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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褚樰依提及辛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这个问题,医生总是言辞闪烁,含糊其辞,导致这几天总觉得医生在刻意回避自己。
偶然间听见护士议论辛,说他的病情可能无药可救。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这次她想当面找医生问个清楚,护士小姐推说医生在做手术,她直接闯到了办公室。对面椅子上正襟危坐的不就是辛的主治医生大人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质问生气的时候。
她好言好语道:“医生,我就是来询问下辛的手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了?”
医生被这忽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佯装镇定道:“……这个暂时还不行。还没找到合适的骨髓。”
“又是没找到!你是不是在骗我!”褚樰依一下子着急了,直接从椅子上把医生拉起来,“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大闹医院,帮你炒个名声!让你的职称评选看起来更有竞争力!”
褚樰依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倒是令医生开始动摇了。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会闹个没完没了,他的职称也会泡汤。
可这二少不让他说……
医生万般无奈地耸耸肩。
“你说不说?”褚樰依忽然间自己脱下外套,一边脱一边喊着,“来人啊,医生非礼啦!救命啊!”
这么一喊,急得医生连忙捂住她的嘴,“说说说,我的祖宗,你可别冤枉我,我说就是了。”
医生松开了手,褚樰依穿上外套,听着他的解释。
“这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二少不让我说的,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胡梓靖?他让医生隐瞒辛的病情?
“快说。一切都和你无关。”
医生吃了定心丸,这才开始娓娓道来,“小少爷的病情很严重,他得了……”
“直接说解决办法。”褚樰依没时间听他讲那么多专业术语,她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救活辛,保住他的命。
不管付出什么,她都可以,只要辛活下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而且这个捐助者必须是孩子的母亲,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孩子的母亲的骨髓……
她都不知道辛的亲生母亲是谁。
“一定要孩子的亲生母亲吗?”
“是!”医生重重地点头,从褚樰依的反应来看基本可以笃定这个女人并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辛少爷的亲生母亲恐怕不是你吧?”
“嗯……”
这么一说,褚樰依甚至都不知道辛的来历,更没有细想过为什么会是梓尧哥的孩子……
梓尧哥?
对了!梓尧哥一定知道孩子的母亲会是谁。
褚樰依迅速打电话找到了胡梓尧,和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询问他关于孩子亲生母亲的事情。胡梓尧什么话都没有解释,直接驱车带她去了一个地方。由于胡梓尧一路上的话很少,气氛很是严肃,道路沾满了肃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抵达了陌市。
“梓尧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是应该去找……”褚樰依不明白为什么梓尧哥带她来了墓园,难道……她心里一惊。
她迅速跟上了胡梓尧的步伐,走上一层一层台阶,最后停在了角落中的那个墓碑面前。
易明明之墓。
方方正正的石碑立在面前,泛着青色的灰。
墓碑很新,是他不久前迁过来的。
易明明曾经说过,想在陌市生活,看万家灯火。她真的如愿以偿了,只是长眠于地,看不了人世璀璨。
褚樰依想起之前梓尧哥问及的那个名字,原来是这个女孩。
黑白照片上璀璨的笑容,充满了朝气。她应该还很年轻吧。
她看了看梓尧哥,往日那张带着温暖的亲和力的脸庞在夕阳下衬得有些孤寂。
这个易明明……难不成是辛的……亲生母亲?
