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宫里的事情常常瞬息万变，前一刻才寻死觅活的六皇子，转天便和无事人一样，在宫里接受御医的治疗。.这事不仅皇后重视，就连一向让人觉得薄情的皇帝都十分重视，每日早朝之后必来六皇子的寝宫看看六皇子。

如此大的动静前朝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于是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有皇帝属意六皇子为储君的传言传了出来。这样的传言有利有弊，皇后和六皇子不是不知道。

“皇上您看，这谣言传的……”皇后一脸无奈的把宫外流传的一首歌谣拿给皇帝看，皇帝接过来，瞄了一眼又递了回去，半晌没说话。皇后也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多少年的夫妻可是却始终看不透皇帝的想法，便也只能在一旁站着，等着皇帝说话。

不多久，太医从六皇子的寝殿出来。

“臣，参见皇上”太医一点都不意外见到皇帝，只是今天这个心情和前几日有些不同。

“老六的眼睛怎么说？”皇帝淡淡的开口，如不是知道是皇帝在说话，还以为是不相干的闲杂人。

事到如此，太医就是再害怕也不得不说，“六皇子的右眼，瞎了……”

“什么？”皇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虽然结果早就知道，可是皇后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你这算是什么太医？连个眼疾都治不好，本宫，本宫要治你的罪。来人，来人啊，把太医拖出去斩了。”皇后叫喊着，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好了”皇帝开口，“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黄太医入宫二十多年，医术精湛。后宫多少疑难杂症，在黄太医的妙手下回了春。这次的事情怪来怪去谁都不能怪，只能怪你钱家，好好的一个皇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不反思，你居然还有脸怪罪别人。你就是这样执掌六宫的？”皇帝看向皇后，眼神里说不出的怒意。皇后心头一颤，这事怪来怪去确实是怪不得别人。

“可是乾儿的眼睛……”

“问你钱家去要”皇帝甩袖而去reads;。

皇后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哪知黄太医哪壶不开提哪壶，慢条斯理的说道：“皇后娘娘，这六皇子的眼珠受伤导致失明，可这坏了的眼珠还在眼睛里，一遭不除去怕是有生命危险呐！”

“黄敬业，不要以为皇上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皇后娘娘，微臣是为六皇子着想啊！医者父母心，臣也想治好六皇子的，无奈那箭头正好射进了眼珠子当中……”

“好了”皇后打断黄敬业的话，“退下吧！容本宫和六皇子商量一下。”

黄敬业弯着腰退到门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黄敬业幽幽转身，看到皇帝跟前的太监黄敬业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揖了揖，“公公可是有事？”

“皇上请黄太医去御书房一趟。”

黄敬业笑了笑，“烦请公公引路。”

片刻，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太监刚想去通报，就听到皇帝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让黄敬业进来，尔等在门口候着就成。”

黄敬业垂着头，弯着腰进了御书房，刚想行礼就听到皇帝讲：“这些虚礼都免礼吧！”

“谢万岁爷！”

“老六的眼睛你打算怎么办？”皇帝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看着黄敬业。黄敬业偷偷抬起眼皮子看了皇帝一眼，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过这六皇子的眼睛确实是废了，别说是他，就是华佗在世也治不好。

“皇上，微臣可实话实说，六皇子这眼睛是真废了，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有办法。”

“这个朕知道，刚刚听你在六皇子那里说还要把废了的眼珠子取出来？”

“是的皇上。这个坏了的眼珠子不拿出来恐怕有性命的危险，先是引起头痛，慢慢的会牵连着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最后就……”

“取这眼珠子可不是一般的手段，你可有把握？”

“没有”黄敬业如实说，入宫这二十来年大大小小的病症也治疗过不少，这宫里二十几个御医当中论医术他黄敬业首当其冲，可是这摘眼珠子这种事情他也只是从医书上看到过，会做，但是并没有把握。

“混账，大胆，该死”皇帝大声呵斥着，“你就是一个庸医，在皇宫里骗吃骗喝的庸医。”

黄敬业嘴角忽的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皇上是真的想要六皇子康复吗？”

皇帝顿时一愣，“大胆奴才，安的什么心，六皇子乃朕的儿子，你居然……”

复颜妤到御书房的时候见宫女、太监都站在殿外，还没等走上前立刻就有太监跑了过来，“见过玄月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和黄太医谈事情，现在不方便。”

