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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与其说是讲给银奥日听的,倒不如说笑忘白是在安慰自己。
遮天紫光渐渐转淡,众人齐齐抬头朝光柱中央看去,那里仍有一团紫云存在着,即使站在下方百米开外的地带,都能感觉到紫云中蕴藏的可怕力量。
炎洛岚双眸微眯,目光紧盯紫云,饶是他,也无法看清那灵力环绕的云层内究竟有无人影,更无法从絮乱的灵力波动中,辨识出属于月浅曦的气息。
犹若死水的心窝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无尽的恐慌占据心房,炎洛岚垂目扫过身侧发颤的双手。
为何?
为何她生死不明,他会这般担忧?不过是一个早该受死的罪人而已!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为月浅曦忧心,可偏生,这颗心全然不受他的控制。
轻水并未发现炎洛岚的异常,第二次结印,一个泛着幽冷蓝光的诡异阵法出现在紫云下端,与雷电穿插的云朵一上一下交相呼应。
璎珞定眼一看,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这阵法不是巨龙深渊里的吗?”
她不可能认错,当初在群山森林里因一时好奇接近巨龙深渊,而在魔兽骨架堆建出的尸山处,也布有同样的阵法!
璎珞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明白了。
“那阵法难道是神殿布下的?”又或者,是冕下亲自布的?
这念头一升起,璎珞愈发觉得可信。
紫云内电闪雷鸣,然,在阵法结成之时,弥漫在山腰的雄浑势压忽地一扫而空。
众人只觉身上压力锐减,哆嗦着双腿堪堪站稳,颇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错觉。
“罪人已经死透了吧?”神殿中人得意地说道,“冕下亲自出手,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
“哼,胆敢以下犯上,就该碎尸万段,以示神殿之威!”
听着人群里飘来的叫嚷声,炎洛岚不悦地蹙起眉头,一记冷眼扫去,那些个面露猖狂、崇拜之色的神殿使徒,下意识噤声。
“有此阵在,月浅曦插翅难逃。”轻水含笑朝炎洛岚说道,细细留心着他的神色,可惜,除了冷漠,别的她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轻水暗松口气,想来应是她多虑了,阿洛并不在意月浅曦的生死。
就在这时,紫云中突然有强悍的威压传出,下方阵法蓝芒暴涨,似在与这股势压抗衡。
阵法嗡嗡震动着,诡异的动静,让刚放松神经的神殿中人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
“难道她没死?”
“不可能!冕下这么强,就凭她圣婴境界的武者怎能死里逃生?”
……
相比神殿中人惊愕、恐惧的模样,以银奥日为首的银家弟子,却个个面露喜气。
“有句话说得好,”他手腕轻翻,将羽扇再度握在了手中,虽身形狼狈,衣衫染血,可一身尊贵气质仍不减分毫,“邪不能胜正,你们想用秘术害死月姑娘,未免太小看她了。”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阵法再难抵挡住威压的冲击,彻底龟裂。
蓝紫色的灵力由内向外倾巢而出,席卷整个雪山。
来不及躲闪,来不及后撤,实力较弱的武者只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身子就被这股惊悚的力量粉碎,无留下一具全尸。
笑忘白等人及时张开保护罩,神殿大圣师、圣师纷纷取出神器护体,就连实力最为强大的轻水和炎洛岚,也在这股力量下难做到巍然不动。
炎洛岚脚尖点地,瞬间跃上长空,同时,在精神海召唤朱雀,用精神力粉碎了寝宫内设下的结界。
一只遮天蔽日的神兽嘶鸣着从远端飞来,身影快如闪电,在空中滑出一道火红色的痕迹,而后稳稳停在炎洛岚身旁,一双兽瞳顺势望向下方紫云。
隐隐可见紫云正在朝内缩小,就像是受到召唤,正在凝结成一个能量体。
轻水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步入神体境界的武者,几乎能感应到任何危险。
而这种让她寒毛倒竖,浑身毛骨悚然的可怕感觉,纵使是千年前对战东无心,都不曾有眼下这么强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盯着紫云,自言自语道。
笑忘白挥手撤去保护罩,率先观察银家的伤亡人数,未达到圣婴境界的武者纷纷惨死,而刚步入圣婴的人,则身负重伤,能勉强屹立不倒的,不足三十人!
