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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跃赶到南岭派出所的时候,正碰上郝鑫午休往出走,看见梁跃过来了就说:“正好,我要出去吃口饭,咱俩一起吧,喝一口。”
梁跃虽然刚喝完,但是他天生好酒量,来之不拒,跟着郝鑫就到了派出所旁边的小馆子了。郝鑫一进门,老板娘就问:“郝所长来啦,还是老规矩一碗炸酱面,一盘麻辣豆腐呀?”
郝鑫说:“不了,今天我有朋友,上几个菜,我俩喝点。”
老板娘笑道:“呦,郝所长喝酒可是少见的事儿,这一定是贵客呀!”
几句话梁跃就听出来了郝鑫平时肯定是个节俭的人,就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低声和老板娘说:“今天的帐我结,先把这一百押你这,一会不许收郝所长的钱。”
老边娘笑着接了过去:“我看郝所长可未必能答应。”
“你就拿着就得了,答不答应也不能收他的钱!”梁跃瞪着眼说。
老板娘点头应下了,梁跃回到桌前时,看见桌上又坐了一个人,是个年轻人,也穿着一身警服。郝鑫见梁跃出来,就给梁跃介绍:“小梁子,这个是刑警队的宦一方,以前我们都在北郊派出所来着,正巧也遇上了,就一起吃吧。”
宦一方站起来和梁跃握了握手,梁跃打量了一下这个宦一方,人长得帅气,一身警服穿的笔挺,一样的警服,郝鑫穿的就水裆尿裤的,人家酗子穿着显得呗精神。梁跃和他握过手之后坐下,还在打量这个宦一方:“宦哥,我看你咋这么眼熟呢,咱们好像在哪见过?”
“是么。我咋没有印象了呢?”
郝鑫说:“都是隆安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眼熟很正常,我经常在街上遇上打招呼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啥时候认识的。”
宦一方问:“梁兄弟在哪高就呀?”
梁跃虽没文化但虚荣心是有的,说自己是一学徒太没面子,就说:“没啥大出息,修车的,有时候顶班做一下货运司机。”
“司机也不错,走四方吃八方,在哪个单位呀?”
“我没在本地,在松江来着。”
宦一方说:“哦,松江我经常去,头一段儿我们还联合公路巡警一起行动抓铁路盗贼时还去过松江呢!”
梁跃吓一激灵,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瞪着眼睛瞅宦一方,见他笑呵呵地看着自己,没有敌意,这才静下心来。
郝鑫对梁跃说:“今天我看你和滕占义好像挺熟,啥时候认识的?”
梁跃说:“在松江一起喝过一次酒,通过朋友认识的。”当着警察梁跃也不全说实话,打架的事当然也不能提。
喝了一会儿,宦一方起身去了洗手间,郝鑫趁他不在,对梁跃说:“滕家这哥几个都是隆安市有名的流氓,你年纪小,最好离他们远一些,尤其是滕老三,那是一个癞皮狗,谁惹谁麻烦!”
梁跃说:“我也讨厌他,不过我觉得滕占义这人还可以,挺仗义的。”
“你别被假象蒙了眼,与狼为伍,说不上那天一翻脸,他就不仗义了!滕家三虎的外号不是白来了。”
宦一方回来听见说滕家的事,就问:“郝所长今天怎么一劲儿说老滕家的事,他们哥仨我都认识,有啥事看我能帮上忙不?”
郝鑫见他听见了,也不好特意瞒他,就说了今天梁跃他们因为拆迁和滕老三打架的事。
宦一方说:“这个三虎子就是个地赖,永远都没啥大出息,不过他二哥这人还可以,挺仗义的!”
郝鑫一乐:“咋你也这么说,流氓就是流氓,能仗义哪去,你是警察还相信江湖义气呀?”
“郝所长,你为人太正直,总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其实不然,好人没有绝对的,再好的人他也会偶尔有犯罪心理产生,但是他有控制能力,可以理智地去思维,没去做,或者说暂时没做坏事,就叫好人。监狱里有很多犯人以前都是大好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沦为阶下囚。所以说,人没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没法定性他这人是好是坏!同样,坏人也不是所有的事都坏,他也有好的一面,就像滕家这哥仨,老大滕占仁为人奸猾,喜欢结交权贵,老三滕占礼比较下三滥,身边除了臭名昭着的无赖没人愿意搭理他,老二滕占义则不同,他不嫌贫爱富,他交人看脾气,觉得合他意的不管你是家财万贯还是穷光蛋,他都一视同仁,虽然他好打架斗勇,但是他的这一点还是很可取的。”
郝鑫笑道:“呵呵,你把滕家这哥仨看的还挺透,看来你和这个滕占义关系也不错呀?”
