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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闪电雷鸣交加,大雨如斗大的珍珠,劈里啪啦下个不停。因为雨大天也黑了,街道上冷清的没有一个行人。而城东的白家屋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只见一大桌子人围在满是美食的桌前,欢呼高兴的举杯庆祝着什么。
这一桌子热闹的人群中,那个面带拘束的年轻女人颇为显眼。
今天是母亲六十岁生日,大姐大哥三妹都回来了,所有人都穿戴精致,提着上千块的礼物,只有身为三女儿的白芙蓉穿着一件已经洗了泛白的旧衬衫,提着一箱廉价的饮料。
她被人看不起,连带着她六岁的儿子也被人看不起。比起在桌前闹腾撒娇的孩子们,她的儿子白天显的更为安静,甚至胆怯。
这顿饭局虽然热闹,白芙蓉却如坐针毡,只想赶紧吃完饭,好带着儿子回去。不过,显然没那么简单。大姐放下酒杯后,有些傲慢的看了一眼对面低头不语的白芙蓉,故意问道,
“二妹,二妹夫怎么没陪你来啊!”
“他有些忙!”白芙蓉不自在的扯谎说。
“呵呵,再忙咱妈六十岁大寿他也得露露面啊。别说他没什么正经工作,看看你姐夫,如今已经是大公司的总经理,就算平日多忙,今儿还不是腾出空了!”
大姐的话刚落,三妹给二姐夹了一筷子菜,装作无意的问,
“二姐,你只有这一件衣服吗?怎么老穿这件衬衫啊,看着都旧了!”
白芙蓉垂下头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大哥看着几个姐妹,放下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的寿星却板着脸,不喜的撇了眼白芙蓉落井下石的说道,
“活该,叫你当年不要嫁给那个姓赵的男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知道后悔了吧!看你这穷酸样子,还拎那么点儿东西回来,我看着都嫌丢人。下次再这副穷酸样,你就别回来了啊!”
明明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姐妹,大姐三妹听到母亲这样说自己的至亲姐妹,没有心疼反而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白家三姐妹中,从小就属老二白芙蓉长的最为漂亮,没出嫁前走哪儿都备受疼爱与关注。
大姐与三妹一直嫉妒白芙蓉长的漂亮。不过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嫁的不好,到最后还不是过的不好。
一顿饭总算在煎熬中吃完,面对大家的讽刺与刁难,白芙蓉除了笑还是笑。吃完饭她拉着孩子要走,大哥心疼的说,
“二妹,外面雨大,天儿也小,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白芙蓉知道大哥的好意,只是她若转身进屋,大姐三妹定会说她打算住在娘家不走了。外面虽天黑雨大,至少她心里舒坦,更不必看人脸色,受人溪落。
白芙蓉柔柔一笑说,
“不用了,谢谢大哥的关心,我来的时候就在下雨,所以带的有伞,我和天儿走慢一些就行了,况且,这雨也下的小了些!”
大哥听了不再挽留,目送他们母子俩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中。
伞不是很大,白芙蓉怕淋到子六岁的儿子,就把伞偏向于儿子,自己的半个肩臂都在伞外面,很快细雨便淋湿了她的手臂与肩头,一阵风吹过,她冷的瑟缩了一下。不过,这种冷并不敌儿子问她话后的心冷。
一晚上没说话的儿子,走了好一段路后,带着天真的疑惑问,
“妈妈,外婆好像不喜欢我!”
白芙蓉想着怎么回答儿子,才能让他幼小的心灵不受伤害。今天他们一回娘家,儿子对着妈喊了声“外婆”,妈却当没听到,只抱着大姐的儿子,逗着他开心,却没看自己儿子一眼。
孝子的心思很敏感,大人不用说过多的话,他们就能感觉到。
“怎么会呢?天儿这么可爱,没有人不喜欢天儿,外婆只是年纪大了,又很久没见到天儿,记忆没那么好,所以才对天儿不亲近!”
“哦,原来是这样啊!”六岁的孩子重重的点点头,这才露出天真的笑容。
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响雷,孩子吓了一跳,颤声说,
“妈妈,我怕!”
白芙蓉搂了搂儿子,微笑的说,
“不怕,不怕!”其实她自己也怕打雷。可是在儿子面前只能装坚强。
两人走着拐个街角快到家门口时,只有雨声与风声的漆黑夜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响亮的哭声几乎划破整个夜空,吸引人的注意力。
六岁的白天停下脚步,白芙蓉跟着停下步子。小小的身子顺着声音的方向,往那道哭声走去。白芙蓉皱了皱眉,担心的跟着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只见树下一把小伞遮挡着的蓝色盆子里躺着一个似刚出生的婴儿。六岁的白天好奇的弯下身探头看去,当他的视线对上那纯洁乌黑大眼珠子时,原本不停大声啼哭的娃娃,立即不哭了,并且双眼专注的看着他,怎么也不移开目光。
只一眼,白天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娃。小娃娃脸圆圆的,可爱的如电视上的洋娃娃。
“妈妈,她好可怜啊!不如我们把她抱回去吧!”
白芙蓉听到儿子的话,露出为难的表情,眼前的婴儿决不是“抱”回去那么简单,她养儿子一个就很吃力,如果再多加一个……不过,这盆子里的婴儿也确实可怜,下这么大的雨被人丢弃在外面,虽然有伞遮着,可是大风刮来时,雨丝被风吹的偏斜还是会飘到婴儿的脸上。若是丢在这里一夜都没人管,这婴儿搞不好会被淋湿然后感冒发烧。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抱起这个婴儿,她弯身伸手摸了摸,是个女孩儿,心中不禁更柔软了。
可是,她微薄的工资养目前这个家就很拮据了。而且这么漂亮的婴儿被人扔掉,说不定有什么难以治好的病呢!倘若她捡回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婴儿病死过去吧。若是给孩子治病,她根本没那个能力。
她蹲下身,手指细细摸着婴儿的脸颊,面色犹豫,眼露不忍。
这婴儿虽小,却像是有灵性似的,冲着他们痴痴的笑了起来。
白天看着小娃娃笑了,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就跟看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实在舍不得松手,哀求的说,
“妈妈,我们抱她回去吧,抱她回去好不好?”
这个天真美好的笑容,突然融化的白芙蓉的纠结的心。这样大的雨,这样黑的夜,这样响的雷,这种艰难的环境,而孩子还能绽放出如此天真的笑容,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孩子是何其的无辜啊。
如果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就这样走开,回到家她真的能睡着吗?
遇上,也是一种缘份啊。
“可是天儿,她太小了,妈妈又要上班,没时间照顾她啊!”
黑夜里,白天睁大两颗闪亮闪亮的眼睛,似发誓般举着右手坚定无比的回答说,
“妈妈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她的。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照顾好她!她长的好可爱哦,她一定就是老天派来的天使!”
白芙蓉看到儿子小大人的神色,不禁露出温暖的笑容说,
“傻瓜,她是妹妹!”
“妹妹啊,哦哦,耶耶,天儿有妹妹了!”六岁的小男孩儿欢呼着从盆子里略为费颈儿的抱出小娃娃,连连亲着她粉嫩的脸蛋。雨夜中,吧唧吧唧的声音显的那么清脆而美好。
儿子毕竟还小,抱着一个小婴儿走路白芙蓉也不放心,她要接手过来,可儿子硬是不松手。不知道靠着怎么样的毅力,六岁的孝儿竟然呼哧呼哧的喘着大粗气把小女婴给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