“那人是月姑娘的同伴,我去替她疗伤。”银奥日指了指趴在雪地上动弹不了的璎珞,然后飞身速降,落在她身旁,喂了好几粒固元丹,又输送了些灵力,方才艰难地替她止住体内絮乱不堪的灵力。
璎珞稍喘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月姑娘她……”
“里边的情形暂不清楚。”银奥日凝重地摇摇头,“不过,刚才的动静应当和她有关,如果我没猜错,她理应还活着。”
紫云是为困住她,若她身死灵魂歼灭,紫云应当消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那就好。”璎珞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浑身软得毫无一丝力气。
即便有固元丹和银奥日的灵力支撑,她受到冲击的经脉,一时半会儿仍难复原,丹田里积攒的灵力更是所剩无几,这时的她,弱得连一个炼体境界的人都能随意掐死。
与此同时,缩小至四方能量体的紫云忽然光芒大涨,紧接着,以肉眼无法窥测的速度迅速缩小,只一眨眼的功夫,十二道光柱迸射形成的云朵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而月浅曦的身影更是不知去了何处,徒留下满地疮痍。
轻水有些不可置信,那女人死了?
一股狂喜泛上心窝,唇瓣抑制不住地上扬。
哈哈,死了,终于死了!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会有人唤起阿洛的记忆,将他从她身边抢走。
“轰”
神体的强悍精神力迅速朝山巅、山脚散开。
轻水立即收敛外露的情绪,扭头朝炎洛岚看去。
“阿洛……”他疯了不成?纵使修为达到神体境界,肆意动用精神力,依然会对他造成损伤的!
炎洛岚双耳不闻窗外事,集中精神漫山遍野捕捉着月浅曦的气息。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冷峻的容颜浮现一层苍白,他拧着眉峰,不死心地继续加大精神力搜索的范围。
人明明之前还在这里,怎么会突然失踪?
“阿洛,不要紧的。”轻水心头咯噔一下,忙不迭握住他的手指,温声道,“我知你想亲手捉她回神殿受罚,可世事难料,她有此下场兴许是命中注定,权当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吧。”
她自顾自地把炎洛岚的行径归咎到对亲手逮捕月浅曦的执念上去。
薄唇紧抿着,炎洛岚全无心思回答她,他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不信,不信那女人会尸骨无存。
轻水眸光晦涩,不再多劝,转头向两名大圣师吩咐道:“把这些叛乱者通通拿下。”
没有了月浅曦,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
“为什么找不到?”炎洛岚几乎把雪山方圆近千米内能藏身之所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月浅曦的行踪,就像她已经消失在这世间,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笔挺如松的身躯轻轻晃了晃。
她死了?
瞳孔猛然缩紧,而后,混乱的精神海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要从最深处钻出来。
“阿洛!”轻水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出手试图向他体内输送灵力。
炎洛岚一手摁着剧烈作痛的太阳穴,一手无情拍开了她的手指。
“不……不要碰本尊。”
“阿洛?你怎么了?”轻水心脏钝痛,那股不祥的预感更胜之前。
炎洛岚的脑中如走马华灯般不断闪过一幅幅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他咬紧牙关,硬是忍住了想晕厥过去的冲动,闭上眼,努力去看,去记。
奥兰学院的试练领地里,他和她初遇;
擎天阁外,她一次又一次前来寻他;
角斗场内,他极力阻挠她退出选拔,她倔强地不肯妥协;
还有在天镜之地的那天深夜……
与她相关的回忆如潮水疯狂地朝他的脑海涌来。
他该记得的!她于他并非是无关紧要的人,是他第一次丧失记忆后,仍本能地不肯去伤害的女人!
冷汗涔涔,沿着他冷峻紧绷的脸廓无声滴落,那双幽暗的黑眸好似褪去尘埃的黑曜石,闪烁着清明灼灼的亮光。
轻水心脉一震,唇角竟滑下一串殷虹的血渍。
阿洛他竟强行冲开了灵魂封印?
“冕下。”两名大圣师率先察觉轻水染红的面纱,立时飞身朝这方扑来。
笑忘白和银奥日双眸一亮,机会!
两人当即跃身,施出十成力量从左右两侧夹击轻水,来势汹汹,似要将她一击击败。
而另一边,月浅曦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周遭一团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黑暗的世界里,肆意作祟的乱流飓风毫无规则的刮来,她没办法躲避,只能随波逐流,在风中盘旋、打转。
不知道飘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丝白色的光亮。
月浅曦惊喜地朝亮光处飘去。
白光越来越近,在与她肌肤相处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光晕*出,将她拖拽进去,意识被白光吞没,人堕入黑暗之中。
“主人,你快醒醒啊,人家好怕怕。”
是谁?萌萌吗?
迷迷糊糊间,月浅曦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能闭嘴吗?哭哭啼啼的,有没有点巨兽族的威风?真给你的祖辈丢脸”
“圣灵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它不过是只还没成形的幼年魔兽,契约者昏迷不醒,它担心难过有什么不对?”
争执声愈发清晰,她敢确定这绝不是梦!
双眼蓦地睁开,头顶上洒落下的刺目阳光,让月浅曦不太适应地抬手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