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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傅凌带着护卫沿原路策马扬鞭一路疾驰,待走到半路时,忽地收住手中的缰绳,将马速降低,缓缓前行,后面跟着的一众护卫随即也拉紧缰绳,放慢自己的马速。
“荀彧,刚才刘丛然的话你也听见了,可有什么想法?”傅凌侧眸看向跟在他身侧的荀彧,问道。
荀彧细细想了一番,回道:“刘大人说那两个面生的官兵口音是吴语,而墨攸口音是中原口音,何况墨攸对军监司虽有所怀疑,但不会贸然行动,可以排除是墨攸。若是没猜错,那两人应该是苏琰霖等人。”
“嗯,我也猜测是他。”傅凌细细观测了他一会,见他已恢复此前的办事神态,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大人,苏琰霖夜闯军监司纵火,应该不是那么简单。”荀彧继续说道。
“我知晓,他太不把睿王爷放在眼里了。”傅凌清冷的眸子瞬间划过一丝凌厉。
“大人您打算如何?”荀彧微微侧眸看向傅凌,问道。
“他不仁休怪本官不义,我们速回邺州。”傅凌冷哼一声,随即眸子一眯,咬牙说道。他此前太轻视苏琰霖这人了,现在想来,此人必不简单,留着也是祸害……
此刻,京中通往邺州城的官道上,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正疾驰而过,而马车四周隐藏着十几名已作乔装打扮的禁卫军,或远或近地骑马跟在马车附近。
负责驾驶马车的是作车夫装扮的梁恒轩,只见他着一身灰褐色的厚布衫,双目炯炯有神盯着前方,一只手有力地挥动着手中的软鞭,那软鞭鞭打下,带起一阵响亮的“啪啪”声。马车内,赵瀛邑正闭目养神坐在平铺着一层纯羊毛的软毯上,那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此刻,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了遥远的边关……
阔别十年,此番相见,不知会是怎样的景象?苏琰霖……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你有没有变?但本王已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怕事的皇子了……
“殿下,我们到达邺州后,需要避过傅凌的耳目么?”一直坐在马橼处驾车的梁恒轩忽地朝车内问道。
赵瀛邑收回神思,缓缓睁开双目,对着车外的梁恒轩说道:“无须。”
“这……殿下?属下怕……”梁恒轩微微讶异地说道。
“没有睿王叔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副指挥使是不敢造次的。”赵瀛邑说道,随后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快些赶路便是。”
“是,殿下。”梁恒轩自是不敢再多问,随即一个挥鞭,那马儿受力后,立刻加速奔跑起来……
“念月山庄”中,吴煜笙从密道返回庄内后,迅速撕下脸上的易容胶,正欲朝自己的客房走去,路过回廊对面的花园时,却被那正静静地双手负立站于凉亭中的一抹月牙色身影吸引,原本前进的脚步顿时止住,脑中随即闪过今早苏琰霖打发他走的景象,不由轻轻摇头,顿了顿,便大步朝那抹月牙色的身影走去。
“沈小娘子这是在想什么人麽?”吴煜笙走近她,在与她两步远处止住脚步,看着她的背影,眸子一闪,打趣问道。
沈簟秋原本因前日去寺庙上香求签和左娇娇之事在出神,冷不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顿时一惊,瞬间转身看向背后之人,待看清是谁,不由定定神色,朝他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吴公子。”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凉亭里出神,便好奇地过来瞧瞧。”吴煜笙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那眼眶显然还有些微红,眉头不由一皱,这沈娘子何时把自己搞的如此憔悴不堪?难不成真是因为琰霖么?
“我只是无聊罢了,便在这凉亭里站了一会,哪里是在想什么人呢!吴公子莫要打趣我了。”沈簟秋一掩被他说中的尴尬神色,再次浅笑佯装淡然地回道。
“是吗?看来是我多心了……还以为沈娘子是在想琰霖呢!”吴煜笙看着她慌乱掩饰又佯装淡定地神情,不由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完还不忘再次打量一番沈簟秋的表情,见她明显的一滞,嘴角顿时扬起一抹笑意。
“吴公子勿要说笑,我怎会想他呢!”沈簟秋敛敛微滞的表情,尴尬一笑,说道。
“沈娘子你可骗不了我!”吴煜笙说完,撩开青衫的下摆坐在那凉亭内的圆凳上,抬眸看着她,忽地问道:“你喜欢琰霖吧?”