宦一方说:“谈不上不错,但是认识,你知道咱干警察的和社会上的人要是没点来往办案也费劲儿不是。”
梁跃半天没说话,这时问道:“郝叔,你说这老滕家哥仨都是混社会的流氓,但是他们咋都挺有钱的,也没见他们都蹲监狱,你说这社会是不有点不公平呀?”
宦一方说:“人家也没犯啥多大的罪,为啥蹲监狱呀?流氓的名号是以前闯出来的。”
梁跃不解:“那他们的钱是怎么赚的呢,按说名声臭了连单位都不愿意要,就像我有个邻居叫姚七,他就是因为打架连工作都丢了。”
宦一方对梁跃侃侃而谈,说起了这混社会的哲学:“为什么厉害的混子都有钱,道理简单,一是他们有胆,敢做常人所不敢做的事。二是他们有名,没人敢糊弄他们。三是他们有社交圈子,能够借助朋友的力量。再就是社会经验足,善用手段,所以有眼光,有头脑的混子要赚钱自然要比常人容易得多。”
郝鑫说:“也不尽然,你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混起来有钱的只是一部分,大多数现在都在监狱呆着呢,就算是现在暂时风光的,谁也保不准哪天他就犯了事儿进去。”
宦一方微笑着和郝鑫辩驳:“人的一生就这么几十年,要敢于拼搏才有进步,我不赞成触犯法律,例如去偷去抢,但是像滕占义这样的能利用好自己的优势来赚钱,有时候他虽然踩在法律的边缘,但毕竟没有算得上犯罪,能在这上拿捏得好的人,还是令人佩服的。现在连社会学家都承认有一种大学,叫做社会大学!能在社会上玩得转的,并不一定有学历,但绝对有阅历,就算是成绩优异的大学生到了社会上也未必比得上这些人。”
郝鑫说:“有句老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上得山多终遇虎,人有大路不走,偏要去走险路,万一有个闪失,那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宦一方见郝鑫较了真,就说:“郝所长,我只是说现在社会上的一种现象,不带主观意见,现在的社会就是一切向钱看,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这样,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只要你赚到了钱,不管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到哪都拿你当大爷看,没钱?就是自己老婆都未必瞧得起你。”
“啪”郝鑫突然一拍桌子,把宦一方和梁跃都吓了一跳,郝鑫站起来说:“新,这话要是从滕家哥几个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奇怪,你作为一个警察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枉费党对你的教育!”
宦一方尴尬地一笑,看着梁跃说:“你看,他就这牛脾气,我都说了不带主观意见,说的就是社会现象,他还和我急了。”
梁跃也劝郝鑫:“郝叔,其实宦哥説的事现在也不是不存在,我看这社会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郝鑫眼睛一瞪:“就你胆大,那你就和滕二虎混社会去,你要是有犯法那天我头一个就抓你!”
梁跃听了心里也不得劲儿,没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郝鑫也拿起酒杯干了,说了一句:“我这是忠言逆耳,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给你提个醒,你年纪小,以后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宁走十步远,不涉一步险,千万别误入歧途!”
梁跃说:“放心吧郝叔,我会记得你的话的。”
“记得最好,算账!”郝鑫一脸的不痛快。
“算过了,这小兄弟一进门就先结了。”老板那娘过来说。
“把钱给他,收我的!”郝鑫说着掏出了钱,又对梁跃说:“以后等你赚了钱再请我,今天一定我请。”说着硬是要老板娘把钱还了梁跃。
结完账往出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梁跃说:“不过请我吃饭一定要用干干净净的钱!”
看郝鑫出去了,宦一方对梁跃笑道:“看见没,就这牛脾气能做到所长也就是极限了,闲说话都能翻脸。”
梁跃说:“平时看郝叔挺随和的呀,今天怎么了?”
“这就叫他的原则,直心眼儿一个,不会变通,虽然是个好人,但在社会上决对吃不开的!有些事心里清楚未必要讲出来。”宦一方有些蔑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