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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黑暗在第一缕晨光的闯入下逐渐消散,伴随着第一声悦耳的鸟叫,门帘子一掀,柳初颜刚刚睁开眼只见到模糊的一片衣角。
房中光线暗淡,缠枝铜台上的儿臂粗的红烛,已经化成了一汪清冽的红色烛泪,晕染开去,凝结成血玉般的云状物。那剩下的一星半点黑色烛芯,还在努力做最后的挣扎,不时发出噼啪的烛花声响。
柳初颜刚刚从混沌中转为清明,静静地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回想着昨夜的种种,如恍世噩梦。
客栈中的人说的那个女鬼,缠上了李府的公子,让他暴毙而死;昨晚证实了这个女鬼是假的,她还要害死双儿,她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可是她真的疯了以杀人为乐,直接就可以痛下杀手。从昨晚她的装扮上看,戴着半边面具,还要用木挽香做掩护,这里一定有最隐秘的诡计。
起身后简单洗漱了一番,柳初颜迈出屋子。
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没几步就是一处巨大的藤棚,上面爬满各种丝丝萝蔓,黄白的金银花就像是对舞的鸳鸯,偶尔不注意额头一疼,沁凉沁凉的,原来是垂下来的青涩葫芦,葡萄都还是青灰一片紧紧挤在一起,每一粒的下部都还有为退却的黑色小尖儿。
偌大的庭院,假山抱石,水帘沁珠,廊牙高翘,平林漠漠,淡烟如织。
柳初颜独自闲逛着,就当是游览神秘的公园,可是当闲情消耗光,只剩疲劳的时候,她才发现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几个下人,她甚至怀疑昨晚来服侍的丫鬟都是虚幻的。因为她有些迷路,像找个活物,除了偶尔冒出来的青蛙,整座院子静得出奇。
正当她有些慌张的时候,抹去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不远的浓荫处有个人影在蠕动。
柳初颜顾不上已经被露水打湿的布鞋,急急走上去:“你好。”
丫鬟一身杏黄色的粗布衣服,闻言只是低头扫地……
柳初颜心下一惊,好不容易找到的救星,不会是一个哑巴吧?
她耐着性子,微笑重复道:“打扰一下,我想向你打听些事儿。”
大概是她的手掌拍在丫鬟的肩膀起到了作用,那女子缓缓抬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苍白的面容上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似乎是看着她,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隐隐透出空洞的苍凉。
半晌过后,依然是沉默不语,又低头扫地。
柳初颜只感觉一桶冷水浇到全身,透心凉,背脊上的汗毛也立了起来。这太像行尸走肉了啊!
丫鬟停下手中的活儿,弓着腰指向一个方向。柳初颜大喜,刚要说话,发现对方只是留给她一个忙活的后脑勺。
柳初颜自感无趣,反正自己也变成了无头苍蝇,瞎转悠一番也没有结果。
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不久后就见到了朱漆大门。回头望了一眼森森的庭院,莫名的涌出一丝不舒服的凉意。
打开府邸的大门,柳初颜刚刚惬意地舒出一口气,就哇地一声跳起来。
门墙边飘出纷乱的银色头发,花无双手抱环斜靠在墙边,双眼紧闭,沉稳的呼吸吹着一小股头发一翘一翘。只是那浓黑纤长的睫毛上,已经挂上了湿湿的露珠。
柳初颜大吃一惊,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里流出,这个家伙,难道他昨晚一直守在这里没有走?是在等自己出来吗?这傻子!
柳初颜牵着他的衣袖,轻声唤道:“花无。”
浓密现场的睫毛抖动了下,俊美如朝阳的脸庞微微松动,显出一些慵懒,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柳初颜闪着惊喜的泪光:“你……从昨晚就在这里等我?”
花无一见她放大的脸庞,梨白的皮肤细腻如脂,带着点杏红的薄晕,漆黑的大眼睛仿佛是澄澈的清泉,缓缓地流过人心最底处的悸动。
两人对视了半天,一个感动,一个惊艳,一阵凉风吹过,花无打了一个寒颤,暗骂自己无用,这个猪一样的女人怎么会看出仙女的清新淡雅?
他负气的别过头,烦躁地躲开她的碰触,躲闪着她的目光道:“哼,本大爷担心你临阵脱逃,特地一大早前来候着,你莫忘了今晚的比试!”
