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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
王娆在屋外便嚷了起来,墨香儿此时正在沐浴。
墨香儿闻声迅速抓过一件外衫遮住自己,在王娆进来之时,她已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这几日本就不安宁,听到王娆如此,她的心里也颇为紧张。
“姐姐,何事如此惊慌?”
墨香儿系好腰间的带子,她看向王娆,焦急道。
王娆见墨香儿头发湿润,也顾不上说她赶紧擦干以免着凉了,眼下这事可比她生病着凉严重多了。
“你速速穿戴整齐,王后那边托人传话过来,说贵妃小产与王后有关。如今北王已经去了华仁宫。”
王娆说得极快,墨香儿一字一句却听得明明白白。
“什么?”
墨香儿神色也慌张起来,这怎么会与熏儿有关。熏儿如此单纯善良,虽然贵为王后,却从不拿王后的身份面对宫人。到底是何人有意陷害?
墨香儿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她的身子有些发软,索性扶着桌子坐下来。
良久,墨香儿都未有说话。
王娆见状,知晓墨香儿心中定是在思量办法,便也不在打扰她,先行出去了。
“去华仁宫,看看还有什么消息。”王娆打发人走了,她回头看向墨香儿,无奈叹息了一声。
墨香儿还是在思索着,一直到湿润的发丝已经快要被蒸发干了,她的目光才算是灵动了起来。
墨香儿迅速穿戴整齐。原本今日苏靳慕让她出宫一趟,不必留在宫中。可如今看来,是不能出宫去了。
“墨剑门令。”华仁宫外,换成了新的守卫。
守卫见是墨香儿,便放墨香儿进了华仁宫里。
墨香儿走了进去,未有行走十步,便发现华仁宫的宫人们悉数跪在回廊处。墨香儿脚步走得极度缓慢。明慧抬头,见是墨香儿来了,红肿的眼睛,有了些光亮。阿紫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墨香儿摇了摇头,阿紫又匆忙低下头去。
墨香儿本想直行。那是?墨香儿瞥见了两个宫奴。是卫太后的人。那边又是?楼兰的人。楼兰与卫太后也来了这华仁宫?墨香儿退了下来,只觉得心中的石头又多了一块。她知晓自己的出现当然会让楼兰借题发挥,于是急忙退了下去,避开她们的视线。
宫人们纷纷退下,楼兰搀扶着卫氏先行离开,楼兰的神色未有什么异样。墨香儿呼出一口气,正准备移步出现,身后便有人唤住了她。
明慧带墨香儿往最深处走去。
“墨剑门令,请您想想办法救救王后吧。”
明慧跪在地上,一心想要南吴虞平安无事。
墨香儿见状想要搀起明慧,可明慧低着头,只哭着道:“请您一定要救救王后,哪怕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愿意。”
墨香儿松开手,明慧如此执拗不起身,她也不在勉强。或许这样一来,明慧她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墨香儿叹息了一声。
“就算是你不求我,我也会竭尽全力,让她平安无事。你放心。”
明慧重重一叩。
“多谢墨剑门令。”
墨香儿转过身,明慧也慢慢起身。
“现在我只想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墨香儿道。
明慧点了点头。把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那个石头,如今在何处?”墨香儿追问道。
“大概已经送去御药司。”明慧道。
想要问一个人的罪,当然需要人证与物证。如今北宫都知晓南吴熏送过这石头给红袖,人人皆是证人,就连自己也是。如今只有从物证下手,可是这物证在御药司那里,自己断不能出面去过问此事。如果适得其反,对南吴熏来讲,只能是雪上加霜。看来还是得用先前想的法子。
如今柒爷有意封锁了消息,将事态化小,想来也是念及到南吴熏的王后地位。这个时候,倘若能顺利进行那个方法,熏儿或许便能暂时脱身了。
墨香儿环顾了四面,确定未有旁人以后,便嘱咐明慧道:“明慧,今夜守卫更替之时,我会再次来到华仁宫里。我本想让王后亲自写一封信给南王,如今王后当是被禁足,不能与任何人相见了。你想办法让王后给我一个南王可以相信的信物。然后,在我今夜来时,速速给我,方可有缓兵之计。”
明慧点了点头,便按照墨香儿的安排去做了。可是这华仁宫,苏靳慕还未有离开。一直到了傍晚,苏靳慕才从华仁宫离开,墨香儿见苏靳慕出了华仁宫,这才匆忙跟了上去。
“你来了华仁宫那么久,怎么不见你进来?”苏靳慕淡淡道。
墨香儿上前一步,行了行礼道:“北王,您也相信这是王后所为?”
