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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的心跳得厉害,以她的医术,不用搭脉就看出来青影因为大量失血,情势危急,必须马上施救。.
可她一闻到这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手足酸软,烦心欲呕,要不是她强自忍住,早就吐了个翻江倒海。
在这种状态下,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为青影治疗。
因为她知道青影对小七的重要性,另外,他还是小桃最重要的人。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影出事!
所谓情切关心,关心则乱。
要是面对陌生人,若水绝对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是面对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亲人,若水的心绪难免起了波动。
这是医者的大忌。
在医疗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外科医生不给自己的直系亲属动手术,为的就是这个道理。
“小七,开窗。”
若水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情,然后取出金针,给自己扎了一针。
针刺入穴道,她胸口的恶心感减去了不少。
小七依言打开了窗户,他刚才只顾着青影的生死,这时望向若水,见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心中一震。
他暗骂自己粗心,若水明明身体不适,但为了引蛇出洞,她还是坚持以自己为饵,一直到现在,她根本都没时间好好休息。
以她现在的身体如何能够吃得消?
自己也太不体谅人了。
可青影追随在自己身边整整十年,是他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
在他的眼里,青影不是属下,不是暗卫,而是跟自己的手足一样。
要是青影就这样死去……
看着软榻上毫无反应的青影,小七忽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相信的大夫就是若水,他相信在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救活青影,这个人非若水莫属!
窗子打了开来,一股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
若水深深吸了几口,然后一脸平静地走到榻前,俯身检查青影的伤势。
虽然早就料到青影受伤很重,可当她解开青影的衣衫,还是大吃一惊。
只见青影的胸口正中,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处血肉模糊,肌肉外翻,看不出是什么兵器所伤,唯一可知的,是那伤口极深,十分凶险。
伤口处仍在汩汩地流出鲜血,将青影的一身黑衣染红了大半。
若水眉头一紧,伸手在他胸口四周按了按,然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发现已经创口附近已经点了止血的穴道,可是鲜血仍在汩汩流个不住,可以想象,青影所受的伤比她所想还要严重得多。
极有可能是伤到了动脉血管,所以才会血流不止。
照这样下去,青影最大的可能就是失血过多而亡。
要是在现代,处理这种急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输血,可在这条件落后的时代,她拿什么来输血?
就算她可以找到输血所用仪器的代替品,一时之间却也来不及准备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所能,抢救青影的生命!
“怎么样,他还有救吗?”
青影胸口的伤口实是在触目惊心,小七看过一眼之后,就深深地锁起了长眉。
他第一反应就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会在青影的身体上产生这么严重的创伤?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人居然能将青影伤得如此之重?
据他估计,青影的功夫虽然比自己稍逊一筹,但就算是遇到了一等一的高手,也足以自保,绝对不会受到这样的重伤。
难道说这世上还有功夫比青影高上数倍之人?
这些问题在他心中一晃而过,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青影能不能救过来。
他不再去看青影的伤势,转头紧紧盯住若水的脸,想要从她的神情中一探端倪。
“他伤得太重,我会全力一试,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水简短地道。
青影的伤势实在是太重,而且失血太多,她又没有输血的设备,所以能否救活青影,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把握。
若水转头去取自己的急救箱,她此时不由得庆幸,幸好刚穿来不久,就找能工巧匠为自己打造了一套手术用的工具,这时候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她打开随身的包袱,取出那个小小的手术盒,回到青影身边。
小七突然一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很用力。
若水微微一惊,抬眸看向他。
“就算是死马,你也一定要把他治成活马!我要他……活过来!”小七一字一字地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红丝,声音喑哑,嘴角微微抽搐,可以想象他的内心有多煎熬。
青影是他的兄弟,他的手足,他生死相依的伙伴!
他绝对不要就这样失去青影!
“水儿,你知道,他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没有人知道,青影在他的生命中占了怎样的份量。
若水扶住小七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定定地道:“我说过,我会尽力而为,因为他对我,一样很重要!”
小七的心情,若水完全能够理解。
他不能失去青影,小桃又何尝能够?
为了小七,为了小桃,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青影的生命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但身为一名医者,她还是不能把话说满,因为她的确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小七松开了手,他相信若水,她一定说到做到。
“小七,”若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你可能见所未见,但是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必须要保持安静,同时,帮我把守好这里,不许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因为,我不能受一丁点的打扰,我的任何一个极细微的失误,都会要了青影的命!”