柳初颜的樱桃小口大大张开,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所有的感动和欣喜都被这句话给抛到九霄云外。
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心!比试比试,这个家伙的脑子是不是属驴的,轴的除了比试啥也不会了。
柳初颜嫌弃地吹了一下碰触他的手指,转身,兴趣泱泱道: “走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该干活了。”
花无无辜地挠挠脑袋,女人果然是最善变的动物,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说阴雨就阴雨,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几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走。
柳初颜走了不远,就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进城交易货物,或背着粮食布袋,或提着几篮子鸡蛋,或推着牛车拉着一大车黑木炭……
这些人都衣着朴素,粗布的面料一看就是起早来的乡下人,有的来不及吃饭,手上还啃着硬邦邦的粗粮大饼子。
看到别人吃东西,柳初颜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哼哼起来,她立即打起精神,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卖豆花儿的老人。
白白嫩嫩的豆腐花像是天上最纯白的云朵,一片片重叠在咖啡色的土陶碗里,再浇上一些红糖汁儿,让人一看就馋涎欲滴。
卖豆花的老人拉扯着喜滋滋的褶皱儿,笑请他们坐在一旁的长条方凳上,然后给盛上两大碗。
柳初颜接过碗道谢过后,也顾不上烫就舀上一大口,然后就眯着眼大口呼喘换气,一只手掌变成了小蒲扇。
花无瞪着眼看着她,暗骂粗鲁的女人果然吃东西都粗鲁,等他自己大口吃的时候,丝毫没发现自己也是狼吞虎咽。
柳初颜一口气喝下大半碗豆花,满足地享受着唇齿间的豆腐清香,味道中还有淡淡抛去苦涩的杏仁香。
看着长长一排吃豆花的人群,瞳仁灵巧地转动了下,眼缝儿弯成了月牙:“大爷,您在这卖豆花多久了?”
老人家一边忙活一边摇头道:“有些年头咯,人老了,也就记不清了。”
柳初颜眯着的眼缝儿精光一闪,指着不远处的大府邸道:“您认识那户人家吗?”
老人家抬头,粗厚的手掌盖在额头上,望了一下道:“哦,那是不久前才搬来的新拽,好像叫什么双儿吧,出手倒也宽阔,竟把这府邸买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柳初颜搅动豆花儿的手一顿,那灿烂的笑容也慢慢变得浅浅的,最后冷却下来,都是愁思的凝重。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独自买下这么大一幢宅子。从她昨夜到今早的观察,里面的一些陈设就算有钱也没有市场买。
就拿她睡觉院子来说,就算一个小小的窗户,雕花的黄花梨木,上面还镶嵌着罗暹国的祖母绿宝石。这种宝石据说五年前就禁止民间商人开采买卖。
双儿一个个弱女子,如果不是靠父母遗留的财产,哪里有那些时间积攒这么多财富?
柳初颜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长长叹气,看得花无莫名其妙。
“臭丫头,这豆花再不吃就凉了!”他伸出勺子,敲一下柳初颜的碗。
柳初颜猛然惊醒,一口把剩下的豆花喝下,花无瞪大眼睛,招着手示意老人再来一碗。
“不了,走吧。”柳初颜放下碗,被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拿出面纱戴上。道谢付钱后离去。
花无连忙把自己碗里的豆花喝干净,匆忙中还不忘抹一把嘴,急急叫道: “臭丫头,你去哪?”
柳初颜头也不回,沉声道:“李府。”
既然女鬼已经害死一条人命,她就得从现场查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府,她没有理由不去看看。
金色的阳光斜斜刺下来,有些晃着花无的眼,柔和的光芒在前面优雅走动的女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像琉璃光华的纱衣。
花无猛然一惊,那天酒楼的八卦陡然出现在脑中,难道她也听到了那些传闻?
“臭丫头,此事不简单,你还是不要参合的好。”种种细节都透着诡异的气氛,对于不必要的未知危险,花无觉得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柳初颜优雅地迈着步子,像是一只休闲的仙鹤在林中散步,闻言回过头,露出一张明媚灿烂的笑容。
花无觉得那笑容冻得人变体深寒,这个女人什么时候笑的如此迷人甜蜜?还带着贼兮兮的算计。
果然,柳初颜眼眸一转,殷勤地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会保护我的吧?”
眼眸中闪着璀璨的星星。
花无嘴角抽搐,眼前女人身上的那层精光瞬间消失。
真是俗不可耐的蠢女人!
半晌,他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哼,本大爷才懒得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