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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誉燊知道安姩是有重要的话要和他单独说,也不客气,撩袍在安姩对面坐下,“女子也多半好颜色,这般损了额头,着实可惜了。”
安姩却不甚在意,“反正你也不是我真的未婚夫,我是否折损了容颜,于你都无关。”安姩想起他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搂入怀中的举动,又道是皇上赐婚,说起谎来也是丝毫不脸红,不禁笑了起来,“皇上何曾下过圣旨赐婚你我,你这胡话顺手拈来也太顺当了些吧!”
“你以为我说话能有几分真假?”宗政誉燊反问她。
她微微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皇上那里……?”她微微皱起眉头来,“皇上真的起了此心了?”
宗政看她有几分失神,也有了几分不忍,“这是目前能助你的最好的办法,本来我也未必觉得有用,可是今日看来,这的确是个辟谣的好法子。”
安姩的眼神略略沉了下去,她并非不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当日便是面对钱嗣忠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当时皇上能够压住旨意不发,然而终有一天也不能阻挡。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安姩都是抱有意思希冀的,然而当希冀真的被否决的时候,安姩却觉得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接受。
如果有一日她要走到他身边去,所面对的困难必然会接迥而至,这也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宗政誉燊还在打量安姩的神色明晦,“如果你不喜欢的话,等过了这一阵子,大不了我主动退婚好了。”但这话,宗政誉燊只敢在心里说,却不敢付诸于口。安姩的性情向来清冷,若是这样的话再在她面前说出来,只怕到时候真是连朋友也都做不成了。
宗政誉燊还没能想出安慰安姩的话来,却抬眼看见安姩已经恢复了常色了,眼中还多了几分戏谑,“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决意这一生的名声都要豁出去了,只是你这么公然地宣告出来,难道就不怕安妃娘娘听见了风声会难过吗?”
宗政誉燊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有几分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么有的没有的。安妃那里……”
宗政誉燊虽然笑着,眸子里的神色却暗了几分。想起了那一日他无意中遇见安妃身边的若梅,她义愤填膺的话还在耳边,“你以为安大人是真心与你相交的吗?她不过是想要从娘娘身边夺走你这个助力罢了!娘娘在宫外没有什么根基可言,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将军您一个了,安大人这是要斩断娘娘的根基。”说到后面,若梅的声音里也不免带了两分哭腔,“何况,何况,若是你真的帮着安大人来对付娘娘,那娘娘的心里该是要多寒心,当年在安府之中的恩爱年月,娘娘是从未忘记过,她还常常会取出当年将军所送的那把匕首,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地掉泪。”
若梅的话就仿佛是一道雷炸在了宗政誉燊的心上,此时看见安姩巧笑焉兮的面容,他不知道怎么的就魔怔了问出了口,“安姩,你与我相交为友,有没有一点是因为婳儿的缘故?”他问得委婉,安姩却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他是想问她是否是为了打击安婳才处处交好他,试图拉拢他,一步一步瓦解掉安婳在宫外的势力。
她脸色一变,旋即恢复了常色,带了她素日面对他时候都会带上的一抹冷笑,“当初是谁要与我相交为友的?宗政大人记性可不怎么好。”她偏过头去,“先前还按着规矩叫安妃娘娘,这么快就改口叫婳儿了,看来安妃派人在你这里下了点功夫了。”
宗政誉燊的心事被一语点破,脸上有了几分讪讪,可偏偏是这几分讪讪,反倒然宗政誉燊放下心来,这才是安姩与他平日里相交的态度。
若论居心叵测,其实倒是他先为了安婳才刻意接近安姩的,为的是探知她的手段和城府,最重要的是想要知道她是否对安婳包藏祸心。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渐渐才多了几分相交的真心,即便知道她和安婳真的不和。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一步,离撕破脸都只差一步了,他却先想到的是如何保全安姩,这也是他最矛盾的地方。
然而安姩一句话却点醒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又怎么能责怪安姩。
他定了定神,歉然道,“抱歉,是我不该问这个话。”
安姩也不愿和他计较这些事情,只是耸耸肩便不再说话。她与宗政誉燊认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看似无情,却是重情之人。他对大多数人都是无情,惟独对安婳却是重情,这大约也是安婳的幸运,只是安婳却将这样的幸运弃之如履,大约唾手可得的东西都不被珍视,真心也是如此。
宗政誉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安姩,如果你不想要离开朝堂,你可有什么对策了吗?”
