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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没有那样做。他只顾叮叮当当地弄着他的修鞋工具,和那些来修鞋的人不冷不热地说着话,只是偶尔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这让我感到特别委屈,为此我故意跌倒,然后趴在地上张开嘴巴哇哇大哭。泪水在童年的岁月里流淌成河。和许多贫穷而又不幸的孩子一样,哭声成了我童年唯一的记忆。没有人告诉我,我幼小的心灵也不可预知,童年的岁月里只有哭声和眼泪,成长的历程是何等的多灾多难,人生之路是何等的曲折坎坷。
就这样,我在哇哇的哭声中渐渐地长大。时光的流逝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我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我的老爹。那个时候,我觉得老爹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属于我的世界。无聊之时,我就躺在他的怀里酣甜入睡,高兴之时,我就骑在他的脖子上,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蓬乱的头发随心所欲,玩累了就在他的脖子上拉一泡尿,以此告诉老爹,我必须要在炎热的下午睡上一觉。
当然,老爹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能让我歇斯底里地哭,也能让我不可理喻地笑。在老爹高兴的时候,他会给我买一些垃圾零食,在老爹不高兴的时候,他会毫不手软地赏我几个清脆的巴掌。我总是在冤屈和伤心中张大嘴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撼着整个城市。
一年,两年……年复一年。我被老爹送进了学堂。开学那天阳光明媚,像是一个特别喜庆的日子。孩子们伴着上课的钟声唧唧喳喳如决堤的洪水般涌进教室,在一阵毫无意义的你推我挤的喧闹声里逐个坐定,然后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像是一群春暖花开时山野里那些发情的鸟雀。直到披着一头淡黄色卷发的小眼镜老师走上讲台,教室里才变得鸦雀无声。
小眼镜老师拿着花名册南腔北调地点了一次名,就开始在讲台上活崩乱跳地讲起课来。呱啦呱啦,呱啦呱啦,小眼镜老师的脖子有节奏地一伸一缩,恰似一只刚刚生了蛋咯哆咯哆地叫着的衅母鸡。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一动不动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呱啦呱啦地讲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听了半天也听不出什么头绪,为此我感到索然无味。过了十多分钟的光景,我就趴在课桌上呼呼睡去。口水从嘴角绵绵不绝地流出来,淌在桌面上明晃晃的一大滩,仿佛就是举世闻名的高原明珠的仿真模型。直到小眼镜老师的手轻轻地拧着我的耳朵,我才从睡梦中惊醒,一脸困惑地看着小眼镜老师。
“你叫什么名字?”小眼镜老师的声音恰似一江款款而流的春水,听起来既温柔又暖心。“王易生。”我咽着口水及时回答,心里却在想,刚才不是点过名了吗,现在又要问我叫什么名字,记性真差劲。“你知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小眼镜老师的声音打断我好奇的想法。“坐着不要动。”我不敢怠慢。“你妈妈在家是怎么教你的?”小眼镜老师穷追不舍。“我家里没有妈妈。”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老师,他在说谎,我妈说了,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妈妈的,连小猫小狗也是有妈妈的。”一个小女孩大声说道。“哈哈哈!”全班同学立即冲着我大笑起来。“不许笑。”小眼镜老师大声吼道。小眼镜老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她再次回过头来看我时,目光中就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不知是同情还是气愤,最终她还是能心平气和地教育我。“老师现在告诉你,你来这里是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老师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准调皮捣蛋,也不准若事生非,知道了么?”小眼镜老师如是说。
“知道了。”我低着头,弄着手指小声回答。小眼镜老师对着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身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a”之后,又开始像一只黄母鸡一样,跳来跳去张牙舞爪地讲着她的课:“今天,我教大家学习拼音,看着黑板上我写的这个,我怎么念,你们就怎么读,要大声的读。”
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跟着小眼镜老师大声地朗读起来。我紧紧地闭着嘴巴不敢开口,心里感到既惊慌又害怕,觉得一旦开口,就会大难将至,必死无疑。直到同学们朗读了很多遍,我才视死如归般试着念了一小声,觉得不会有恐怖事件发生,更不会死人,我朗读的声音就渐渐大起来。
就这样,我跟着大家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摇头晃脑地朗读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后来我就能在声海里听到了我的声音。与此同时,我感到妙趣横生,原来学习知识就是跟着老师鬼喊辣叫。这样想的时候,我变得更加胆大妄为,发音也是随心所欲,花样百出,而且还跑了调。“啊——哈——哦——”我闭着眼睛像唱歌一样乱吼乱叫,大家都停了,我也不在乎。最后,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的一串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里面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