若水的话更加让小七认识到了青影伤势的严重性。
“我明白!”他沉声点头。
“好,现在,你帮我解开他胸口周围的穴道。”
若水说话的时候,手里却没闲着,一刻也不停地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摆满了一桌子,方便她一伸手就能够拿到。
她已经打开了手术盒,里面几把打造得轻薄精巧的手术刀在闪闪发光。
若水的话让小七倒抽一口冷气。
他疑惑地看向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青影伤口附近的穴道是止血的,点了穴道还在血流不止,要是解了开来,会血如泉涌,青影有极大的可能就会马上断气。
“按我说的做。”
若水没时间给小七解释,她现在争分夺秒在抢救青影的生命。
照常理来看,封住穴道可以止血,但同样它也不有利之处,血行不畅,就会让她的药在他体内无法发挥疗效。
她一边说,一边将一颗朱红药的药丸塞进了青影嘴里。
青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药丸进了嘴,他也不知道下咽。
若水轻叹一声,取出金针,在他颈部扎了几针,青影的喉头终于一动,缓缓把药丸咽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解开他的穴道。”
若水一抬头,看到小七还呆呆地站在榻前不动,便道:“我是在救他的命,不是在害他。”
小七点点头,出指出风,迅速解开了青影胸口的几处大穴。
穴道一解,鲜血登时大量涌出。
若水早就有备,她准备了数十根银针,手指如同兰花般飞舞,眨下眼的功夫,已经在青影胸口扎了一排亮闪闪的银针。
说也奇怪,这一排银针刺入之后,青影伤口中的血登时止住了,半点也不再外流。
小七看在眼里,不由大为惊奇。
他屏佐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若水施救,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若水先拿清水洗净了伤口的血污,露出来的皮肉更是惨不忍睹,不但皮破肉烂,而且散发出一股**的臭味儿。
她一闻到这股味道,胸口的烦闷感再次涌了下来。
“水儿,你怎么了?”小七见她身体微微一晃,连伸手扶住了她。
若水摇摇头,苦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娇贵了,连这点味道都受不了。”
她知道这是妊娠的正常反应,可是该死!
为什么这种反应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要在她救人的关键时刻蹦出来。
若水皱起了眉头,她现在无法继续施救,因为她的手足酸软无力,只要再多闻几下,她会忍不住吐了出来。
怎么办?
忽然,她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寻找了起来。
有了,就是这个!
她的目光掠过一个形状特异的瓶子,她记得很清楚,这只葫芦状的小瓶是谷永春送给她的,里面盛放了十颗凝香丸,最是提神醒早,去秽留香,她曾经服用过,效果果然像谷永春说的一样神奇。
只是服了这凝香丸之后,十二个时辰会无法入睡,精神会一直处于十分亢奋的阶段。
若水轻易不敢服用,因为所得必有所失。
这凝香丸虽好,但它的副作用也十分强大。
十二个时辰的亢奋期一过,取之而来的会是铺天盖地的疲倦和乏累,浑身酸痛不己,就算是睡个十天十夜,也很难恢复过来。
但现在关乎到青影的性命安危,这凝香丸对若水来说,不啻于是救命的良丹!
她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倒了一粒凝香丸含在口里。
顿时甜芳扑鼻,齿颊留香,胸口的烦恶之意尽消,变得神采奕奕,眼眸明亮之极。
“小七,你先用内力助他化开药性,接下来,我要帮青影做一个小手术。”
若水一面说,一面选出几把手术刀放在火上消毒。
小手术?
又是小七听不懂的名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事。
他看到若水含了一颗药丸之后,马上就精神大震,脸颊也透出了淡淡的红晕,心中稍安,否则他真不放心让若水继续帮青影治疗下去。
他握住青影的右掌,掌心相对,缓缓将一股绵绵密密的内力输送过去,替他推宫过血。
他双眼微闭,心无旁骛,控制着那股内力沿着青影的手太阴心肺经到足太阴脾经,在奇经八脉中游走了整整一个周天。
他用自己的内力引导着青影体内自身的真气沿着经脉运行,察觉到他的内力终于起了回应,开始缓缓流动起来,不由松了口气。
小七睁开双眼,只见青影原本惨白的脸上微微恢复了一点血色,又惊又喜。
“水儿,你给他服下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这样神奇?”
“你再把这颗药丸给他服下。”
若水的脸微微一红,把另一颗灰黄色的药丸交给小七,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地转过了眼神,不和小七的目光相对。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小七,这颗药丸是她特意为自己所炼制的,是一颗补血灵丹。
但却是她准备在自己分娩之后,大量失血时服用的。
里面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有不少适合的是女子的纯阴之体,并不适合像青影这样的阳刚男子服用。
不过这时候她却顾不得许多了,她没有输血的设备,只能用这颗药丸来应急。
小七依言把药送到青影嘴里,青影已经有了隐约的意识,竟然能够缓缓地将药丸吞咽了下去。
“水儿,这是什么药?”
他看到青影服药之后,本来微微翕动的眼皮变得静止,整个人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不由担心起来。.
“这是一颗麻丸,服下之后,他会很快失去痛觉,这样我帮他做手术的时候,他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若水简短地说完,拿起一把精薄的手术刀,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要动手了,你守好这里,不要说话。”
说完之后,她手起刀落,一刀向青影的胸口中划了下去。
饶是小七看到那几把精光闪闪的手术刀时,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可是看到若水这刀下去,锋锐的刀片划破皮肉,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时,还是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他用力咬住嘴唇,也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可是心里却是震惊万分。
这种开膛破腹的救人方式,他见所未见。
如果对方不是若水,他早就毫不犹豫地一掌劈了过去。
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在杀人!
