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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母亲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隐隐见华发生,靳云轻狠狠咬一口牙,旋即靳云轻的目光稍移,落在端木臻珍身侧的一位美轮美奂的高贵女子的身上。.
美轮美奂的女子,是靳妍惜无疑,今日是她的仙辰,一身大红云霞锦缎,袖子边上还特意用那金线点缀,凤纹是这件长袍的主色调,真不愧是京城第一衣匠衣锦绣巧夺天工的手艺!
靳妍惜本来就天生丽质,如今一穿上大红云霞锦缎,愈显得她气质出尘,犹如夏季香荷娉婷,款款幽香飘然而至,云轻的目光触及到了妍惜,妍惜也看到了靳云轻。
不过,靳妍惜假装没有看到云轻一样,走过来,两只手玉藕般的皓腕轻轻地在老祖宗处抚了抚,“老太君,今儿个是妍惜的仙辰,我想也是老太君您的生辰不是吗?老太君您呐越活越年轻,不信的话,您自个儿问问娘亲。”
“是呀,是呀,老祖宗,这万寿园年轻也就数你了。”端木臻珍连忙搭上了一句。
惹得老祖宗拓跋氏是憨笑连连,老祖宗白发白发,气色却红润得紧,明黄万寿仙鹤蟠桃呈祥的长袍纤裁适中,她头上横斜着一根玉凤飞天璎珞,太师椅上旁卧着一方九龙星杖,显得她气态俨然!
“哈哈哈,你们娘俩就懂得取悦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拓跋氏拍着妍惜和臻珍伸过来的手,不住得拍打着,也不顾上疼。
“哟哟哟,老祖宗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端木臻珍连连嗔止。
靳妍惜更是施展浑身解数,变了脸色,“老太君您再这样乱说胡话,孙女也不活了,陪您去……”
“呸呸呸,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今儿个是妍惜姐儿的生辰,不说这个,原谅老太君我吧,哈哈哈哈……”
老祖宗拓跋氏爱怜得摸了一下妍惜儿的娇嫩无双的脸蛋,憨憨大笑。
“老祖宗我们看戏罢,”
这时,端木臻珍刚刚止住笑意,甩头便瞥见那辛者库洗脚婢杨氏和她生的的那个卑贱女儿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大怒,脸上却装着一副和善的模样,“哟,这不是妹妹嘛?妹妹什么时候时候过来的呢,还有嬛姐儿也来了,来,来,来,桌上有些瓜果你们随便吃,今儿个算是姐姐的不是,姐姐倒是忘记了,要请妹妹和嬛姐儿过来给妍惜我儿庆生呢。”
“姐姐,妹妹不敢。”
“贱妾拜见老祖宗、姐姐、大小姐!”
“孙女拜见老太君,母亲,姐姐。”
杨氏拉着靳云轻赶紧跪在地上,“是妹妹不好,妹妹不该不听传唤来到万寿园打扰老祖宗们的幽兴!”
哼,你们这些个小贱蹄子,有胆子来,没胆儿承认你们做错了?
端木臻珍心里这般想,皮笑肉不笑道,“无妨无妨,妹妹严重了。”
“老太君,真真没有想到刚才我还挂念着嬛姐儿等会是不是也应该来的,谁知道妹妹就来了,姐姐我真高兴呀,妹妹过来一起品尝贡品哈密瓜吧。”
靳妍惜笑盈盈得走过来。
靳云轻微微一福,扫了老祖宗身侧玉桌上的精致瓜果,那哈密瓜乃是大华朝的贡品,听说都是八百里的快马加急送到这里来的,当今皇上有感于相国的治国恩德,特意赏赐下来的,如今正值严冬,哈密瓜可是夏季才有的媳物。
最重要是,那贡品哈密瓜向来是老祖宗拓跋氏最喜之物,靳妍惜脸上洋溢着和美的笑容,若是之前单纯善良的靳云轻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可是知道了,这只不过是伪善嫡姐施展一个令老祖宗愈发厌恶自己的手段罢了。
每一个计划,靳妍惜和她嫡亲母亲都盘算有致!
