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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你是否会怪我来晚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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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兮年泡了热水澡又喝了热热的姜汤,便急着去看羿。

他为了找她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又跳进刺骨的湖水里,她想到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就忍不住担心。走到羿的寝室门口,花椒候在外头。

“羿怎么样?”安兮年殷切的问。

花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圣夫人在里头呢。”

安兮年的眼神颤动了一下,心灰意冷的“哦”了一声,正欲失落的离去,却听花椒推开了门:“安姑娘进去吧。”

安兮年错愕的转身。

花椒笑了一下:“谁让殿下喜欢你呢,兴许有你陪着他会高兴些。”

安兮年愣了一下,心绪复杂的走了进去。

“殿下的手好冷,真的不需要传太医吗?”是圣夫人的声音。

“我还好。喝了药应该就没事了。”

“殿下是怕传了太医,让母亲知道吧?为了救她殿下落了水,殿下是怕母亲责怪她?”

他们说话的时候,安兮年敲走至帘幔后,她看到羿缓缓抬头看了圣夫人一眼,他的语调依旧轻缓温和,却透着坚定不移:“圣儿,你那么冰雪聪明,一定知道我有多喜欢她,我是要娶她的。你能够体谅吗?”

圣夫人高雅的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有不甘与妒恨一闪而过,她佯装作贤惠识大体的说:“殿下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啊,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不会让殿下为难的。”

羿宽慰的一笑,笑容苍白却绝美,他拍了拍圣夫人的手:“谢谢你圣儿。我累了,想睡了。”

“那我先回去了,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让花椒通知我。”

“好。”

似有不舍,圣夫人停顿了片刻,终于离去。

她走至帘幔后,看到了安兮年,显然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恢复了镇定,阴鸷毫不掩藏的从她眼中闪过:“殿下要休息了,你跟我出来。”

安兮年对她很抵触,却也怕打扰到羿休息,她抓着帘幔迟迟不动,只是紧咬着下唇。圣夫人冲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便要动手来拉她,她拽着帘幔挣扎抗拒,帘幔旋即乱舞起来。

“谁在那里?是花椒吗?”羿听见声响。

圣夫人的婢女一惊推了她一下,安兮年跌退了两步,从帘幔后露出身来。

“年儿?”羿的星眸一亮,“来了怎么不说话?”

安兮年看了圣夫人一眼,她冲他幽戚一笑:“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留下来陪陪我。”羿将怀里的汤婆子放下,就要起身,他怕她真的要走了。

圣夫人眼神晦暗,她剜了安兮年一眼,静悄悄的率着婢女退了出去。

看到圣夫人走了,安兮年总算松了口气。奇怪!这所谓的圣夫人明明就是骗子、撒谎精、心机婊!她为什么要怕她?!安兮年愤愤不平起来。

她的表情落在羿的眼里,羿苍白的面容一顿:“年儿,你还在怪我是吗?”

“我……没有。”她只是有些伤心,并没有真的怪他。是她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已经对她很纵容了。

“过来让我抱抱你。”他冲她招了招手。

“我当着你的面打了你的妻子,你不是很生气吗?”

“这么说,你还是在怪我了?”羿离开温暖的银貂皮裘和炭火,缓缓走过去轻抚她的脸,他的手冰冷,唇色微微发白。“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会逼问你。我只问你一句,今日的事,是不是我误会了你?”

安兮年鼻子微微发酸:“亲眼所见铁证如山,我若说真相并非如此,你会信吗?”

羿微微一笑,惊世的绝美,宛如凌霜的水仙:“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安兮年一怔,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又喜又悲又感动又无措,粉拳雨点般落在他的胸膛:“怎么可能?你好坏!甜言蜜语的哄骗我!”

“年儿……”羿柔情的将她整个人环抱住,疼惜的说:“我是认真的。真正的信任就是相信那些本不可能被相信的事情。”

安兮年将脸往他怀里揉去,他的身躯宛如巍峨的雪山,虽然冰冷却充满安全感。她越来越爱他,怎么办?

“圣夫人她……”话到嘴边,安兮年却没有说出口,不是她有多善良隐忍,而是她怕会让羿烦心。

“今日,你那样跑出去,你可知我有多担心?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我舍不得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可是对不起,年儿,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娶了圣儿了,不能负她。我会尽快娶你做我的夫人的,好不好?”