可是他很快想起在帝都的时候,若水曾经为一名孕妇剖腹取胎,成功地救活了那母子二人。
当时的场景虽然他未曾亲眼得见,但事后周青对若水这种大胆冒险的救人方法赞不绝口,他却亲耳听到。
这时他亲眼看到若水在自己面前动“手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能够亲眼目睹这样一个医术超卓的大夫使用这样一种神奇的医术救人,是多么的幸运。
此时此刻的若水,在他的眼中看来,已经不仅仅是那个他深深挚爱着的姑娘,而是变成了帝都百姓们众**誉的神医仙子。
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用出神入化的医术来救治苍生,为大家解除病痛,将人们的生命从阎王爷那里抢夺回来!
小七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情激荡,思潮起伏,双手不知不觉地握紧成拳。
他觉得自己幸何如之。
竟然能够拥有她,得到她,陪伴她,终此一生!
若水却完全不知道小七心中所思所想,她全副心神都投注在手中的手术刀上,每一刀切下去的力度都拿捏得十分到位,每一刀都精确无比。
她很快将青影伤口中的腐肉处理完毕,露出粉红鲜嫩的肌理,然后穿针引线,十指轻柔,飞快地将那一条长长的伤口缝合起来,然后擦去血迹,取出一种透明状的药膏,均匀地涂在伤口的缝线处。
忙完了这一切,她已经出了一头的细汗。
这个手术虽然算不上很精细复杂,却很耗心神。
对于常人来说,只要简单的处理加缝合即可。
但是青影不同。
他是习武之人,如果伤口处的经脉没有对合,那么就算救活了他,将来他伤愈之后,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全身瘫痪,比之寻常不会武功的人还要悲惨。
直到缝合完毕,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手术十分成功!
一只手帕从旁边伸了过来,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若水抬眸,正迎上小七关切的目光。
“小七,他会活过来,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一点都不能移动,否则会影响他伤口的愈合,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彻夜不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到明天早晨他就会醒过来,你想知道的事情,明天早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因为凝香丸的药效,直到现在,若水都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既然她睡不着,倒不如守在青影的旁边照顾他。
这样她还可以时刻观察他伤势的变化,以免有意外的情形发生。
“不,你去休息,我来守夜。”小七一口拒绝。
他亲眼看到了她的辛苦,怎么舍得再让她怀着身孕熬夜照顾青影?
他万万不许!
若水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微笑问道:“他需要每隔两个时辰服一次药,每隔一个时辰施一次针,请问小七公子可以办得到吗?”
“……”小七顿时无语。
“那我和你一起守夜,就算我不会施针,但是熬药,我总可以帮得上忙。”
小七看到若水的神情就知道无法阻止,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他摸得透透的。
况且,青影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亲眼看到他醒过来,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也好。”若水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她提笔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小七,道:“你先找人去将这张方子上的药全都抓回来,一味都不能少,份量要足,青影的功力是否能够完全恢复,就要靠这些药了。”
小七点头道:“好,我马上安排胡大海去办这事。”
他唤来胡大海,将药方交给他,低声叮嘱了几句。
胡大海一脸恭敬地连声答应,心中虽然疑惑不解,却半句也不敢问出口。
他掌管库房多年,见多识广,对药材也有几分研究,见这张药方上有几味药材含有剧毒,而份量要的还不轻,不由脸色微变。
像藤黄、草乌、附子等药物都历历在目。
这几味药材虽然也都属于药材,但都含有不轻的毒素。
用药之时,一定要严格控制用量,稍稍多出几厘,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所以一般的大夫很少敢使用这几味药物,就算是用,也只敢开出少许零星。
可是这张药方上这几味有毒药材的药量,都大大地超出了药用的份量。
这根本不是一张药方,而是一张要人命的毒方啊!
但他在宫中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别说太子殿下只是安排他去抓一些毒药,就算是给他一碗毒药让他喝,他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若水看出胡大海脸色有异,笑了笑道:“你以为这里面的药性有毒,就用不得么?有时候毒药用得好了,正是救命的良方。毒和药,本身并无多大的区别,区别在于用它们的人是何居心罢了。”
青影受伤极重,所谓重病就需要用猛药。
比如那一味附子,虽然毒性猛烈,但是用得恰到好处,它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奇效。
只是这番道理,天下间行医之人就算有人懂得,却没有几个大夫会有这样的勇气和胆色去开出这样的药方。
一般的大夫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有的病症,明明一剂大黄就可治愈,但是大黄的药性猛烈,医者怕担责任,却会开一些金银花、甘草之类的温和药物,吃不死人,也吃不好人。
如此不负责任的医生,若水在现代看得多了。
到了这个时代,她才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
胡大海顿时一脸汗颜,“太子妃说得极是,奴才孤陋寡闻,今日听了太子妃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咱们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简直给太子妃您提鞋子都不配!”