安姩也不想要瞒他,摇摇头,“我想了几日,发觉终究没有万全之策,我终究是低估了安婳和江映惠的联手,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又一次,我对皇上私下提出的六部改制策略已经被许多大臣所知,尤其是六部的大臣,如今对我更是不满。我想大约这一次,我可能真的会离开朝堂。”
她今日能够说动那些太学学子和百姓,是因为他们只是受蛊惑者,对朝堂之事也是不甚明白,才被她给说退了下去。然而朝臣们不同,她没有把握能够在面对朝臣们一致的排挤下还能安然立足,甚至她准备好的那一场戏,也是胜负难料。
“你有几成把握。”宗政誉燊听完她的话,思索良久,沉声问道。
安姩举出两个手指,“两成。因为安婳的背后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近千年立足的安家。而我,”她指指自己,“只是白手起家。”
※※※
宫道。
安婳从乾政宫里出来,迎头便遇上了宗政誉燊。宗政誉燊照例对她行礼,她微微点头,就要擦肩而过。
然而,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安婳抬头,是宗政誉燊。
若梅何等聪明,环顾一番,四周都没有什么人,便走远了,替自家主子望风去了。
“你有话对本宫说?”
“你收手吧!趁现在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
安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宗政大人是在同本宫说笑吗?收手?你是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好像听不懂了?”
宗政誉燊肃色道,“你玩不过她的。”
安姩那日虽然在府中坦言她的困境,直言她只有两成把握的时候情绪十分低落。可是宗政誉燊却觉得她说此话的时候,眼神里分明闪烁着一道十分不寻常的光,仿佛是狡黠的狐狸,又仿佛是等待的猎人,对于布出去的网,准备慢慢收拢。
安姩是一个他始终看不透的女子,然而安婳却不然。这一场仗不必开打,他已经觉得有了决断。安姩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若是她真的出手,他真的担心安婳会不会承担得住这个后果。
安婳自小便听不得人人都言她比不过安姩。好不容易她已经将安姩踩在了脚底,再也没有人会说她不如安姩的时候,宗政誉燊却说她安婳玩不过安姩。
她顿时便冷了脸,“玩不过?再玩不过,安姩她也是输在了我的手里,从前在安府的时候如此,如今后宫朝堂上也是如此。如今我胜券在握,你却来告诉我让我收手?还告诫我玩不过安姩?”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两分,“誉燊,你不觉得你现在所说的话很可笑吗?你在盘算什么?说服我,好解了安姩的困境?你知不知道安姩她如今跟你走得近,不是真的有心与你如何,她是要从我身边抢走你!她是要通过你来打击我!”
宗政誉燊已经是第二回听到这样的话了,第一次从若梅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的确对他有很大的冲击,然而等他想明白之后,听到安婳再提此话,却忍不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想多了,这样的话,我也不想要再听见了。婳儿,不论你信不信,我都是帮你,我不想要看到你将来追悔莫及!”宗政誉燊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急切。
安婳甩掉了宗政誉神的手,冷声道,“帮我?你当众宣布安姩是你未婚妻,替她分辨又来刺我的心,今日又来激我,你这是来帮我?宗政誉燊,你是不是也和皇上一样,和当年的所有人一样,都被她安姩那个贱蹄子给迷惑了?从她回京一来,我在后宫之中便处处不顺,她还杀了若云,做成人彘来陷害我,让我几乎失去了后宫的协理之权,还夺走了皇上的宠爱和信任。你以为她就是什么好人吗?”说到后来,安婳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
此话一出,宗政誉燊便愣在了当场,他心目中的安婳向来和仪大度,温柔端方,何曾听见过从她的口里竟能说出如市井泼妇一般的咒骂,那眼神中的怨毒和狠厉,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宗政誉燊不由得退后了两步,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想。
“如果你今日是来说这些话的,那么本宫奉劝宗政大人还是回去吧!你去告诉安姩,本宫与她的恩怨,不死不休!这一战,本宫倒是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