“这样啊，那我晚点再过来吧！”复颜妤说完便沿着长廊要回自己的云霄阁，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窗户口飘出来，“对，让就老六瞎了吧！”

复颜妤心里一惊，一个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花盆，花盆发出“哐”一声，声音不大，却已经能够让殿内的皇帝听到，“谁？”

“回父皇，是女儿”复颜妤不得不出声，只是心里慌的狠，声音也不免有些发紧。

“宝儿啊！”说话间临着走廊的窗户被打开，皇帝看到自家女儿一脸的尴尬样又好气又好笑，“进来吧，父皇有话和你说。”

复颜妤慢吞吞的紧了御书房，就听到皇帝对太医道：“黄敬业，你先回去吧reads;！”

“是皇上，臣告退”转身就对走进来的复颜妤道：“玄月公主千岁。”

“黄太医好”复颜妤是认识黄敬业的，想当初她昏迷不醒之时为她诊治的就是黄敬业。

黄敬业是何等玲珑之人，何况在宫内当差本来吃的就是看脸色的饭，当看到复颜妤面色有些发白的走进来，黄敬业知道复颜妤不仅仅是听到了他和皇帝的话，而且还想当然的深入思考了一下。黄敬业揖了一下，朗声道：“微臣先行告退”说完黄敬业弓着身子反退出了御书房。

“来了？”皇帝的提醒才把复颜妤拉回了现实，“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嗯”皇帝上前拉住复颜妤的手坐到了里间的榻上，“都听到了？”

复颜妤摇摇头，她不过就听到一句，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没有听到。

“哎”皇帝谈了口气，他不知道如何跟复颜妤解释，说早了对复颜妤不好，说晚了又怕复颜妤误会，间隙自己和复颜妤之间的父女感情。

“父皇有，有难处？”复颜妤不明白，皇帝为何要如此对李铭乾，何况这次李铭乾又重伤在身。

“许多年前，你娘还没有怀孕的时候我就和她说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孩子必定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所以最喜欢的孩子要给她最好的。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地位上，都要是最好的。”皇帝说完，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复颜妤，接着又道：“但是有些事情急不来，根基要慢慢的打，势力要慢慢的培养。”

皇帝的话给复颜妤带来的何止是震惊，复颜妤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消化皇帝的话。皇帝刚刚说不给李铭乾医治难道也是为了自己？复颜妤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帝。

“你放心，一路的障碍有父皇帮你除去，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便可。”皇帝拍拍复颜妤的肩膀，“你我是父女，不要如此拘谨，知道你从小就不在父皇身边，自然和父皇不亲近，可是你要记住，有什么事情父皇会帮你担待着。”

“女儿知道”稍稍回神的复颜妤机械的说着，皇帝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复颜妤她不是傻子，哪里会听不懂皇帝的话。七皇子被发配，六皇子眼瞎，不知道下一个又将轮到谁。

“老六的眼睛是没治了，钱山禾的箭和其他人用的不一样，一箭出去能分成约六七个小箭头，这次乾儿就是不幸被其中一个所射中。御医尽力了，可是乾儿的眼睛终究是瞎了。黄敬业说那个眼珠子不拿出来，时间长了会影响到另外一只眼睛，最后还可能枉送了乾儿的性命。我想着皇后是不会同意黄敬业的提议，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得不为乾儿考虑，便才下了旨意让黄敬业去办，这样皇后才不会阻止。”

“是这样？”复颜妤头一次不相信皇帝的话。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复颜妤的反应，道：“他也是父皇的儿子，而且还是朕和皇后一起生的嫡子，父皇难不成会害了他？”

复颜妤自己本身也是大夫，这样的例子也在医书上看到过，在众多的办法中挖去眼珠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危险的。一旦成功，便一世无虞，若是失败则可能性命不保。

“女儿知道，只是担心六哥罢了。”

“父皇知道，黄敬业的医术在太医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他也做不好，大概就是乾儿的命了。”

浑浑噩噩的离开御书房，复颜妤的心思还在和皇帝的对话上，对于自己的澜和苑内少了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浑然不知。到了天色墨黑，秋韵和董玥带着一身倦意回来，看到复颜妤呆呆的坐在澜和苑花园的石凳子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