“好了,快去抓药吧,我还等着这些药救人呢。”若水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
这个胡大海办事稳妥,心眼也细,就有一样不好,喜欢拍马屁。
偏偏她和小七都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所以,胡大海的这些马屁,全都拍在了马蹄子上。
胡大海不敢逗留,赶紧告退出去办事去了。
“水儿,这张方子里真的有毒药?”
等胡大海的脚步声走得听不到了,小七才开口问道。
若水闻言,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向小七,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怎么,别人怕我的毒,你也怕么?”
“你就算周身是毒,我也不怕!”
小七认真地道:“从认识你到现在,我没有看到你用毒害过一个人,你的毒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可惜这世上的人都是谈毒而色变,以前的我也不例外。水儿,现在我才是真的懂得你了,你就算给我一碗毒药喝,我也是甘之如饴!”
“真的?你这话可不是哄我开心?”
若水眨眨眼,嘴角翘起,笑微微地道:“我这里就有一颗毒丸,你敢不敢吃?”
她两根纤长细白的手指拈着一颗紫黑色的药丸,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略带挑衅看向小七。
“只要是你给我吃的,我有何不敢?”
小七看都不看就往嘴里一塞,然后咽了下去。
过不多时,他忽然觉得腹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这把火来势汹汹,似乎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灼化了,出其不意,他忍不住“啊”一声叫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为、为什么我的肚子里像是着了火?”
小七的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青筋突起,白玉般的脸庞瞬间变得血红。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两句是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勉强说得平平稳稳,实际上,他的肚子里又岂只像是着了火,他整个人好像都变成了一个烘炉,在熊熊燃烧,就连每根头发丝都冒出了青烟。
这种被烈火焚烧的滋味非常痛苦,要不是小七的意志力惊人,他早就受不住这股热痛而晕过去了。
“只是着了火?有没有像是置身在洪炉里,被万焰炙烤的感觉?”
若水半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嘻嘻一笑问道。
小七咬牙切齿地道:“鬼丫头,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咦,我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是毒药啊!谁让你看都不看就一口吞了下去,现在却来怪我。”
若水两手一摊,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小七不禁气结,“你又想出什么花样来捉弄我?”
“嘻嘻,这个是你自己要求的,你说就算是我给你毒药,你也甘之如饴。小七公子的要求,小女子岂敢不遵?”
若水笑得又是得意又是狡黠,伸掌在小七的肩头轻轻一拍。
“快坐下运功,我这药可贵重得很呢,攒了这么久才练出来这一颗,千万别浪费了。”
“……”
小七登时明白过来。
他赶紧盘膝坐下,运气调息,将肚子里这一团烈火样的东西运功化解。
若水并没有骗他,这颗药的确是由九种大热大燥的剧毒之物炼制而成,但是毒性即相生又相克,若水在其中又加入了许多君臣相佐的珍贵药材,服用之后,如果能运内力将其中的毒性缓缓化解,反而会让内力大增。
小七双眼微闭,全心全意运行内力。
他所习的内功本就属于阳刚一路,如果能将这颗药丸的药性全部化解,他的功力将大有进益,足以抵得过他平时修炼的半年之功。
但这颗药丸虽然珍贵,药性也是极为猛烈,要不是他内功深湛,早就承受不住这猛烈的毒性而一命呜呼了。
若水给他服食这颗烈焰丹,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七观察,只要见他稍有承受不住的迹象,就马上施金针替他将体内的毒逼出来。
小七用内力裹住腹内那团烈火,一点点将其化去,每化解一点,全身就舒适一分,那股置身烘炉的感觉逐渐转化成阳春暖意,四肢百骸中都充盈着这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像是泡在一池温水之中,从头发丝舒服到脚趾头。
若水见小七长眉渐舒,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便松口气放下心来,知道他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一关。
小七心无旁骛,专心用功,不觉时辰己过。
等到他终于将烈焰丹的全部药性化解,尽数转化为内力,只觉全身上下像是流动着一条长河,绵绵密密,滔滔不绝,不禁又惊又喜。
这一番用功,竟然打通了他身体的三处关隘,让他功力大进!
这三处关隘已经困扰了他足有三个月的时间,但他知道自己的内力已经到了瓶颈,需要慢慢积累,才能一鼓作气冲破关隘,却是急之不来的。
本来他以为要打通其中任一一处都需要最少半年之功,没想到仅仅服了若水的一颗药丸,居然如同摧枯拉朽般,一连冲破了三处关隘,实在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睁开双眼,跳起身来,喜得叫了一声:“水儿!”