她的心隐隐作痛,却也感到欣慰,至少他不是个喜新厌旧的薄情郎。

“只要你真的爱我,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怎么又说这样的傻话?”羿微微蹙眉,他又忍不住轻咳起来。

“你的身子好冷!都怪我!!”安兮年抱住他的腰,这才发现他虽然身躯高大,却是这般的清瘦,安兮年更加自责和心疼起来。

“没大碍的,别担心,叫花椒进来扶我去榻上。”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她。

“我来!”安兮年抿着唇,小心的扶着羿,将羿扶到榻上坐好,她又急着去找软垫置在他的身后好让他舒服些。她此刻的模样很像是一个温柔的新嫁娘,体贴的伺候着自己的丈夫。

“吃药了吗?”她闪着担忧的眸子轻声的问。

“吃了。因为你,还多吃了好几盅呢!”羿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他的神色宠溺,眼里的温柔流光溢彩,让安兮年很是心醉。这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吧?

她缓缓倾下了身子,将脑袋放在他的腿上:“羿……”

她的身上沁着幽香,羿爱怜的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五指从她的发丝间穿过,如丝、如云、如绸缎。安兮年抬起脸,她的眼神湿漉漉的,朱唇饱满,羿温柔的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可是以往的都是在羿喝了药之后蜻蜓点水般的一掠而过,而这次的吻很认真,很深刻,他们交颈缱绻,忘我的体会着彼此的气息,灵魂也仿若在这一刻共颤,久久的温柔,仿若天荒地老,没有尽头。

羿将她吻倒在榻上,再抬起脸的时候看到她眼神迷醉,深爱她充满灵韵的清澈双眼,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如此妩媚的神色,那么的动人心魂。

“年儿……”他轻吟着她的名字,仿若那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符。细致的亲吻着她小巧的耳朵,她在他身下战栗宛如柔弱的格桑花。羿的吻一路往下,吻到她的雪颈,她的肌肤细腻幽香,带着淡淡的温度,花好月圆之刻,突然有更原始更霸道的渴望猝不及防的蹿入了他的知觉!嗜血的兽性蠢蠢欲动,他能够感受的到她薄薄的肌肤下面流淌着的甜美血液!

不!

羿猛然推开她。

“年儿,回房去!”他黑色的长发瀑布般倾洒,遮住了他苍白绝美的容颜。

安兮年错愕的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拉好自己凌乱散开的衣领,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黑发更衬着他面容煞白,羿的表情透着她难以理解的凄惶:“我不该那么对你……”

安兮年瞬间理解,他是在自责差点情不自禁的要了她吗?

安兮年感动的笑了一下:“我回房间了,早点休息哦!”带着几分娇羞,她步伐不自然的往外走,走至帘幔旁,她忽然停了下来,回眸一笑,“羿……”

羿看向她。

她的容颜清澈纯美,扬着充满生机的笑,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对着他无声的做着口型:我爱你!

他看出来了。

羿不自觉的笑了。我也爱你。他温柔沉静的回以她无声的告白。

安兮年幸福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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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萧夫人风风火火的来了。

因为羿早晨的时候开始咳血,而且高烧不退。

慌了神的花椒没有办法,只得违背他的吩咐去请了萧夫人和御医。

“羿儿怎么样了?”萧夫人一贯温煦斯文,此刻却严肃焦虑。

“萧夫人,殿下是寒邪侵体,又耽误了一宿所以高烧不退,病情急剧恶化。”御医神色凝重,一五一十的答道。

“楔椒!”羿夫人压抑着怒气,“怎么会这样?!”

“夫人哪,殿下他……他……他落水了……”花椒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的差事做的愈发的好了,昨日风那么大你居然让羿儿出去了,还让他落了水?”萧夫人语气冰冷的直让花椒打起了寒颤,一瞬间宛如芒刺在背。

“是花椒的疏失,花椒该死……”

“该死?呵!你最该死的是居然隐瞒不报!”萧夫人蛾眉倒蹙,目光宛如匕首恨不得将花椒千刀万剐。

“母亲,不要责难花椒,是羿儿不许他说的。”羿昏昏沉沉的醒来,听到萧夫人在骂花椒,急忙袒护道。他很虚弱,全身灼热乏力,他看向花椒,花椒即刻心领神会的走了过去将他扶坐了起来。

萧夫人心疼的蹙着眉,伸手覆上他的额,热的烫人!“天啊!”

