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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岚看那气冲冲走向后台的身影,眉梢皱了皱,也没心思理会金玉瑶了,道:“金小姐您慢慢看,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便越过身边的人往楼下去了,金玉瑶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楼下已经换上的另一出戏,眉目间有些计较。
而三楼的角落里,将楼下情形一览无余的贺庭歌,此时剥着手里的瓜子,看着穆岚匆匆走下楼的背影,略带沉思。
台后化妆间里,一身红色戏服的戏子,怒气冲冲的踢开揽在脚前面的道具,大步流星的走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愤愤的哼了一声。
“哎吆,我的爷,您这又是怎么了。”一边的老板一脸无奈的走过来:“您这说不唱就不唱了,这不是砸招牌吗。”
“爷没心情。”一把清朗的声音从精致的妆容后带着三分火气七分怒意的传出来。
老板无奈:“这好好的,唱着唱着就没心情了?这出戏您不说挺喜欢的吗。”
“那我现在不喜欢了,行了吧?”凤眼一翻,就伸手把身上累赘的戏服脱了扔一边,反正有打杂的来捡,他都扔顺手了。
看到镜子边上的鲜花,眉头一锁:“怎么又来,不是让你们扔了吗?”
说着就转身质问身后打杂的小厮:“是不是不想干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你来干什么?”原本挺暴躁的声音,看到身后胳膊上搭着戏服的男人时,却是突然小了声音,随后又理直气壮的大声质问道。
穆岚弹了弹戏服上的细灰,随手放在一边,霍千古回头就看到老板也不知啥时候走了,就听穆岚冷冰冰的声音道:“那是金玉瑶。”
“金玉瑶?”霍千古一愣,随即一眨眼,挺直脊梁骨:“爱谁谁,管我什么事!”
“金玉瑶是金大帅的千金,不出意外是少帅的未婚妻。”穆岚搭好戏服转身认真的看向霍千古。
霍千古一扭头,画笔勾勒出的凤眼一白,嘟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穆岚淡淡道,伸手扳过霍千古的下巴:“和我也没关系。”
“放手。”霍千古轻轻一把拍掉穆岚的手指,嘟囔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穆岚不以为意的将手插回裤兜,扫了眼桌上的花:“那是我送的。”
霍千古一愣,随后看了眼桌上蓝色的玫瑰,又看了看穆岚,突然忍不住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
穆岚眉心一皱,随即道:“不喜欢就扔了。”
“不喜欢也不扔啊,蓝色妖姬这么贵,卖了还能赚不少。”霍千古笑眯眯的弯了凤眼,穆岚暗中勾了勾唇角。
“穆穆,今晚吃什么?”已经完全忘记前一秒还在生气的某人,此刻一手扯着穆岚的袖子,一手数着有几只玫瑰。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穆岚淡淡道。
“我乐意,谁管得着。”霍千古一撇嘴继续问:“吃什么吃什么,我饿了。”
“去洗脸。”穆岚道。
霍千古一眨眼:“恩?为什么?”
“我不想吃一嘴油彩。”
霍千古:“.......”愣了三秒,刷的一下,脸就红了,隔着厚厚的油彩都看的出来,随后拉过穆岚的胳膊,脚一踮,吧唧一口亲在穆岚脸侧,印上一个口红印子。
穆岚眉心一皱,看着霍千古恶作剧似的办个鬼脸跑开,无可奈何的拿手背擦了擦脸侧,看到对面镜子里,冷俊的男人脸上一个红红的口红印,穆岚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
跟着临时找的一家旅馆里的小厮踏入房间的时候,海堂夸张的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俊脸皱的跟包子似的:“我去,这多久没住人了,这霉味儿。”
小厮在一边赔笑脸:“先生您就委屈委屈,这条道上也就我们这一家了,就是给过路的提供个方便,平时也没什么人,也就这两天,赶上时候了,过路的人多,这房子之前一直闲置着,不过都打扫过了,时间长了没住人的房子总是有些味道的,我给您开窗子通通风,要是有需要,我去楼下给您拿熏香盖盖?”