这一睁眼,他不觉吃了一惊。
只见晨曦染白了窗纸,外面已经是红日东升。
原来他这一番用功,居然过了整整一夜。
“水儿!”他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一转头就看到了若水。
她正坐在榻边帮青影施针,听到声音,抬眸看向他,微笑道:“你醒啦?感觉如何?我究竟是好心还是歹意,你现在明白了吧。”
小七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他想起之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一起守夜,为青影熬药,哪知道自己运起功来,竟然全都忘诸脑后,将所有的事都交给若水一个人来处理,怕不是要累坏了她?
“水儿,我……”他呐呐地看着若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熬药施针的活儿,你本来就帮不上忙,我给你吃那颗药丸,就是不想让你晚上来烦我,嘻嘻,小七,你不会怪我吧?”
若水眼珠一转,已经看出来小七脸上的愧意。
“怪你?我当然要怪你!”小七知道若水这么说,就是不想让自己心中歉疚,他上前一步,瞪着若水,“以后再找你算账。水儿,青影情形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软榻上的青影脸上,只见他神色平静,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色,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平稳,显然一夜过去,他已经转危为安。
“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没什么大碍了。”
若水微笑着从青影身上取下银针,然后放入布包收好。
她说得轻松平淡,事实上,这一夜并不像她说得那样轻松。
青影受的伤极重,她的手头又没有现代化的抢救设备,一切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代替。
在这种情况下,极容易产生并发症。
青影曾经连续三次生命危急,都是若水想尽了法子,才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若水知道,只要青影能够挺过这一个晚上,他就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她已经用尽了全部的救治手段,但她知道,最重要的是青影本身的意志力,如果他本人有强烈的求生之念,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百倍。
所以她一边帮青影施针,刺激他的听觉感观,然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一番话。
她知道青影心里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小七,一个是小桃。
他极重信义情义,为了他们,他一定会挺过这个难关,继续活下去的!
果然,当她说完不久,青影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动。
若水顿时大喜。
“水儿,你真是神医!青影受了这样重的伤,我曾经以为、以为……”小七的喉头哽了一下,想起昨天看到青影时的情形。
他有若被雷霹一般,整颗心都沉到了地底深处,绝望得想要嚎叫。
他真不敢想象,要是青影真的离开了,他会怎么样。
“你救活了青影,也等于救了我,水儿,谢谢你。”他握住若水的手,紧紧不肯松开。
“小七公子,你一句淡淡的道谢就完事了么?我这一夜的辛苦,你要怎么补偿我?”若水懒洋洋地睨着他,似笑非笑。
“我的所有一切,全都是你的,水儿,难道你还不知么?你想要什么?”
若水挣开他的手,抿了下嘴角,“那些身世之物,我才不媳呢,我要你的一句话。”
“什么话?”小七问。
“我要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你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许离开我一步。”若水看着小七的眼睛,神情极是认真。
“……”小七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她提出这个要求,明显是要跟随自己一起去北曜。
可是,她现在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而他的北曜之行极有可能是步步险阻,带着她一起,万一……
但,现在青影受了重伤,无法保护于她。
难道让她孤身一人回去帝都,他就能放得下心么?
“好,我答允!”小七思虑再三,终于点了下头。
“好,这是你答允的,可不许赖账!”若水顿时笑颜如花,伸出小指,拉住小七勾了勾。
这个孩子气的举动引得小七笑了笑。
“你这鬼丫头,我答允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赖过账?”
“那可说不准。不过都说天子一言九鼎,你是天子的儿子,就算不能一言九鼎,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做得到吧?”若水眨眨眼,笑道。
“做得到!”小七慨然答应。
“你瞧,青影要醒了。”
若水忽然对着床榻上的青影一指,小七顺着她手指瞧去,只见青影的眼皮微微跳动,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青影,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
小七一个箭步跨到榻前,盯着青影的眼睛沉声问道。
小七这次前来永凌,并未带青影同行,就是留他在帝都为自己打探消息。
花王爷包藏祸心,蠢蠢欲动,还曾经用幽冥花之毒害过父皇,只不过他反相未露,仍然在父皇面前装得是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可惜他和若水离开帝都的时候,都没有抓到花王爷什么有力的把柄。
他要想在父皇面前指证花王爷,缺少有力的证据。
就连那最能证明花王爷祸心的幽冥花海,也已经被花王爷全部根除。
他也曾经提醒父皇要警惕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意指花王爷。
可是圣德帝心地仁善,他始终牢牢记着当年花王爷救他的那一幕,而花王爷的一条左臂,就是在那次的事件中废掉的。
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思及此事,对这个手足兄弟都满怀感激和愧疚之心。
他登基之后,总是想方设法要补报花王爷。
但花王爷有如闲云野鹤般,淡泊名利,只爱游山玩水,很少会留在帝都,大部分时间都徜徉在山水美景之中,对昔年往事更是闭口不提,让圣德帝也无可奈何。
他了解自己这兄弟的性子,索性由他去了。
花王爷既然不爱权位,对金银珠宝也没兴趣,整日只喜欢赏花赏景赏美人,倒博得了一个风流王爷的雅号。
东黎女子莫不以能够结识花王爷为荣。
因为大伙儿都知道,花王爷虽然喜欢美人,却只对最美的姑娘假以辞色。
他将美人比喻为名花,不但在家里栽种名品,更将这些貌比花娇的美人们接进府来,收为姬妾,拥红偎翠,享尽了人间艳福。
圣德帝得闻此事,心下稍慰,只要他兄弟过得开心愉悦,他就放心了。
所以对于别人对花王爷的说三道四,闲言碎语,他一概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他可以怀疑任何人有异心,但却从来不曾怀疑过花王爷。
想当年先帝曾经属意的储君人选,并不是他,而是更受先帝宠爱的花王爷。
但是据说,花王爷却坚辞不受,执意要将太子之位让于当年的圣德帝,他的亲兄长。
先帝因为宠爱于他,就应允了。
后来,先帝驾崩,刚登基不久的圣德帝就遇到了刺客,也是花王爷挺身相救,以一条手臂的代价,换回了圣德帝的一条命。
像这样一位赤胆忠心、舍命相交的兄弟,圣德帝如何会怀疑于他?