“哈密瓜是好吃,可是老太君喜欢吃的东西,孙女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呢,如今姐姐仙辰,妹妹不曾送姐姐什么,姐姐莫怪才是。”
再次的,靳云轻大度得微微一福。
平平淡淡的话语,就好像唠嗑家常那般,丝毫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靳妍惜甚是奇怪,这个卑贱的庶妹是怎么了,今儿个变得如此识大体了?
杨氏依然是嘴角一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女儿说的太好了。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不怒而威的气焰,倒是不说什么,她只是静观其变。
“起来吧你们母女俩过来也不容易,就坐坐吧。”拓跋氏突然开口说话,眸皮微闭,一心听着曲儿。
端木臻珍的心里很是气愤,老祖宗嘴里没说什么,看似没起什么波澜,但是单单这一句让杨氏母女起来的话,就说明老祖宗肯定因为听了云轻庶女识大体的话心中有几分高兴,才让她们起来的,否则就让她们跪半天,也是合情合理的。”
老祖宗是相府的一片天,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祖宗既然发话了,实掌相府大权的长房夫人臻珍也断然不敢在老祖宗跟前殁了面子,旋即上前,热情得扶杨氏的双手,“妹妹请上座吧,和姐姐我坐在一起。”
等杨氏就坐,端木臻珍转身的时候,背着老祖宗看不见的时候,做了一个极其厌恶的表情,忘记了这个贱婢杨氏被自己罚去菜园挑粪,她的双手还不沾满了粪水,想想就恶心了,可惜她那一双白脂美玉的皓腕,旋即命她身后的丫鬟去弄了一个洗手的小金盆香汤上来洗手。
靳云轻也坐下来观大戏,醉打山门是一场热闹戏码,众人皆知靳妍惜天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戏码,可她不喜欢偏要点这出戏,无疑是想要讨得喜爱热闹戏的老太君拓跋氏。
老太君拓跋氏是鲜卑的名门望族,很多年前,她是和亲过来的,下嫁给了前任宰相靳光,也就靳芸嬛的祖父。
“好CC!这一出醉打山门煞是好看呢。”靳云轻连连拍手称赞,无奈,她天生就是喜欢热闹戏,越热闹越好,承于老祖宗拓跋氏的优良基因。
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得看大戏,唯独靳云轻一人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长房端木氏怒声叱诧道,“嬛姐儿,不好好看戏,大作喧哗做什么,可别叨唠了老祖宗的幽兴,杨氏,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疯丫头?”
“……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杨氏只管点头,端木臻珍她说对就是对,她说错就是错,没有什么可辨别的。
靳妍惜嬉笑连连,心里却盘算着,靳云轻,你以为姐姐我这么好心好意让你看戏吗?叫你得罪老祖宗才是真的。
谁知道老祖宗连忙阻止了端木臻珍再往下面说下去,眉开眼笑道,“看不出嬛姐儿跟太君一样喜欢听大戏,哈哈哈……”
“是的太君,孙女可喜欢听了,太君你知道吗?大戏中的热闹戏要数醉打山门最为热闹了,你听‘寄生草那里到芒鞋破、随缘化’,很有一股意境呢。”
“是呀,我老人家也觉得这一句不错,世上的万般事情就随缘化去了罢,哈哈哈哈……”
…
令靳妍惜目瞪口呆的是,庶妹靳云轻竟然能够跟老太君说上几句话,这换了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难道庶妹撞邪撞鬼了不成,或者是那些个大戏人物的鬼魂附体了,不,不可能的……
想到了鬼魂什么的,靳妍惜忍不纂身战栗。
端木臻珍看在眼底,“妍惜我儿,你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娘亲,突然感觉到有点冷呢。.”靳妍惜抖擞着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
“来人呐,给大小姐送件孔雀羽大氅来,别让小姐冻着了。”端木臻珍喝令左右的众人,目光撇到杨氏这边,满满的厌恶之色,该死的贱妇,早上还去菜园子挑粪的人,如今却在这里和自己平起平坐?真受不了她身上那股子味道。
皮笑肉不笑的端木臻珍开口道,“妹妹啊,今儿个菜园子的活计可完成了?”
