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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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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秦牧卿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昏昏沉沉的想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睁眼一看,一头黑发顿时出现在自己眼前,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本该在侧边睡觉的洛语嫣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到了自己身上,到底是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身上来的,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秦牧卿眨了眨眼睛,抱住洛语嫣转了一下身,就将洛语嫣移回了侧边,虽然动作不大,可洛语嫣还是醒了。

“你压着我的手了”

不止洛语嫣吓了一条,秦牧卿也吓了一跳,可奈何手臂还被洛语嫣压着,动弹不得。

洛语嫣急忙抬起身体,之后直直的坐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撞在秦牧卿的脸上,秦牧卿急忙拿着一只手来挡住,这才没让惨剧酿成。

秦牧卿抽出手臂,动了动身体,掀开被子,下了床,正准备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穿上。

洛语嫣却急忙爬下了床,站在秦牧卿身旁,先他一步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抖了抖,动手帮秦牧卿穿着衣物。

秦牧卿看了看洛语嫣,沉默着伸手准备接过洛语嫣手中的衣物,却被洛语嫣会错意以为他是伸手,想让她帮他穿衣服。

洛语嫣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将衣服套在秦牧卿的身上。

外衫穿好之后,秦牧卿别扭的动了动脖子,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以后这些,我自己来就好”

因为专注于帮秦牧卿系腰带,根本听不见秦牧卿的话,而且,秦牧卿宽大的袖子,时不时的会轻擦过洛语嫣的耳垂,弄得洛语嫣痒痒的,由于双手正忙,多次抬肩也够不到要挠的那个位置,知道洛语嫣的耳垂碰到了请母亲的手臂,在上面不轻不重的蹭了蹭能,这才解决了耳垂这一紧急事件,认真的替秦牧卿将衣物缕直。

秦牧卿却傻眼了,看着洛语嫣一副未觉不妥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如果没有猜错,她适才是在用自己的手臂给她挠痒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爬上心头,不算特别喜欢,可有可无的感觉,却让秦牧卿挥之不去。

洗漱好之后,秦牧卿就借机说进书房处理公务,就早早的离开了房间。

洛语嫣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秦牧卿离开。

洛语嫣站在一旁洗漱,却听见侍女们在底下窸窸窣窣的谈论些什么,碍于陌生,洛语嫣并没有多问。

秦牧卿坐在书桌前,入神的批示奏章。

“大人,适才主阁派人来传话,说早膳准备好了,请您过去用早膳”

秦牧卿忙的连头也没抬,冷冷说道,“我在这边吃就好,不过去了”

“大人……”

秦牧卿将奏章合上,抬头看着站在一旁不打算去传话的秦英,“还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今日是新婚第一天,您还是放下公务,陪陪夫人吧,不然,传出去,不论是对夫人,您,还是丞相府,都不好听”

秦牧卿正翻开另一个奏章,提笔准备批改,一听秦英的话,犹豫了片刻,说道,“走吧”

长廊外,秦英站在秦牧卿身后两步处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大人,我就不去了”

秦牧卿皱着眉,转过头,没有点破秦英不想打扰自己跟洛语嫣相聚的多此一举,沿着长廊继续走着,脚步不知为何变得沉重了起来。

主阁内,侍女将早膳送达桌前已经许久,洛语嫣贴着石柱,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前,等待着秦牧卿的到来。

侍女催了一遍又一遍,洛语嫣就是犟着要等秦牧卿一起吃。

秦牧卿走进院内,就看见洛语嫣低着头,靠在石壁上,房中摆着满满的早膳。

“在等我吗?”

洛语嫣欣喜的抬起头,“大人,用过早膳了吗?”

秦牧卿摇了摇头,“本来打算在那边随便吃点的,还好没吃,进屋吧”

洛语嫣坐在凳子上,拿起秦牧卿身边的碗,替他舀了一碗粥,细心的放置在他面前,随后为自己也添了一碗。

“等会儿,我带你进宫,向太后请安”

“好”

“不要担心上次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祖母那里你也可以放心,你只要每月进宫两次向太后请安便好,其他的,我不勉强你”

“好”

“府中有什么事你就找乳母,或者福伯,自己要添置什么,你就去买,记住,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好”

“我知道,你恋家,跟父母妹妹们呆惯了,过一段时间,你将妹妹们接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反正两家隔得并不是很远”

“谢谢大人”

沉默在他俩之间只维持了一会儿,洛语嫣突然放下碗筷,看着秦牧卿出声道,“大人”

秦牧卿放下汤匙,望向洛语嫣,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会成为大人的好妻子,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我保证。

因着昨晚的尴尬,这句话,洛语嫣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转移了话题,“大人,喜欢喝粥吗?”

