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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堂撇着嘴,郁闷的趴回桌子接着转茶杯。
“今晚的宴会会有柔然人?”贺庭歌坐在海堂边上,淡淡问道。
“恩。”海堂点头,下巴磕在桌子上:“是前几天来的,带着一个柔然美女。”
贺庭歌没出声,看海堂坐直身子,面色不复之前,有几分认真:“柔然那群蛮子,显然是想和北齐示好,皇上又不是傻瓜,自然也不会拒绝,还当场就封了美人。”
“说起来。”海堂摸着精致的下巴道:“柔然自从上次被王爷打退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出过幺蛾子,边关一带半年来甚是安稳,倒是真的要休战了?”
贺庭歌看着这个平时不正经,此刻却一脸认真分析事情的人,倒是生出几分好感。
海堂是靖王贺渊手下老将海辛忠的独子,海辛忠算是良将,可就是早些年受过伤,近年来年纪大了,受伤的腰椎痛风,就在家修养,海堂可是他年近四十才得的儿子,说是老来子,老头子却是严厉的很,又因为贺渊第一眼看到海堂就说这孩子骨骼惊奇,倒是练武的好苗子,就亲自教授武艺,又因着贺庭歌,两人打小就一起练武念书,一个淡漠一个活泼,倒也还相处的来。
“哎,你说这柔然不会在搞鬼吧?”海堂突然凑过来问。
贺庭歌摇头:“不知道。”他哪里知道这些劳什子,但是如果按照海堂所说的,和自己多年来打仗的经历来说,也觉得,防范一些总是好的。
今晚晚宴就会有柔然使臣,且看对方是什么动作,再做思量。
晚宴在露天的花园里举办,临近夏天,晚上也不是很凉,反倒是花园里各种奇珍异卉开的正艳,隐隐约约间还能嗅到奇特的花香。
贺庭歌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身边的海堂啃着一个香酥梨,左顾右盼着嘟囔:“你说皇上会不会把小外甥抱来?”
贺庭歌无语,这人怎么就比自己还像个舅舅:“不知道。”
海堂还在那里四下张望,贺庭歌看了看陆陆续续来的一些妃嫔,想到那个所谓的姐姐应该不会来的,看着这些女人,贺庭歌微微皱眉,一个男人,要兼顾这么多女人,还要主持朝政,真不知道这做皇帝有什么意思。
“哎。”身边的海堂突然蹭蹭他的袖子:“来了来了。”
贺庭歌回头看向海堂所指,就见两个外族装扮的男子,满脸笑容的走进宴席,两个年岁都不大,其中一个留了两撇喧子,身上的装饰都以皮毛为主,进来时将身上的佩刀交给侍卫,显得彬彬有礼。
“拜见陛下。”两人右手遮胸,单膝跪地行礼。
皇帝摆摆手:“起来吧,两位使者不必拘束,入座吧。”
那两人谢恩后走到自己位置,就在贺庭歌他们对面,入座前似乎看到贺庭歌在打量他二人,一时没有摸准是什么身份,就点头笑了笑。
贺庭歌皱着眉收回视线,为什么明明很谦逊的样子,反倒让他觉得不安。
“会咬人的狗不叫。”海堂嘟囔道,嚼着葡萄瞥了一眼对面二人,悄声跟贺庭歌说:“我听老头子说了,半年前王爷一举将他们几个部落都赶出雁门关外,还取了将领首级,我就不信他们看到王爷在这儿还能笑这么灿烂。”
贺庭歌闻言再看那二人,就见那两撇喧子的人也正打量他,对方见贺庭歌看他,尴尬的眼神闪了闪:“这位是?”