他不但自己未曾怀疑,也不允许旁人对花王爷有些许微词。
也正因为小七了解父皇对花王爷的情感,所以一直不敢当面提及此事,而只能隐晦地提醒。
他放心不下,唯恐花王爷会趁自己不在帝都之时,搅起风浪,这才留下青影在暗中打探消息。
可他没想到,青影出现的时候,会身受重伤。
这充分说明了一点,帝都有变!
“太、太子殿下……”青影看到小七,神情顿时变得激动,一挺身就要坐起来。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只轻轻这么一动,牵动伤处,剧痛入骨,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了过去。
“小七,先别急着和他说话,他现在情绪激动,这样会加重他的伤势。”
若水取出金针,在青影的人口穴中轻轻刺入,两根手指提住针尾,轻轻捻动。
青影这才缓过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对若水轻轻开口道:“多、多谢太子妃。”
他虽然昏迷不醒,却一直有潜意识。
昨夜自己几次垂危,都是太子妃施展妙手将自己救了回来,这份大恩大德,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
但他把感激之情深深埋在心里,目光只是在若水的脸上一掠而过,就望向小七,嘴唇微微张开,神情紧张。
“不管发生了任何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都有我顶着!”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道,“你尽管说。”
青影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他动了几下喉结,终于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陛下他、他和太后娘娘都……都被软禁了。”
“什么!”
小七和若水都是大吃一惊。
“是谁干的?花王爷么?”小七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射出冰冷的光芒。
青影摇摇头:“属下不清楚,我只接到皇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一名死士冒着生命危险从宫中传送出来的。那是陛下亲笔所写的一封血书,上面只有几个字,写的是:朕与太后皆被软禁,求援!那死士刚将血书送到我的手中,就吐血而亡,属下想多问一句都不可得。”
“那血书何在?”小七心头剧震。
能让圣德帝写血书求援,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但兹事体大,他必须要亲眼看到血书才能确认真假,不能单听青影的一面之辞。
这倒并不是他信不过青影,而是担心青影也受人所欺,别人拿一封假的血书来胡弄于他。
“血书……”青影惭愧地垂下头来,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前来永凌的途中遇到杀手追杀,那血书……被人抢走了。”
闻言,小七不由双眉一轩,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属下犯了死罪,请太子殿下降罪!”青影抬起头来,就要挣扎着下榻。
他自然知道这封血书有多重要,可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这是他身为影卫的最大失职。
“青影,你给我乖乖地躺着不许动!”
说话的人不是小七,却是若水。
她秀眉一扬,俏脸含霜,冷声道:“我费劲了心力,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关门救回来,你马上就一心求死,你对得起我这一夜的辛劳么?”
“太子妃,属下……”青影顿时讷讷地接不上话。
他垂下头,不敢和若水的目光相接。
“天大地大,什么事情也及不上性命最大,血书丢就丢了,难不成你要为了一封丢失的血书,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青影,你不过是胸口中了一剑,怎么脑筋却糊涂起来?”
若水说话毫不客气,可是字字在理,青影无言可对。
“你要是死了,倒干脆了,可是我家小桃怎么办?难道你让她这辈子守活寡不行?对了,小桃她在什么地方?可还安好?”
青影更是汗颜,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惭愧的。
“太子妃请放心,小桃她安全得很,属下把她安置在帝都近郊的一处庄园,那里十分隐蔽,是属下置下的一所私产,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若水点点头,听青影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
她最担心的就是,以小桃那么毛躁的性格,青影又不在她身边,要是留她在帝都,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青影想得很周到,他没有将小桃安置在太子府,而是安置在帝都近郊,那实在比太子府安全得多。
现在的太子府乃是众矢之的,虽然小七不在,府内的影卫暗卫仍将整座府郅卫得如同铜墙铁壁,别人想要到太子府生事,寻常人根本办不到。
但那些人只能防得住寻常高手,万一要是有武功和小七、墨白等人相若,那这座铜墙铁壁的太子府,在这样的高手眼中,也不过是座来去自如的空城而己。
“青影,你再详细说说,血书是怎么被人抢走的,抢走血书的那人,就是打伤你的人,对不对?”