“这……”杨氏吞吞吐吐得,只把眼珠子勾勾得盯着亲生女儿靳云轻。
“禀告老太君,”靳云轻起身,直接绕过端木臻珍,抵达老祖宗的膝前,“老太君,今儿个我和母亲都是忙完了院子柴火和菜园子等的活计,忙完了我才特意看望老太君的。”
老祖宗满是讶异之色,“什么?乖孙女你…你是在柴房砍柴吗?你母亲他怎么去了菜园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老祖宗看向端木臻珍的时候,所表现的那股子不满,大家都看到了。
只是端木臻珍莺莺笑道,“老祖宗,你不知道啊,是……”
端木臻珍是相府掌权中人,她从来没有想到杨氏这母女胆敢没有经传唤就私自进入万寿园,而端木臻珍更是瞒着老祖宗,让她们母子二人作粗重的活计。
“老祖宗,都是孙女自愿的,孙女看到相府每天用的柴火那么多,所以每天都很早起来,砍柴劈柴,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渐渐的,靳云轻伸出手来,上面布满了老茧,拓跋氏看在眼底心都凉飕飕的,原来和自己一起大笑谈论曲目的嬛姐儿,却是这么过来的,虽然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大夫人臻珍苛刻府中的庶系,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菜园子的活计,也是我自己主动要做的,臻珍姐姐也曾好心劝我不要做。”杨氏也站起来,看了一眼端木臻珍,旋即对老祖宗道。
气死我了!
当我端木臻珍是傻子么,你们这么一说,明眼人早就看出是我端木臻珍苛刻你们了不是吗?
靳妍惜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暖和若三月春风的笑容,可眸心却是那么一扫,当她的目光和端木臻珍的目光互相一触,顿然新毒计了然在她们的腹内升腾。
“妹妹,我原以为你会洗心革面,好生安心得在菜园子挑粪赎罪,以维护老爷的尊严,谁知道你竟然如此嚣张在老祖宗面前搬弄是非?”
端木臻珍变了脸色。
毒妇果然是毒妇,蝗虫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什么?”杨氏心骤然凉了半截。
靳云轻挺身而出,“我尊重你是嫡母,可是请你也不要诽谤我的娘亲!”
“你们母子是一丘之貉,我会不知道?”端木臻珍当着老祖宗的面,说道,“杨秋芸,你引京城的衣匠衣锦绣,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我就发现你们之中有奸情,为了不罔顾老爷贵为一国丞相在大华朝的威名,我同时也隐瞒这件事,让你好生在菜园子度日为生,就是希望你静思己过,谁知道这几日你又跟衣锦绣有来往,还私相授受汗巾一副。”
“端木臻珍,你胡说,我杨秋芸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再说我跟衣锦绣丝毫不认识,他是长是方是圆的,我都无从所知。”
端木臻珍和杨秋芸终于撕破脸皮,正面交锋。
“老太君,妍惜也看到了,我看到嬛姐儿的生母杨氏和那衣锦绣在那菜园子的田埂沟里,露天席地做那男女苟且之事!”
见此间形势,叫那杨氏母女二人在相府永无翻身之日,靳妍惜强加了一剂毒药。
“什么?”
老祖宗惊惊颤颤地站起来,靳妍惜是自己最为心爱的长孙嫡女,她应该不会撒谎,那么妍惜看到了,那便是事实了。
老祖宗震怒之下,几乎所有陪侍的丫鬟家丁们轰然跪在地上,低头不敢言语,整个万寿园鸦雀无声,屁都不敢放一个。
重生的云轻,她知道自己人生的大致轨迹,她嫁给了月倾宴成为皇贵妃之后的三年,便是母亲被下毒害死的那一年,母亲被强行灌下鸠酒的理由,同样是母亲和京城第一衣匠衣锦绣通奸之罪,就一点,足以击碎了相父靳征对杨秋芸仅存的一点怜惜之意。
可靳云轻根本无法想象得到,母亲被陷害和衣匠通奸要等好几年才会发生的事情,可如今却被提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靳云轻重生了,未来的方向会有些许的变幻不成?
