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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许长时间,才到了地方,唐心先下了马车,又掀开帘子,扶着易慕环出来。
此地离宣阳城已经有些距离了,要靠走估计得好几天几夜,此刻马车停在了一所酒楼面前,酒楼并不大,只有两层,木质的门板,前头挂着两盏灯笼,门口有人见易慕环来了,便直接领他进去。
“主人,蓝姑娘已经醒了。”领头的人一边将易慕环和唐心往楼上带,一边说。
他说这话时,朝唐心看了好几眼,看得唐心有些不自在。
上了二楼,没两步就走到了一间房前,骆玉站在屋外,神色默然,虽说他本来就是这副面孔,可此刻看上去,更冷了些,瞧见易慕环了,垂头侧身,给了唐心一记眼神。
易慕环刚推开门,唐心便在他身后开口:“殿下,奴婢就不进去了,跟骆大人一起在外头守着。”
易慕环推门的手顿住,他朝骆玉看去,随后嗯了一声,便进去了,关上门后,屋里的声音,外面听不见。
唐心有些尴尬地站在骆玉身边,抿着嘴,带着几丝玩笑意味道:“蓝沁姑娘找回来了,真好,这样我恐怕就活不太长了。”
骆玉瞥了她一眼,神色未动:“嗯。”
一个嗯字简直将唐心打击到快崩溃,这人着实太实在了,一点好话都不知道说,好歹认识了这么久,总能安慰一下吧。
唐心扯着嘴角,神色黯然:“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想必骆大人能给我解惑。”
骆玉那副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请求,便道:“你说。”
“我入宫的事既然是殿下安排的,那么我家里的银钱,应该也是殿下差人送去的吧?”如果是这样,唐心死了也无憾了,这表示易慕环至少不是太过决绝之人,她的死,至少能换来全家人一生的安稳。
骆玉点头,唐心松了口气,转而想到了什么,扯着骆玉的袖子:“蓝沁姑娘与殿下……是那种关系?”
她原以为易慕环喜欢的是素素,后来想,素素一介戏子,的确不能引起他的在意,可蓝沁是南辽国的顶级画师,又为他立下了如此功劳,想来这世间除了她,也没谁能配的上易慕环了。
骆玉迟迟没有回答,唐心摸不准,她凑近了些:“你就告诉我嘛。”
“知道了这些又如何?”骆玉问。
唐心撇嘴,心里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似是酸涩,似是闷痛。
她想了想,给出一个还算中肯的回答:“不瞒你说,我总想着有一日能把自己养胖些,不这么难看了,说不定哪日殿下能看上我。如今是没指望了,但求自己临死前,能死得清楚些,别心头梗着一口气,憋屈。”
骆玉垂眸:“蓝姑娘她……此生应当是非主人不嫁吧。”
“哦。”唐心听见了,心里像是刀扎似的疼,她扯了扯嘴角,脸上挂着难看的笑,点了点头道:“好,挺配。”
骆玉笑:“是啊,挺配。”
骆玉还以为唐心有多大度呢,正抬手准备安慰一句,才刚瞥去一眼,便看见唐心扁着嘴在那儿默默流泪。她鼻头通红,眼泪一个劲儿地掉,偏偏一点儿声音也没发。
骆玉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他对正在哭的女人没辙……不,他对所有女人都没辙。
唐心喃喃:“干嘛躲那么远?我不过是哀悼我即将逝去的生命,我才十九啊……都没嫁人呢,就因为救了人一命,反而赔了自己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唐心猛地回头,吓得噤声,易慕环脸色很黑,看也没看唐心一眼,阔步离开:“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