若水一边问,一边取过温壶,将早就煎好的一剂药送到青影面前。
“别急着回答,先把这药喝了。”
青影点点头,他说了这会儿话,已经觉得气虚力弱,两耳轰轰作响,几乎要支撑不住倒下去。
他接过药碗,大口大口地喝干,连一个字也不多问。
“太子殿下,太子妃,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青影服药之后,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直透胸襟,本来昏昏欲睡的头脑顿时变得清醒了几分。
他定了定神,开始向小七和若水讲述起自己的遭遇来。
“属下接到了陛下的血书之后,生恐是有人假冒作伪,再三确认了好几次,的确是陛下的亲笔所书。”
“你为何敢如何肯定那是陛下的亲笔?”若水忍不住问道。
她在现代见多了伪造他人笔迹的事件,就连她自己,都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
青影看向小七,迟疑了一下,见小七点了点头,才答道:“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曾经约定的一个暗记,陛下的那个‘朕’字,右下角的那一捺向上挑起,只有宫中出事之时,陛下才会如此书写。这个秘密,本来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方知,太子殿下临走之间,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属下。”
“哦,原来是这样。”若水微微颔首。
“你确定那封血书上的‘朕’字一笔,的确是向上挑起?”小七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属下看得非常仔细,那一捺落笔极重,血迹也特别多,不知道那血是不是……”青影突然闭口不语。
小七心中突的一跳。
他一直担心父皇是否是受了伤,所以才会写下亲笔血书。
“你继续讲!”他沉声道。
“是。”青影应道,“属下拿到血书之后,马上动身离开帝都。在途中的时候却接到了太子殿下传来的讯息,要我速速赶来永凌。我知道太子殿下这边一定是出了急情,当下更不敢耽误,我昼夜兼程赶路,夜不交睫,只想尽快将血书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中。这一路上倒没遇到什么阻碍,没想到,却在两天前的夜里,突然出了状况。”
“属下正在赶路,突然头顶上的树枝落下一篷积雪,正好打在马头上。那马儿受了惊,往斜刺里奔出。我心知有异,立即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只听得耳边响起了一阵‘哧哧’细小不绝的暗器破空之声,我身在半空,回头下望,只见那马儿发出一声悲鸣,摔倒在地,显然那些暗器全都打在了马的身上。”
“我心知不妙,还未落地已经抽出腰间软剑,厉声喝问:‘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偷袭,有胆子的给我滚出来!’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啪啪’拍了几下巴掌,然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说道:‘青护卫果然好身手,我这暴雨梨花针自练成以来,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居然一枚也没打中你,哎,只可惜了那匹马儿,白白浪费了我的好材料。’那人的目光落在马的身上,我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顿时后背一凉,只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马儿摔倒的地方,已经不见了马的身体,地上流淌着一滩血水,血水中还泡着一个马头和两三个马蹄子,显然转眼间也会被尽数化掉。属下马上就明白了,那人的暗器中含有剧毒,中了之后,能迅速将人和动物化为血水。”
听到这里,饶是小七见多识广,想象当时的情景,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若水却目光一闪,似笑非笑道:“想不到你还遇到了我的同行本家,这人的毒用得不赖啊,那暴雨梨花针却是什么东西?”
“暴雨梨花针,针如毛牛,全凭机括发射,劲势强劲,有如雨打梨花,片片零落,端的是厉害无比。”
小七食中两指在桌上敲了敲,深思道:“听说这暴雨梨花针乃是唐门的独家暗器,传子不传徒,传媳不传女,只有唐门最亲信的嫡系子孙才会使用,难道说,伤你的那人是唐门中人?”
他一想到唐门,脑海中登时浮起一个人的影子。
唐珊瑚!
自从唐珊瑚中了他一掌被人救走,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他对唐珊瑚的一条命倒不如何看重,也并不觉得愧疚。
那唐珊瑚用匕首刺入老八胸膛,血光迸现的那一幕,至今仍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杀了她半点也不为过。
要不是老八的心脏生得偏了位置,那老八现在早就不在人世上了。
只是唐珊瑚被人救走,此事让他十分不安。
众所周知,唐门是武林中第一大门派,以毒技和暗器闻名于江湖,这么多年来巍然屹立,无人敢惹。
就算是最厉害的亡命之徒、江洋大盗,只要听到“唐门中人”这四个字,也要闻风而避,望风而走。
没有人敢去惹唐门中人,也没有人想去惹唐门中人。
得罪了唐门的人,就意味着这一辈子都别想太太平平地过活了。
小七虽然算不得是纯粹的武林中人,但是他在江湖上游历的那几年,却听闻过不少唐门中人报复仇家的一些事迹。
唐门不愧是第一用毒世家,门下弟子的心肠更是堪比他们所用之毒,报复起人的手段可以说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桩桩件件,都可以用“令人发指”这四个字来形容。
可以说,宁得罪阎王,莫得罪唐门,否则祸患无穷!