“不碍事的母亲,别追究了好吗?羿儿多吃几服药就好了。”羿的眼神恍若秋水,透着疲惫与静凉。他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偏头问战战兢兢的花椒:“年儿呢?”他好想她,一睁眼就想她,不,是连在梦中都在想她。

“安姑娘就候在外头呢。她一大早就来看您了,只是殿下那时还睡着,后来听见萧夫人来了,便出去了。”

“外面太冷了,快让她进来。”

萧夫人没有说话,不动声色的看着安兮年神色担忧的入了室。难怪羿儿迷恋她,她的容颜雪莲般的清澈纯美,肌肤初雪般莹白。

安兮年看到萧夫人,乖巧的行了礼,她对她又敬又畏,毕竟她是羿的母亲。

“年儿,过来。”羿冲她招手,安兮年走到他的榻边,他的脸苍白疲倦,眼睛却流露着温柔。

安兮年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他的身躯滚烫,听花椒说他早晨咳嗽还咳出了血:“都怪我,要不是我……”

“不是。”羿急急的打断了她的自责,“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萧夫人轻轻的一笑,别有意味。她的儿子她自己清楚,他动了真心她是看的出来的。羿生来便病弱,她将他保护的很好。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补药,可是他寂寞啊,他心里的空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他看安兮年的眼神虽然安静却透着喜悦,那是她以往不曾见过的生机。只要羿快乐,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呢。

“萧夫人,方子开好了。”御医说。

萧夫人又看了一眼安兮年,她眼里的关切是装不出来的。萧夫人的心松了些:“我跟你一起去抓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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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已经由可靠的人煎上了。萧夫人往回走着却遇到了圣夫人。

“母亲。”圣夫人恭敬的行礼,“殿下他好点了吗?”

萧夫人奇怪的看着她:“你是羿的妻子,知道他病重怎么不自己去看他?”

圣儿衔着泪抬起脸,萧夫人这才看到她的右脸浮着红肿的五指印。“你的脸怎么了?”

圣儿一听,楚楚可怜的淌着眼泪:“母亲,我……”转而已经委屈到泣不成声。

萧夫人蹙眉转而问她身边的婢女:“你说,你的主子怎么了?”

这府里有资格动圣儿的也就只有羿了,可是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对她动手。

“回萧夫人,是殿下带回来的安姑娘。”婢女说。

萧夫人吃了一惊!

“殿下昨日落水也是因为她……”

“住口!”圣夫人假惺惺的阻止道。

萧夫人又惊又怒:“为什么要她住口?由着安兮年无法无天吗?你继续说!”

“是。昨日我们夫人去找安姑娘说话,安姑娘也是楼兰人,只不过之前曾跟着东胡人离开了楼兰,夫人问她既然去了东胡又怎么会来西羌,谁知安姑娘就打了我们夫人一个耳光s来殿下来了,敲看到,就责问安姑娘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安姑娘就生气的跑出去了。殿下寻了她一下午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后来安姑娘不知怎的落了湖,殿下为了救她才受了寒邪。”

萧夫人面色铁青,不只是盛怒,还有汹涌澎湃的忧患拍打着她的心头。看来这个安兮年的来头不简单啊!难怪那日问她从哪里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曾跟过东胡人?是东胡哪个氏族的?”萧夫人凝重的问。

“东胡的拓跋氏。”

拓跋氏?果然是拓跋氏!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萧夫人惊退了两步,艳容瞬间苍白。要报复就冲着她来啊!为什么要害羿儿?!是她负了他们,羿儿何其无辜啊!那个安兮年果然有问题!她处心积虑的靠近羿儿就是为了要伤害他啊!

“母亲,您没事吧?”圣夫人扶住她,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何如此惊惧,至少已经令她反感安兮年了。

“傻孩子,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萧夫人轻轻抚摸圣儿红肿的侧脸。

圣夫人我见犹怜的说:“殿下很喜欢她,圣儿愿意忍着,不让殿下烦心。”

唉,萧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被圣夫人此刻乖巧隐忍的模样蒙骗,心中更加觉得安兮年可恶。

“有母亲在,那个狐狸精骑不到你的头上!”萧夫人目光冰冷坚定,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居心不良的女人留在羿的身边!哪怕代价是羿会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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