻轻的贴在她的手心,他温煦的目光蕴着沉默的柔情。
璎珞不自觉的扬起微笑,缓缓的闭上了双目。在这一刻,她那颗沧桑无依的心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满足与平静。是他的宽仁与清明让她晦暗冰冷的人生有了光与温度,让她变成了一个会爱会痛、有血有肉的活人。他祥和慈悲的气息环萦着她,她终于安心的沉沉睡去。
“你们已经回来啦?今晚可好玩了9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安兮年玩累了,大喇喇的掀开帘帐,一眼就望到璎珞衣衫不整,而杜可风的手正抚在她的胸口。
“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安兮年欲盖弥彰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背过了身去。
她这副非礼勿视的模样反而教杜可风尴尬了起来。
“年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璎珞受了伤。”
“什么?璎珞怎么了?”安兮年担忧的闯至榻边,见璎珞面白如纸,已经昏睡,虽然伤口被包了起来,但是铜盆里满满的血水可见伤势非同一般。她不禁压低声音:“是谁对她下了毒手?”
幽幽的叹息,杜可风将事情的始末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给安兮年听。
安兮年看到在昏睡中的璎珞还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袂,这份依恋到底有多深入骨髓?
“她是真的爱你!她将你看的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安兮年感慨的说。她完全可以理解像璎珞这样的人,那么就是一生不知情为何物,可是一旦爱上,就算挫骨扬灰也无怨无悔!
“她的伤很重吧?”
“那一刀又狠又深,估计要静养一段时日了。”
安兮年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篝火大会上我听人说明日会有骆驼商队从这里经过。我想跟他们离开柔然,去别的地方看看。”
“年儿?”
“聚是缘,散也是缘。”这一句是他曾用来宽慰她的,她在这样的时刻复述,忽然更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句的含义,“如若我们有缘,还是会再相遇的。好好照顾璎珞。”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杜可风的肩膀,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有时候人做出一个决定就是如此的轻率,可是当安兮年决定要离开的这一瞬,她却感到了无比的轻松。猝不及防的,那一双焰火般的深邃双眸又映入了她的脑海。安兮年兀自笑了一下。她想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如璎珞这么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