秦牧卿没有多想,“还行吧”

康宁宫,若兰悄声在慕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惊讶的瞪着若兰,“此事可当真?”

“太后也不必太过担忧,夫人她年纪尚轻”

若兰还没说完,慕太后就把茶杯重重的砸在桌上,“尚轻,尚轻,这些个都是借口,我看呐,就是她不愿意安分做我孙媳妇”

若兰急忙使眼色叫侍女将桌上的水渍抹干,又说道,“太后,您别为此事,动了肝火,保重身体要紧”

“牧卿跟那丫头,合起伙来糊弄我这老婆子,外婆就知道,牧卿乖乖成亲,这里面不对劲”

“太后,大人再不对,他也是想让您放心啊,也是一片孝顺啊”

“他们什么时候到?”

若兰看了看天色,“这时候,估摸已经进宫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哀家同意让洛语嫣嫁进来?”

若兰一看太后拆穿了她的心思,脸上的表情瞬间疑惑了起来,说实话,她一开始也是以为太后投了丞相喜欢洛语嫣的降,才如了皇后的愿,让没钱没势的洛语嫣嫁入丞相府,就一直搞不动,这老人家心中是怎么想的。

“请太后明示”

“皇后以为她和刘婉弄一些鬼神索命的把戏,哀家真的是没有辙儿了,哀家这是将计就计,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上次牧卿拦了圣驾谎称洛语嫣与他有婚约,皇上后来也没生气,不就是看洛语嫣家世薄弱吗,说指婚是成人之美,实则是为自己减少权势集中压力。皇帝疑心重,这皇后还往枪口上撞,她吕家势力日趋强大,地方势力也日渐往域昌城里集中,说的好听是想为皇帝守住这天才,实则怕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侍女将新茶端来,若兰恭敬的放在太后的桌前,附和慕太后的话,“这吕氏与刘氏两人都不是好东西,如今两人联合到一起,怕是会对太后您和王爷不利”

太后笑了笑,端过新茶,放入嘴边抿了一小口,又接着开口,“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吕氏这个蠢货,前不久居然敢还向皇帝提出让太子与成王女儿胡珊郡主联姻,成王虽居于边境,但粮草军队充足,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这成王看中我牧卿,要他做女婿,这件事恐怕早就落入了皇帝的耳朵,如果在这时,我再不同意这桩婚事,牧卿和洛语嫣任何一个人去悔婚,都不对牧卿有好处,也会惹来皇帝的猜疑,而我在这时演一出戏让皇上明确的让牧卿与洛语嫣成婚,正好避开了皇帝的猜疑,表了衷心,也保住了牧卿的势力,另外也顺了牧卿想要娶洛语嫣的心,不是一箭三雕吗”

若兰一听,不得不称赞,“太后英明,姜还是老的辣啊”

正好侍女进来通报,“太后,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来了”

若兰挥了挥手,叫宫女们下去,又为太后理了理衣服,这才站到一旁。

太后看到秦牧卿夫妇,露出了笑容,“来了啊”

秦牧卿拉着洛语嫣顺从的跪在地上,“孙儿牧卿带着孙媳语嫣给祖母请安了,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在若兰的搀扶,扶起秦牧卿,也虚托了一下洛语嫣,“都起来吧,进宫一趟,累了吧,快快坐下”

秦牧卿和洛语嫣落座后,太后又开口,“牧卿”

“孙儿在”

“二十六年了,祖母盼了二十六年,可算是盼着你成家了,祖母原先还以为祖母这年老体衰的是盼不到你成家的这一天了,没想到还是盼到了”

“孙儿该死,竟然祖母这么忧心劳神”

太后摆了摆手,“你是哀家的心头肉,忧心劳神又算得了什么呢,语嫣呐”

“孙媳在”

“眼下我没有特别的愿望,我就希望你夫妇二人和睦,相濡以沫,最好啊,给哀家早日添个曾孙,语嫣,你可记住了”