不怕,神挡弑神,佛挡杀佛,这是靳云轻重生之后的决心,现在的她,死了都不怕,她还能够畏惧什么?
“请问长房夫人,你可有证据?”靳云轻挡在母亲的面前,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保护母亲,不让任何人来伤害她。
轻轻一哼,端木臻珍妖娆一笑,“证据,怎么会没有证据,我妍惜姐儿亲眼所见,就是证据!”
“是呀,二妹,姐姐我从来不知道你生母杨氏那一天和男人交的时候,原来是那么淫贱,果然是卑贱无双的辛者库的洗脚婢呢,看来当初你母亲也是这样子勾我的爹爹吧。”
靳妍惜笑得犹如天上仙女下凡,好听的银铃声声悦耳,可是她的言语是那么的恶毒,根本让人无法和她的倾世容颜相结合。
“住口,我尊是我的嫡长姐,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儿~!”
靳云轻丝毫不畏惧,你靳妍惜算什么,我就要揭开你们蛇蝎母女伪善的假面具。
“老太君,这种事情我们并没有亲眼所见,妍惜姐姐她怎么说都可以了。如果我偏说,刚才午时三刻,一等家丁叶春海曾经在长房榻上出没,你们有谁相信吗?”
冷冷一笑的靳云轻有意瞧了端木臻珍一眼。
叶春河是端木臻珍的破落家族的亲表哥,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前世,家奴们看在眼底,却半点不敢乱说的,相爷靳征是被蒙在鼓里,否则他可要气吐血了不可。
端木臻珍脸上一秫,天呀,这个死丫头怎么知道的,自己和叶春海表哥可谓是青梅竹马,只是迫于家族利益,嫁给靳征,谁叫春海表哥的家伙比靳征大太多了,跟驴一样,想想方才午时三刻的销魂旖旎,端木臻珍忍不嘴霞满腮,吃吃道,“靳云轻,你你你……你这个小贱蹄子,你……你胡说!”
“纵然是胡说,臻珍媳妇,你脸红什么?”
拓跋氏身为相府的一家子主,也可谓是掌管着相府的生杀大权,见她们二人各执一词,一向不苟言笑唯唯诺诺的靳云轻竟然破天荒说了令端木臻珍把持不住场面的话来,凡事要斟酌三思而行。
“靳云轻,亏我一直对你推心置腹,想不到你竟然侮辱我的母亲!”靳妍惜美如仙乐般的嗓音怒斥,扬起手来,对着靳云轻娇嫩的脸蛋,就要狠狠掌掴她一巴掌。
靳云轻冷冷一笑,鲜嫩的玉臂拦住靳妍惜,狐岐道真气灌输于掌心,云轻稍微一握紧,靳妍惜被扣住了掌骨,花容失色,“好痛,好痛,啊!”
“嫡长姐,你还知道痛了?”靳云轻摇摇头,抽出手,狠狠地“啪”的一声!
“啊——!”
靳妍惜嘴角泌出一道淋漓的鲜血来。
靳妍惜丝毫没有想到,靳云轻她会如此大胆,一个卑贱的庶妹敢掌掴嫡姐,这个世界怎么了?逆转了吗?!
是的!
靳妍惜正欲落入老祖宗的怀抱,却被老祖宗的拒绝。
“老太君,云轻妹妹她身为一个庶女竟敢打嫡姐,这是以下犯上!”
靳妍惜一只手捂着火辣的掌印,狠狠得瞪着靳云轻,恨不得她早点死。
“那也是你先侮辱云轻姐儿的母亲,不是吗?”