“不过,唐门中人只是擅于用毒和暗器,他们的武功却是不值一哂,这么多年来,除了唐门的掌门人,倒没听说唐门出了什么武功出类拔萃的人物。青影,你的功夫虽然未臻化境,但丝毫不输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唐门的人想要伤你,除非用毒,否则决无可能!你说说,伤你的那人,是何形貌?”
小七本来怀疑是唐家的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昔年唐问天名动江湖,大家畏惧的并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毒技,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唐问天的功夫也不过比青影略高一筹而己。
两个人面对面地较量,青影就算不敌,也足以自保,绝对不会受此重伤。
他的伤口正中胸口,很明显是正面对敌的时候,受了敌人的兵器所伤,而不是中的暗算。
“那人的个子不高,体形瘦削,一张脸又瘦又黄,倒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说话的声音很是尖锐。”青影一边回忆一边描述,“太子殿下,您所料一点不错,这人的功夫的确不高,他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他的脚下,他落足较重,踩得地上积雪簌簌有声,要不是先前见了他那手暗器功夫,和他针上淬的毒药厉害,对他有了几分忌惮之心,不想靠近他身前范围,我早就一剑割了他的项上人头。”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为他所伤的?可是中了他的毒?”小七皱了下眉。
听青影的描述,那人除非用毒,否则绝无可能伤到青影。
青影脸现茫然,摇头道:“属下惶恐,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见他毒药厉害,心中暗自提防,那人对我伸出手来,道:‘你从宫里得来的东西呢?乖乖地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我一听,心道他果然是为了陛下的血书而来,必是敌人无疑。当下一言不发,长剑挑起地上积雪,化成漫天飞霜向他砸去,我这一剑中运足了功力,这一大片积雪,既可当暗器伤人,也可阻拦他的视线,然后属下便可趁机脱身。”
“哪知那人嘿嘿冷笑,右手一扬,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物事,飞到他身前的雪霜顿时化为乌有。他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纳命来吧。’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像是匕首又不是匕首,锋刃弯曲,有如蛇身,然后对着我飞身扑来。”
“我见他来势并不快,便想闪身避开,哪知道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双足竟然牢牢地钉在地上,半分也不能移动,我心中大骇,忙挥动手中的软剑,想要格挡他这一击,哪知道右臂也像是失去了知觉般,竟然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的兵器,刺进了我的胸膛。”
“锋刃入肉,我只觉胸口一阵剧痛,突然之间,我的力气好像恢复了,当下含胸一缩,避开了开膛剖腹之险,双足用力点地,腾身后跃,总算是没有当场把命送在这人的手上。我知道受伤不轻,不敢再继续逗留,飞身上树,回头望向那人之时,见他并未追来,只是仰起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举起手中兵器,对我得意的晃了晃。”
“那兵器上挑着一封信笺,正是陛下亲笔所写的血书,我心中大急,有心想要扑下去抢夺,可我身子一动,头脑就一阵发晕,险些栽下树去。我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忙伸指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止血,那人撕开信封,看了几眼,冷笑不绝,随手一晃,就将陛下的血书烧成了灰烬。他唿哨一声,从林中唤出一匹马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他一眼也没看向我,显然是认为我中了他那一剑,必死无疑,根本已经当我是个死人了。”
小七不由点了点头,他亲眼见过青影胸口的伤痕,那伤口极深,而且皮肉外翻,对方的蛇形兵器比寻常的匕首伤害更大。
就算是自己,胸口中了这样一剑,也很难保全性命。
“我见那人骑马走远,不由松了口气,当下身子一晃,跌下树来。只要那人再多呆上片刻,我就坚持不住了,眼前阵阵发黑,全身没了半点力气,当下挣扎着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服了下去。这颗药真是神奇无比,我服药之后,只觉力气渐复,胸口的伤处也不那么疼了,当下胡乱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向永凌赶来。太子殿下,属下的这条性命,全是太子妃所赐,这药丸是太子妃在帝都的时候送给我的,让我关键时候保命所用,说来惭愧,太子妃将药丸送给属下的时候,属下心里并不相信,可现在,属下是真的信了。”
小七闻言,看向若水,伸出手给了她紧紧的一握。
要不是若水留给青影的那颗保命灵丹,他就永远也见不到青影了。
他眼中满含着感激之情,却并不说出口来。
若水却瞅着青影,若有所思道:“你说那人身材不高,体型瘦削,声音尖锐,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子?”
她此言一出,小七和青影都是一愣。
青影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属下分辩不出,只是看他的面目,又黑又黄,倒的确像是涂过易容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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