洛语嫣急忙点头,“孙媳谨记祖母的教诲”

“如此便好,牧卿,你还没去给皇上请安吧”

“孙儿想着待向祖母问完安之后,再前去向皇上请安”

“那你就现在去吧,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去,早点回来,我们也好一齐用午膳”

秦牧卿望了望安静的洛语嫣,随即说道,“孙儿去去就来,夫人”

“大人”,洛语嫣站了起来,等待着秦牧卿的吩咐。

“替我照顾好祖母,我去去就来”

“好,大人且放心去,妾身必当照顾好祖母”

洛语嫣口不对心的说着这些,见秦牧卿径直离开,转身朝太后说道,“祖母,今日天气爽朗,阳光也晒得人也舒服,要不,孙媳陪您走走”

太后笑了笑,“如此正好”,说完,向洛语嫣递出手,洛语嫣急忙小心翼翼的接住,仔细的搀扶着太后往宫殿外走去。

洛语嫣搀扶着太后在花坛附近慢慢散着步,不时跟太后说着一些连自己都觉得没必要的话,“祖母,您看,这些花开得真好看呐,是吧”

太后看到前面得凉亭,指着那里说道,“来,扶哀家去那边坐坐”

“是,祖母”

一旁的侍女端来茶水果点,洛语嫣急忙接手为太后斟茶,“祖母,请”

太后看了看桌上的茶水,说道,“这杯茶太淡”

一旁端茶的家人子,吓得急忙跪倒在地上,“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奴才这就下去重新沏,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太后望着一脸同情的洛语嫣一眼,说道,“好了,端下去重新沏一壶来”

“是,太后娘娘”

洛语嫣见气氛有些冰冷,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

太后转了转手中的先前摘的楔,“怎么不说话了?”

“是,太后”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不叫哀家祖母,叫太后,怎么?是要与哀家生分了吗?”

洛语嫣一听,急忙摇头,“语嫣不敢,语嫣一时嘴误,一时忘了,请祖母责罚”

“有些事情可以忘,有些事情可不能忘”

“语嫣不敢忘”

“是吗,那你告诉哀家,宴会那天你答应哀家什么了”

“语嫣会好好服侍大人,听从祖母的吩咐,一心一意为了丞相”

“口是心非,这才第一天,你就露出了原型,怎么,你真当哀家好欺负,那么好骗吗?告诉你,哀家人是老了,可是人不老,我问你,你房间里画上的男子是谁?”

洛语嫣心沉了沉,那幅画是第一次见那公子时所画,完全是信手胡来,保留在娘家箱底的物品,居然都能被太后的人找到,看来派去的那几个丫头泄得密,画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那诗——

“只是孙媳做女儿时随手画的,没有特别的意思,祖母怕是”

“混账,说谎也不看看哀家是谁!寻常的话你能写上落花流水之思,分明是你心中有私,老实交代”

洛语嫣强忍着委屈,面前的人,可是有能力悄无声息除去她一家的人,急忙行了一个大礼,“祖母明鉴,真的只是语嫣之前信手胡画的东西,上面的诗也是因为语嫣平日里酷爱看一些故事,摘录在画上的,并没有太大关联,请祖母一定要相信语嫣”

若兰看太后的眉峰有些舒缓,急忙上前劝道,“太后,丞相夫人她年纪还小,姑娘家喜欢看一些故事书籍打发时间这都是常事,这次您就原谅她吧,地上凉,跪坏了身子,心疼的不还是丞相吗?”

“好了,既然如此,哀家就相信,起来吧”

洛语嫣低着头站了起来,“谢祖母信任”

“哀家也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牧卿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哀家身边又只有牧卿这么一个亲人,如今拖着残体苟活于世也是为了牧卿,为了看他建造一个幸福的家庭,享受天伦之乐,难道哀家想错了吗?”

“语嫣知错了,祖母爱惜大人,为其着想,忧心劳神,语嫣未替祖母省忧,反而增忧,是语嫣的错,语嫣知错了”

太后见洛语嫣一副内疚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见好就收,体贴的牵起洛语嫣的手,“语嫣呐,你是个好孩子,知分寸,先前哀家只是心忧失常罢了,哀家心疼你好了,好了,走,我们回去吧,牧卿他请安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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