少顷,老太君破天荒得一句,足以泯灭靳妍惜心中的一丝幻想。
旋即,靳云轻挺身而出,道,“老太君,您是相府最公正的人了,这件事还是请您好好调查清楚,若真有此事,请您一定要好好惩治我的娘亲,如果嫡母和叶春海之间真的存在奸情,也一样请您典量重刑!”
“嗯,妍惜,你不要仗着太君宠爱你,你就可以随意侮辱你的二姨娘,现在一切,还要等水落石出。”
拄着九星龙权杖,拓跋氏颤颤巍巍得对靳妍惜道。
靳云轻很高兴,重生之前跟重生之后的老太君,性子依然那么坦荡,中原女子很少有如此坦荡的,这就是鲜卑一族拓跋氏的女性传统。
老太君拓跋氏的血液里就是深深植根于这样坦荡荡的血脉。
“何事呀,这么嘈杂?”
万寿园的入口处,无比威严的声音传来。
一位身长七尺,面如冠玉,目若珪璋,双眸如电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帘,深蓝色的云锦宽袍,腰间悬一枚紫金虎纹玉佩,气质卓然,方脸看上去永远是那么冷漠。
他,靳云轻的生父,靳征。
“是,是,是老爷来了。”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俏脸一滞,仿佛不曾料到老爷会在这个时候来,心中欣喜万千,如今那个卑贱洗脚婢出身的杨氏跪在地上,妖娆的凤眸一凝,端木臻珍在心中咒骂道,杨氏杨秋芸,今日本夫人叫你跪地,跪得永远再也没有机会起来!
“爹爹,你来了。”
靳妍惜美丽的容颜一展,迎身而上的时候,如血泌出的红袍为风所动,霎时间仿佛神仙妃子那般,静站两旁的一、二等的丫鬟仆妇们皆傻眼了,说他们的靳府邸的大小姐靳妍惜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亦不为过。
青葱柔荑握紧靳征的袖口,靳妍惜眼巴巴得凝望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和起初走进万寿园的时候,原本生气的靳征立即换上一副和蔼的神色,连连点头,看着自己的爱女一天天长成,如今又在自己身边撒着娇,他无比宠溺得用手勾了一下妍惜的琼鼻,温柔得说道,“妍惜我儿,今日是你的十三岁生辰,为父怎能不来,来,看看,这是什么?”
“父亲,这是……”靳妍惜赫然看到父亲的掌心躺着一只由纯金打造而成的别致灵巧的锦盒,不但雕工精美,而且上面的黄金用料十足。
太师椅上的老祖宗拓跋氏老目一凝,“这,这莫非就是西域国出产的冰山雪胭……快,快,拿上来,与我瞧瞧。”
老祖宗拓跋氏在她的年轻时节,可是了不得的女人,游学西域诸国,当年的拓跋氏可是鲜卑族贵族阶层当中有名的美女,喜游历诸国的拓跋氏在二八年华那年,来到大华王朝,碰巧赶上了鲜卑大华两国邦交联姻,嫁给了靳云轻的祖父。
正是因为老祖宗年轻游历了诸国,才会使得她的见识比一般的老太太们都要多得多,这冰山雪胭她老人家自然是见过的。
靳云轻的记忆之中,对冰山雪胭也有着极大的认知,冰山雪胭由冰山雪莲花的白色花瓣炼制而成,看上去莹白无瑕,可若是擦在唇畔,国了一会儿,嘴唇会变色,就好像真的涂了一层胭脂一模一样。
“爹爹,这是送给我的?”靳妍惜娇气盛人得扫了卑贱庶女靳云轻一眼,对靳征说道。
靳征捋着青须,面带笑容得说道,“妍惜我儿,为父答应过你要在你生辰的那一天,送你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如今今天这盏冰山雪胭,我儿可满意。”
“满意!满意!谢谢爹爹。”靳妍惜笑得更加趾高气扬了。
每当靳征或者是谁给靳妍惜礼物,靳妍惜总要在靳云轻这个卑贱的庶妹面前好好炫耀一翻,可惜看上去年仅十三岁的靳云轻早已没有了当初少女的攀比之心,这些对靳妍惜来说是极品好东西,可靳云轻却看浑然看上去,前世的她,可是做过位份尊贵的皇贵妃娘娘,想要的,想用的,想吃的,信手拈来,有什么求不到的。
靳云轻眸心深处淡淡浅笑,来回报靳妍惜降落在自己身畔的眼色。
“对了,老爷,你今天可要好好惩治这个勾衣匠的贱人!”