“我……”沈簟秋一时语塞,没想到连吴煜笙都看出来了……可那又如何?他已经娶了董婳祎为妻而且马上就要纳左娇娇为妾,难不成她再去插一脚,当他第二个小妾么?她做不出来……
“沈娘子不敢说么?其实,既然喜欢,何不直接告诉他?”吴煜笙定定地看向她,问道。此前,他倒没觉得这两人有何般配的地方,如今看来,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喜欢折磨人!
“呵呵呵……”沈簟秋看了眼吴煜笙,忽地失笑一声,随后慢慢走至凉亭一角,伸手扶在那亭柱上,微微仰面看向天际,缓缓说道:“吴公子,我的确喜欢他,可那又如何?我与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其实,细细想来,他们的确不可能,他们有诸多的不合,家庭背景不合、性格不合……最重要的是他恨她欺骗了他父亲……所以,不可能的……此番她就当自己做了一个黄粱之梦好了……
“是因为他已娶妻的缘故么?”吴煜笙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这凌冽的冬日中显得是那般的落寞……心里竟升起了一股地同情……
“吴公子,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此前的种种就当做了一场梦好了,梦醒了,就该好好的面对现实。”沈簟秋缓缓回过身,脸色已恢复如常。
吴煜笙看着她恢复平静的神色,在冬日暖阳投射下好似镀上了一层光晕,虚幻到那般地不真实……令他不由一愣,良久,才开口说道:“沈娘子,此前我一直认为你与琰霖日日相处,依着你的本性,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绝好的机会,定会使手段引诱琰霖……现在看来,你并非如此,其实,你比那些闺阁大小姐更有思想、更懂情义,也更懂得取舍……”
“吴公子谬赞了,不过,我的确从未想过要引诱他,因为我不适合周旋于那种日后会有妻妾成群的男人周围,所以……我想我真的不会对他动任何心思了……”此前那老师傅不也劝告她,若不想多牟,就不要去结么?她沈簟秋又不是深闺怨女,缺个男人难不成还活不了?苏琰霖……留在心底便好……何苦让自己陷进那永无止境地家宅内斗和勾心斗角的抢男人生活中呢?有这种斗来斗去的精力不如好好畅游这古代的大好河山,也不枉此生穿越而来……
吴煜笙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地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是有些与众不同,至少她不矫揉造作……
“沈娘子果然与众不同……”吴煜笙回神,浅浅一笑,说道。
“吴公子,我知晓你与他关系甚好,我不知你今日过来是想试探我还是告诫我什么?其实你可以让他放心,我沈簟秋可以对天发誓,永远不会对他存半点非分之想,若是有,那我便不得好死……”沈簟秋忽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举到耳侧,对着吴煜笙发誓道。
吴煜笙显然没料到她会因这事而起誓,顿时一愣,半响都没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愣是忘了该说什么好,她好似误会他了,他今日不过是恰巧路过罢了,根本没有替苏琰霖试探她的意思……吴煜笙那剑眉不由微微蹙起,他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只是她起誓的这幕,不巧被刚刚赶至山庄的苏琰霖听到,那握着檀木盒子的手瞬间一紧,双眸紧紧盯着那凉亭里一脸绝决发誓的女人。良久,那薄薄的唇角不由划起一阵失笑的弧度……原来……他不过自作多情罢了……原来……她可以如此绝决地起誓……原来……自己还是会觉得心痛……原来……自己此前对她的冷漠不过是一叶障目,障得了自己的眼却障不了自己的心……身处崇州时,不知会有什么危险,满脑子闪过的人不是自己的正牌夫人,而是她的脸……匆匆赶回来相见的人,也是她……可她竟……
苏琰霖忽地低头看向被自己右手紧紧攥住的檀木盒子,原本失笑的唇角更是笑的心酸起来……这是送给她的……如此,还有意义么?苏琰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檀木盒子,忽地,扬起手,一个用力将其抛至凉亭旁的水池内。顿时,只听“扑通”一声,亭内原本谈话的两人瞬间就被这物体落水之声吸引,纷纷看向一旁的水池,但看到的只有泛起的一圈圈涟漪……
沈簟秋从池面收回视线,正欲与吴煜笙说些什么,那收回的眸子却不偏不倚对上了站在不远处的那抹青色身影,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一怔,双眸睁大地看着那抹青色身影,他怎会在此……
被这突然其来物体落水声吸引的自然还有吴煜笙,当他也收回视线时,看到的却是一脸惊愕和呆怔的沈簟秋,不由顺着她的视线,迅速回身,才看到站在不远处那抹青色身影,他的脸顿时也一怔,是琰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