苏靳慕眉眼间有一些跳动。
“你总是在有求于我之时,就称呼我为王。”
许久未有称呼他为王了,在她心中他不过是那个简单纯粹的苏柒罢了。
“我当然知晓,这事情定然与她毫无关系,我之所以今日在华仁宫里呆上许久,只是因为不想在有人能接近她。”
苏靳慕心中定然是颇不宁静的,自己的孩子还未出世,便见他消逝了。纵使他与红袖之间并未有任何感情,毕竟也是血脉相连。他的心里也是苦涩难耐的。而今又偏偏牵扯出南吴熏,苏靳慕心里的苦楚,大概未有人能够体谅。
“苏……柒。”
墨香儿不愿呆在苏靳慕身边惹他心事重重,只看向他,让他知晓自己想先行离开。
苏靳慕抬眼看向她,默许她离开。
墨香儿回到纤秾阁,速速让王娆拿来纸墨笔砚。她提笔便开始写。
宫中虽然禁止扩散消息,可是也不知晓是谁故意散播的消息,没过几日,便有朝中大臣附议南吴熏谋害皇子之事。
墨香儿看着这些人更像是有意为之,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思量没错。再过段时候,南王便会收到那封信吧。
墨香儿给南王的那封信里,除了有南吴熏的信物以外,还含蓄委婉地说出了南吴熏所遭遇的困境。她的意思,南王自然是明白。
果然,朝中陆陆续续穿来一些消息,说是南国已经在某个州郡放行北国的货币。
“此乃我北国大国之威,他日定能让北国的货币流通四海。”朝中大臣们欣喜若狂,似乎比苏靳慕还要欢喜。
苏靳慕抬眼看向墨香儿,又带着一丝不信,看向朝堂下的人。
“退朝。”
墨香儿也未有想到,南王竟然会这样做,为了南吴熏的安危,他愿意放行货币流通。南北历史上,纵使北国再强盛,也从未有过这类非对等事件发生,这不是俯首称臣了吗?
退朝之后,墨香儿同寻常一样,在苏靳慕身后。苏靳慕命人退下,只余下他与墨香儿两人。
“香儿,你说,这政务与家事,定要如此牵涉于一体吗?”
墨香儿有些意外,苏靳慕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按照苏靳慕这话里的意思,这南吴熏,是伤害不得的,可是这红袖那边却没办法安抚。似乎这一切的得到都是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换取的。墨香儿不知如何安抚苏靳慕,她也未有回答。
翌日,南吴熏被解除禁足。红袖宫里自然是不得安稳。红袖每派一次人来,便会由墨香儿打发走。次数多了,墨香儿心里反倒是有些难以心安了。虽然此人是红袖,可是,这毕竟是失子之痛。这件事情,看似帮助了南吴熏,可是也为南吴熏彻底树立起了红袖这个敌人。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当时我只想尽快救出熏儿,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可如今自己真的是救出了她,却似乎是把她往另外一个火坑里推?
而且,难道这石头之事,一切就这么算了?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墨香儿想起苏靳慕问她的问题。难道政治与家事一定要如此牵涉为一体吗?并非如此。
墨香儿想到了答案,她转身进了殿里,向苏靳慕说出她心中的答案。
“如今的你,的确成长了许多。甚至比那些朝中大臣还通透许多。”苏靳慕看向墨香儿,神色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变化。
“我与你想的一样,这政治与家事是分得清,算得明的。”苏靳慕久违的笑意重新露在脸上,“你先下去吧,去华仁宫。”
墨香儿感激地看向苏靳慕。
“谢柒爷。”
墨香儿的背影消失了,与此同时,苏靳慕脸颊的笑意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笑意都是他刻意维系的一般。
苏靳慕望向墨香儿离开的地方,似乎经过这一件事,他的心里已经对墨香儿把握不住了。如今的墨香儿,已经有了让他意外的谋略。
南国如何会忽然颁发货币流通?这宫中之人,竟然可以有能力沟通南王。除了墨香儿以外,还能有谁呢?
苏靳慕想起司徒门曾对他说过的话,倘若又朝一日,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该如何?苏靳慕当时未有思量,认为根本就不可能,可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始思量了。
自己该如何?
一石二鸟,幕后黑手,似乎已然将墨香儿推至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