见老爷心情大好,长房夫人心情大作,旋即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上面绣着好看的龙凤呈祥的汗巾,“老爷,你快来瞧瞧,这是杨秋芸和衣锦苟合的铁证!”
“住口!”
没等端木臻珍话音刚落,靳征沉着脸,眼间两道如同针锥一般的厉光射向跪地抖索的杨氏,却不去看长房夫人,可这话是冲着长房夫人说的。
别说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尚且无法容忍自己的夫人偷偷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靳征他身为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地位何等尊崇,若是这样的话出自家夫人之口,恐怕要贻笑大方!
“老爷,这汗巾……”端木臻珍反而变本加厉得在靳征的面前,挥舞她玉手边的那一方锦帕,她不相信老爷会对这个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锦帕无动于衷。
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爹爹,你看看吧,这上面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好熟悉,运用的可是上等绣针技法,唤作‘点睛绣法’,丞相府邸之中,试问,有谁的针线手段赛得过二娘杨氏呢。”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见爹爹对母亲拿出的龙凤呈祥汗巾无动于衷,而平时爹爹又如此宠爱自己,更是在今日自己十二岁的仙辰把那珍贵无匹的冰山雪胭赠予给自己当做礼物,不管怎么样,靳妍惜觉得,爹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因为爹爹向来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的,所以靳妍惜赶紧加一把火进去。
果然,靳征听从爱女靳妍惜的建议,接过长房夫人端木臻珍手中的汗巾,他那一双深蓝如大海的明眸微微一紧,旋即他勃然狂怒,走到跪着的刘氏的跟前,“你说这方汗巾上面的龙凤呈祥图案是不是你织的,你这个贱人!”
两旁的丫鬟婆子们骤然吓得汗津津,两只腿儿都软了,丞相靳征很少会如此震怒的,此间的刘氏两眼露出一抹惊慌之色,“老爷,这上面的龙凤丞相的图案的确是我绣的,这上面的一针一线是我运用‘点睛绣法’,可是……可是……”
“杨氏,你这个勾老爷,如今刘氏不守妇道,我们靳家岂能容她,再容得下她,可要玷污了我们靳家百年之清誉,外头可怎么看我们,老爷,朝廷上的那些同僚们今后又是怎么看你的!”
靳云轻心中冷冷一笑,嫡姐靳妍惜和嫡母端木臻珍前世就是以这般手段,令母亲杨氏含恨饮下鸠酒,直到她死了,弥留之际也未曾获得她这辈子心爱的男人靳征的原谅。
事实上,靳征一直被长房夫人端木臻珍和他唯一的爱女靳妍惜所蒙蔽,上一世,也是靳云轻嫁给月倾宴大太子殿下,加封当朝皇贵妃之后,明察暗访,才知道原来之前嫡母确实和她本家表哥叶春海私通,嫡母端木臻珍为了纪念他们两人的奸情,端木臻珍的针法又不好,旋即叫堪称“相府第一绣娘”的二夫人杨秋芸杨氏替端木臻珍缝制的。
也就说,这龙凤呈祥的锦帕汗巾子是长房端木臻珍和其表哥叶春海的通奸罪证,如今却被端木臻珍反咬一口,诬赖云轻生母杨秋芸和京都衣匠衣锦绣私通!
真是贼喊捉贼!