“我们大齐靖王府小王爷。”海堂懒洋洋的回答道。
皇帝一直都以宴席主人的样子坐着,偶尔说几句话,也是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此时见这情景,倒也没出声,就着杯子喝口酒,便问一边的公公小懿欢睡了没。
那喧子果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笑道:“原来是小王爷。”
贺庭歌没有回话,贺渊连看都没有看这边情况,似乎在和身边的太尉话家常。
那喧子有些尴尬,却听身边的那人突然道:“大齐果然是人杰地灵,不仅贺家军骁勇善战,本以为我柔然公主已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却不想还是我等见识短浅,大齐美人如云,即便是男子也是这等妖娆。”
此话一出,场上顿时一片肃静。
贺庭歌感觉身边突然涌起一股杀气,就见海堂一张俊脸满是肃杀,再看那对面的柔然人,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分邪笑,正看着海堂。
海堂他爹虽然不是什么美男子,但却因为年轻时跟着王爷打仗,无意间救下一个异族女子,那女子肤白如雪,浓眉大眼,发色还是少见的红色,美的似乎就是什么精灵似的。偏偏那女子还看上了海辛忠,羡慕死了当时一起的好些将领。
那女子却是直到三十多岁才诞下海堂,一生下来,海辛忠还以为是个女娃,只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当时正是海棠花开的时候,海堂他娘就要龋堂这个名字,可把老头子气坏了,可又拗不过妻子。好在这娃除了长得漂亮点之外,倒是没像女娃娃似的娇柔,反倒从小就是个小魔头,老头子被气的烦不胜烦,索性扔给贺渊,就当送人了。
海堂从小就被一群大人赞美的像个小仙女,虽然一开始不懂,但后来长大了,明白是非后,身为男孩子的他哪还能容忍别人说自己漂亮,和贺庭歌关系好也是因为贺庭歌曾经安慰说他:“以后咱和爹出去打仗,多几道疤就没事了。”
此刻居然有人说他妖娆?看爷不扒了你的皮!
“呵,你还别说,大齐的男人不仅长得好,还比你们柔然蛮子更男人,不然,你怎么至今还是看到王爷就腿软啊?”海堂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边理着袖口,一边慢条斯理的说。
那柔然喧子脸色变了变,一拍桌子,似乎要站起来理论,但不知怎么,刚抬起屁股,膝关节处似乎被什么击中,顿时一阵酸麻,扑通一下又坐回去,要不是身边人用内力扶他一把,险些就摔倒了。
却见海堂正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笑的一脸慈悲。
贺渊眉头一皱,刚想站起来,就见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贺庭歌知道海堂真的火了,本想拉住他,却又没有伸手,柔然本来就是故意的,说海堂不过是凑巧,其实真的意思是想说除了贺渊之外,大齐的男人都是绣花枕头。
想来也是,贺渊在边关已经打了近二十几年的仗了,而柔然等诸国,将领换了一代又一代,都是骁勇的战士,可是偏偏遇上个贺渊。
这是嘲讽大齐再无能人,贺渊即便再厉害,迟早也是要老的,到时候,没了贺渊,大齐还能怎么样?
“小将军好本事。”那喧子身边的柔然人沉住一口气道,此刻细细打量海堂,别说,虽然只是刚才随口一说,但细看之下,这少年确实美的妖孽。
“说吧,是自宫认输,还是要我帮你?”说完又嫌恶的皱皱鼻子,似乎看到什么似的:“就是怕脏了我的手。”
“堂儿不得无礼。”贺渊严肃道,倒不是说要海堂对柔然人客气,主要是皇帝在这呢。
“唔,懿欢醒了啊,朕去看看。”皇帝认真的对着公公说了一句,就回头笑着道:“诸位爱卿随意。”说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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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庭歌有些哭笑不得,这皇帝是不是有些任性啊。
海堂一看皇帝走了,可不就是默许吗?邪笑着看着喧子,喧子见皇帝不管了,也有些怯意,但看身边人依然淡定,就强自镇定,道:“小将军刚才说话是不是过分了点?”
“过分?”海堂一笑:“你个外族的蛮子知道过分两个大字怎么写吗?要不要我教你?”说完突然从喧子怀里摸出一把匕首,速度之快,连喧子都没有看到他怎么出手的。
身边一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见海堂拔出那把精致的弯刀,似乎是钝口的,没开锋,才想起柔然人有带装饰品的习惯,这下渐渐放下心来。
贺庭歌就见海堂拿着那匕首,吓得喧子冷汗都出来了,只是喧子身边那人,倒是淡定,棱角分明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突然,贺庭歌余光瞥到花园背后似乎走过去一个人,那人似乎并不是宾客,但也不是仆人,可就是莫名的一种熟悉感。
那人似乎察觉什么,转头看了贺庭歌一眼,黑暗里倒也看不清面容,可就是那一晃的功夫,贺庭歌心里一惊,那人的眼神!
再细看,却不见那人踪影,贺庭歌忙起身追过去,沿着花园路径,远远看到一个背影,心里一紧,那个人的眼神,就是那晚要杀他的黑衣人,虽然没见过面容,但那双眼睛那种眼神,贺庭歌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眼看着那人转入假山后,贺庭歌紧了几步追过去,一转身,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只听一声惊叫,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捉住那人手臂,将人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