“……你猜对了,她就是辛的亲生母亲。”他俯身把手中的大捧玫瑰放在墓碑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地上立着的照片。
他蹲下对着照片自言自语,“今天我来看你了,好一阵子没来了,你应该在怪我吧。如果我说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你应该更会生气吧……以前在一起约会的时候,我就一次次为了公事放了你的鸽子……没想到现在,也是一样的。”
说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始终面朝着墓碑,言辞中略有忏悔。他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可以等到一个人倾诉。
“是我辜负的女人,也是我亏欠的女人……三年的感情,最后我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下,她得的是和辛一样的病……她一直到死也没有等到我。这或许就是在一个大家族中的悲哀吧,人总是身不由己的。现在上天在惩罚我了,他把辛带到我的身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自己的过错。她一定到死都在恨我……”
那一年,他大学毕业,刚刚进入Psyche,备受排挤。他不能,也不想让任何人牵绊和捆绑,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易明明。
日以继夜的工作让他很快就淡忘了这一段恋情,直到褚樰依的出现,让他渐渐想起一个记忆中尘封中的女人。他开始偷偷找她,最后见到了她的墓碑。
大家族的悲哀?身不由己?
褚樰依只看到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你觉得辛是上天的惩罚么?我觉得不是。这恰巧是明明姐给你留下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觉得亏欠了她,那么最好的补偿就是保护辛,让他健康成长不是么?”
是啊……可是他曾经觉得辛是他人生的又一个阻碍,是易明明的报复工具。
此时此刻,他忽然才明白,自己是爱过的,只是那种爱比较浅。
太浅,却不等于没有。
想起易明明,总是会令他空前的害怕,那种无人诉说的害怕,就好像这个人只存在过他的记忆之中。他甚至找不到一个人和他一起怀念这个名字。
“她离开得太孤独。所以现在想要带走辛么……”
“冥冥之中上天把辛牵引到你身边,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是为了给你新的希望。女人会临死都等着一个人,不是恨,而是爱太强烈了。”褚樰依转而对墓碑里的人说着,“明明姐,初次见面,虽然素未谋面,但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辛很聪明很善良,我知道你一定希望他能够多陪陪梓尧哥,求你不要把他带走……我也舍不得他,所以求你一定要保佑他,庇佑他一生健康平安,如果你觉得孤独,那就带走我好了,我可以拿我的命去偿还……”
听了褚樰依的话,胡梓尧的心平复下来。他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宽慰人心的话,也不知道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愿意以命换命的理由。
“你放心,我不会让辛有危险的,我一定让他健康成长。请你也一定要保佑他。”
看起来褚樰依并没有因为失去了最后一个希望而沮丧,又或者是她另有算盘?
“放心吧,梓尧哥,辛的事交给我。”褚樰依表面说得如此笃定,但其实自己也没有几分胜算。
她想到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洛迪。
洛迪既然治好了戚伯,那也一定会有办法治好辛的。
而且,她还不明白当初为什么洛迪把辛带到了她的身边。
待褚樰依和胡梓尧离开之后,一个身影靠近了墓碑,停驻在墓碑前许久,望着那名字惊讶地念着一遍又一遍,再和手中的照片对照了一下,“易明明……桥西孤儿院的志愿者……”
这个人是肖寻,他一路跟踪胡梓尧和褚樰依到了参市,发现了情况后,立即给胡梓靖汇报,“二少,我发现一个可怕的真相……少夫人和大少爷今天去拜祭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让我去调查的桥西孤儿院的那个易明明……我去问过了,这个易明明早在两年前就死了。还有,我去警察局找过,那里没有少夫人的档案……”肖寻一边说着,感觉自己在讲灵异故事,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胡梓靖挂下电话,也是心神不宁。
那个易明明已经死了?
他大口吞下一口冰水,冰冷的液体让他的思维理智了一些,他用逻辑理清楚这一段复杂的关系。
这么说他一切的猜测都对了。辛是哥哥和那个易明明的孩子,那么她和哥哥……没有半点关系!
那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有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她曾经亲口坦诚自己骗了他,骗了他什么?
所有的问题顷刻间席卷而来,似乎有关她的真相比之前更加扑朔迷离了。
“梓靖,你在想什么?”伊薛楚走过来,发现他手中玩弄的那个戒指有几分熟悉,试探道:“这个戒指,很别致……”
胡梓靖不等她伸手来拿,迅速把戒指放进口袋,轻描淡写道:“不过一个戒指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