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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从头至尾仔细将画看了一遍,随后合上画卷:“我记下了。”
蓝沁一惊,过目不忘的本领她是见过的,主人的身边也有这般人才,可像眼前女子这样快便能记下百张面孔,百种朝服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你真的都记下了?”蓝沁苦笑:“届时能全都画出来吗?”
唐心点头:“能。”
蓝沁心里嗤笑一声,一个乡野村姑竟然能过目不忘,而自己怎么也算是女中豪杰,如今却在这破旧的柴房里等死。
蓝沁不想死,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换得如今的成果,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拿着画卷去找主人邀功,主人……那朗目剑眉的男子,看到这幅画,一定会夸赞她的。
唐心给沉思中的蓝沁随意擦了擦身子,随后便端着盆离开了柴房,出了柴房才发现,原来外头刮风下雨了,雨水落在木盆中通红的水上,荡起一圈圈涟漪。唐心是骗蓝沁的,她已是个将死之人,左右不过是这两天的事,可因为心中的事一直不肯咽下这口气,吊着反而难受。
唐心不会去宣阳城,不会去找骆府,也不愿将自己一家老小拉入这场她并不知情的纷争之中,这黄金,就当是她将蓝沁捞出河,保住了她的全尸,待到她死后,给她找一个好风水的地方立坟,也算是仁至义尽。
市井人家出来的小姑娘,没那么大的抱负,什么国家社稷,只要能吃喝,换个人当皇帝也无所谓。
她到了厨房端出热水,洗漱干净之后,才躺在床上休息,窗外的风仿若女子的哭声一般,凄厉地刮过,树叶簌簌作响,雨水落在门窗上,闹了一夜。
次日唐心是被叫喊声吵醒的。
听声音的来源是柴房。
唐心即刻起床,穿戴好衣物之后急匆匆地朝柴房跑去,等到了柴房,瞧见里面才觉得自己心口跳得厉害。
柴房里并没有预料到会看见的尸体,蓝沁在这住了一夜后,就离开了,地上还有一些血渍,一只老母鸡被柴房里的木柴戳死在地上,鸡毛鸡血撒了一地,与昨夜的那些融在一起。唐心立刻冲进去,仔细看了看,昨天留在这儿的蜡烛已经烧光了,蜡块旁还有一些灰烬,她伸手拨开灰烬,里面只能找到一些未烧完是碎屑,其中看得比较清楚的,便是那雕栏玉砌的柱子,至于那百人统统烧毁,一丝踪迹也没有。
后娘站在柴房门口,惋惜又愤怒地喊:“谁杀了我家阿花呀!这鸡可是下蛋鸡啊!”
唐心回神,对着后娘说:“娘,我昨夜好似听见了犬吠,会不会是哪儿来的野狗把阿花吓到了柴房,一个不留神扑在了尖锐的干柴上才死了的?”
唐小宝也从屋子里走过来,看见满地的鲜血捂住了眼:“娘,阿花死了?”
后娘抿着嘴,失魂落魄道:“是啊……这阿花我已经和夫子说好了要送给他家做你半年学费的……”
唐心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荷包里拿出了五两银子,那是昨夜用一两黄金帮蓝沁买金疮药剩下的,唐心把这些钱拿出来的时候,后娘的眼神都变了。
唐心道:“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拿去给小宝念书吧。”
家里穷得叮当响,后娘怎么可能不知道,唐心说的积蓄,她以为是唐心的嫁妆,心里万般愧疚,又感动,收下了那五两银子,后娘擦了擦眼角说:“阿花死了也就死了,今天煮鸡汤喝,两个鸡腿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