靳云轻轻轻地用手抚了抚母亲苍白发颤的玉腕,面色恬静,温文有礼得道,“我看这方龙凤呈祥的锦帕也做不得什么数的……”
“你说什么?!”长房端木臻珍强忍住高压的气焰,镶金滚边长袖轻轻一拂,露出青葱白指,指着靳云轻的额头。
轻轻的,靳云轻用手拨过去长房夫人送过来的手指,脸上愈发恬静如常,心中犹如一方无波老井,就连老祖宗拓跋氏和生父靳征都微微怔住了,“若女儿说,长房夫人您手心上的龙凤呈祥手帕是您和您表哥叶春海在床榻上的私通珍品,恐怕也有人相信了是不是?”
好……好一个刁蛮的庶女……如此牙尖嘴利!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连连用手捶着胸口,脸色完全变了模样,“你这个小贱蹄子,休要胡说,毁我清誉!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
“都是什么?!”
庶出二小姐靳云轻站起来,挺直了腰杆儿,走到长房夫人的跟前,句句铿锵,掷地有声,“您是长房大夫人,我尊您是我的母亲,难道您以后非要我叫你长房夫人吗?同样,杨氏是我的生身母亲,我也是敬她!可您作为一个嫡母罔顾父亲是一国丞相的尊荣,如此诬陷毁谤我的生母,这是作何道理!你可以说这锦帕是我娘亲和那个谁……的,我也一样可以说,这条锦帕您和您表哥的。各人悠悠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丞相府中几个老人仆妇们纷纷点头,其中一身着蓝色小粗布衫的崔嬷嬷更是对庶出二小姐靳云轻心生敬畏之心,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二小姐,今天竟如此胆大,可是她这样做,势必是要震怒了老爷。
崔嬷嬷俯首,没少为云轻二小姐担心。
“好一个‘各人幽幽众口,你说就可以,我说为什么不可以’!”
太师椅上的老祖宗拓跋氏两眼放光,眼下这个卑贱的小小庶女二小姐靳云轻一直被自己所遗忘,平日里自己也不曾多多关注多她,靳妍惜反而是得到了自己不少的疼爱,看她年仅十二岁的小摸样,与大媳妇端木氏据理力争,只是为了保护她那洗脚婢出身的母亲,不禁有些动容,换了是旁人,如何能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不顾一切,为自己的生母辩护!
这种爱,这种对生母的大爱,极为感染了老祖宗拓跋氏,曾几何时,她也像云轻这般为母亲苦苦力争,为了母亲她同样像云轻这般付出自己的一切努力!
“老太君……”靳妍惜凌乱了,想不到平日里自己可是集丞相府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今日里不知道怎么了,卑贱庶妹如此胆大妄为得跟母亲端木臻珍据理力争,而父亲靳征也迟迟不肯发作。
靳妍惜姐儿的凄苦呼唤,并没有引来老祖宗拓跋氏的多余目光,反而,拓跋氏老太君看着靳云轻道,“云轻姐儿,你维护你的生母杨氏,这是理所当然,可是端木氏终究是你的嫡母,也是你的母亲,你也要尊重她!”
听到这话,靳云轻心中一甜,摆明了,老祖宗拓跋氏这话是冲着自己,她是老丞相府的掌权人,说话做事都要维护到方方面面,看起来既不冷落了庶系,也不会过分庇护嫡系,维持相府嫡庶生态的平衡,是老祖宗惯有的手段,从而可见,老祖宗拓跋氏也是属于帮理不帮亲的上位者。
相父靳征是过度疼爱了靳妍惜,他正欲发作,却同样也听到老祖宗发话了,自己也便不好说什么了,他向来侍孝,再怎么什么也只能忍着,不敢违背老母亲。
老祖宗的话儿在理,靳云轻缓步走到老祖宗跟前,微微一福,“老太君教训的是,云轻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母亲答应我以后不准在尚未查出真相之时,对我生母诸多诽谤!”
“母亲”,这个小蹄子,竟还有脸叫我“母亲”_!正是跟她生母杨氏一路的货色!