徐子阳从海堂身后提着箱子进来,看了眼屋内,一脸平常道:“挺好的,我去开窗通通风,少爷,出门在外的,就别讲究了。”
海堂闻言,一脸不乐意的摆手让小厮下去准备点饭菜,小厮呲着牙乐呵呵的下楼,海堂把门开大了还是一脸跟吃了屎的表情似的打量着屋里的设施,桌子椅子都是旧的,也就不说啥了,当目光扫到那屋里唯一一张床的时候,面上一顿,那皱着的脸上表情变了变,看到一边正在开窗子拉窗帘的徐子阳,舔了舔唇角,犹豫道:“那个,书呆子。”
徐子阳拉开窗帘,也没在意他叫他书呆子,回头一脸淡然:“怎么了?”
“这就一张床。”海堂眨眨眼。
徐子阳看了看那铺着白床单的大床,目测了下长度和宽度,看了看二人身形,虽然海堂个头比自己高点,但是,身材修长,不胖。沉吟道:“可以睡得下的。”
海堂:“.......”
揉了揉额角,海堂想了想还是没说,转身将身上的大衣取下来,挂到门口的衣架上,衣架也是长时间没用,大衣的分量都能让其发出吱呀的声音。
“你自己可以收拾吗?我下去拿吃的东西。”徐子阳没明白海堂拿沉默揉额角是什么意思,索性也没多想,就打算下去看看饭菜好了没。
海堂在下了火车之后就将两个手下打发前面先走,以免人太多引起注意也不好,所以现在身边就剩下了一开始带上的拖油瓶徐子阳,不过好在徐子阳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是一路上也是能提能抗,还能闲暇时说段书打发无聊。
听着徐子阳走出去,海堂给他新置办的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的空洞声越来越远,海堂吐了口气,看着那张床,有些郁闷。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出很响的声音,海堂只觉得肩膀上一阵冷风刮过,有些冷,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窗子开的太大了,起风了。
拉了拉衬衫上的领带,海堂把走过去把窗子关了关,别说,这西北的风就是和东北不一样,干冷干冷的。
虽然屋子里还是有霉味儿,但是通通风之后,还是好了很多,海堂把随身的东西收拾了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按了按床,还行,不硬,就是一屁股坐上去还是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小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真他妈没事找事。”屁股下面弹了弹之后,确定这床不会塌掉,海堂碎碎念着仰躺在床上,看着有些脱皮的天花板上孤零零的灯,昏黄的灯光此时也起不了视觉效果,带不起一丝温度。
海堂想着饭菜还得过一会,走了一天,还是先打个盹儿再说,就这么想着,眼睛也困的厉害,就索性闭上了。
也不知道是窗子没关严实,或是怎么的,浅睡中的海堂无意识的将衣襟拉了拉,环着胳膊抵挡寒意。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绵长空洞的声音伴着丝丝凉意,缠绕在床上浅睡中的人耳边,睡梦中的人眉梢微微一皱,而那声音,却是渐渐清晰。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那轻轻悠悠的小曲声缠绕在耳边,仿佛那唱歌的女子就在耳边耳鬓厮磨,一点冰凉的触感划过鼻梁从侧脸滑下.......
“谁?!”
海堂喘着粗气从床上一跃而起,警惕的看着四周,右手往脸上一抹,果然有一点水渍,而那清冷的声音,却是亚然而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海堂惊魂未定的往屋顶上看,昏暗的灯光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而窗外的风,夹杂着干冷,吹得白色窗帘鼓鼓的,隐约能听见远处的雷声,像是要下雨。
打开门,海堂一手扶在栏杆上,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他不是胆小的人,但是从小就跟着自家老爹跑生意走遍大江南北的他,却是对淮南那边的风俗颇为忌惮,他亲眼看到道士赶着死人的尸体在大街上走路,那是他对不明事物的第一次接触,而那民间的传说,也加固了他对未知的莫名恐惧。
当徐子阳端着托盘从楼下上来的时候,海堂正靠在门口的栏杆上抽烟,徐子阳眉梢皱了皱,海堂不是不抽烟,但是像这么一脸愁容的抽烟,他倒是这些天来第一次见。
“怎么了?”徐子阳端着饭菜问道。
海堂吐了口烟,舔了舔唇道:“楼下有没有退房的?”
“没有。”徐子阳老实道,这几天住房紧张,他俩也是正好赶上了最后一间,刚才楼下来的要住宿的人都是一脸愁容的商议着打地铺也行啊.......“这间屋子我看着挺好的,你不满意?其实出门在外,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再说,也就这一晚,少爷,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