长房夫人端木臻珍怒色稍敛,也不敢作高声,老祖宗拓跋氏在上,她老人家发话了,自己不可能在忤逆老祖宗的了。
“臻珍啊,云轻姐儿喊你母亲了,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再不能随便诽谤她的生母杨氏了。”
说罢,老祖宗拓跋氏接过一等丫鬟嬛香递来的御前龙井,轻轻在嘴里吖了一口,慈祥的老目凝向长房夫人。
端木臻珍哪里还敢多说,“媳妇听老祖宗的。”
说到端木臻珍不敢高声,那是因为她心中有鬼,每逢午时三刻她都会和叶春海在榻上缠绵一番,明知道老爷子靳征午时三刻都不会在相府中出现,老爷子这个时候都会去郊外,至于他去郊外做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因为老爷靳征从来都不肯让下人跟着。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云轻前世的记忆,若不是云轻把握了这些先机,而没有立刻和长房夫人斡旋到底,恐怕母亲此刻早已含恨饮下鸠救,魂游天际。
“好了,你们都是散了吧,我要休息一下。”
老祖宗拓跋氏向众人下了一个逐客令,连亲生儿子当今丞相靳征也不例外。
这样的位份尊崇,除了老祖宗拓跋自己是丞相的老母亲之外,她还有一个尊称,那便是:大华朝一品诰命夫人。
她老人家可以随时进宫面圣,无须禀报,这个至尊无上的称号,是大华国开国皇帝赐给她的。
杨秋芸跪在地上,对着靳征流泪道,“老爷,你要相信贱妾,贱妾永远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哼!”靳征一甩长袖,就差没在杨秋芸的胸口上狠狠踢上一脚,若不是老祖宗在场,这么多丫鬟仆妇在这里,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对于背叛自己的女人,他可是不留任何情面的。
“老爷……”杨秋芸眼泪都苦干了,依然匍匐在地,浑身瘫软。
“母亲——!”靳云轻一把抱住娘亲,心中默念道,渣爹靳征,我以后定会为娘亲讨回公道!
“娘亲,你起来吧,”靳云轻偷偷在杨氏耳畔道,“你在坚持的话,恐怕连老祖宗也生气了,不把真相查下去了,你岂不是一辈北辰要蒙垢!”
杨氏擦擦眼泪,女儿云轻的话极有道理,刚才要不是老祖宗在维护着秩序,恐怕自己早就被长房夫人陷害得魂归幽冥,这一辈北辰无法洗刷冤屈了。
“妍惜我儿,我们走。”端木臻珍被靳妍惜嬛着玉臂,俩母女二人的相貌相差无几,看上去简直跟嫡亲姐妹花儿似的,经过云轻杨氏两人的近旁,凤眸倾斜,端木臻珍满满一副鄙夷的意味。
此番毒计又在端木臻珍的腹内蒸腾,老祖宗下令要寻找这个罪证,端木臻珍想,万一一查,查到自己真的和本家表哥叶春海有染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整个丞相府邸可就容不下她这位长房夫人的!
不可以的,端木臻珍想,绝对不让会这个卑贱的庶女靳云轻毁掉自己的一生,她有疼爱的女儿,儿子,还有一个身居丞相高位的门面丈夫,她可不想就这样断送所有的一切!
步入上房主卧,端木臻珍一看房内的紫醉金迷的奢靡贵夫人的生活环境,怎料心中大躁,细步上前,推倒摆放椒墙犄角旁的上等青花古玩,哗啦一声,落地裂成碎片。
“奴婢们该死!”房内一大群丫鬟仆妇们通通跪在地上,大门,中门,小门守着的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们也学样儿得跪下来。
靳妍惜美丽的容颜一惊,咬着朱唇,“母亲,老祖宗说了一定要替母亲找出真相的,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呀。”
“妍惜,难道你看不出来老祖宗在维护云轻他们贱母女吗?!”端木臻珍盛怒得坐在梨木圆桌上,额头下的一方青青眉黛如远山时收时放,小巧的嘴儿高高得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