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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出差第五天,虽说明天就会抵台,但因为他这段出差期间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三五不时还会收到他传line过来。
昨晚睡前没接到他的电话,今早也无,她怅然若失,一整天心里都怪怪的,好像少掉了什么。也不过就只是他几句关心问候,和一两条无关紧要的调情或取笑,有什么好介意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让她无端焦烦。
后来,她突然想喝牛奶,就传line请韩秘书去买。牛奶很快买回来了,她吸管插进去之后,才看见上面制造日期再两天就过期;如果沈致杰到超商买东西,一定会仔细查看包装上的制造日期。他很怪,对这点很执着,就算货品放得比较里面,他买的当下都会一一伸进去拿出来检查,然后选最晚到期的商品。
干嘛注意他的怪癖?倪予晨浅蹙眉,还有两天才到期又没坏,咕噜咕噜喝掉鲜奶。
然后,发现现在该去散步运动一下,至少动一下也好。可是,一个人散步好无聊,她想要沈致杰回来陪她,闲聊几句、讲一两项不紧要的趣事也好。
离预产期愈近,愈多人告诉倪予晨该如何教养孝、得注意什么,只有沈致杰和她拥有相似心情,愈来愈紧张,愈来愈期待到兴奋难耐。
为了生产顺利,每天散步是必须的。这点连他在香港都要天天打电话提醒她。
什么时候受他影响的?让他一点一滴渗入她的生活,渐渐摸清对方习性,连一些怪异的地方都接受,变成每天的不可或缺,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很想他,也很想快点见到他。
无心工作,从办公椅扶着腰缓慢起身,倪予晨决定不等他的电话,到对面公园散步去。
搭电梯抵达楼下,她等待绿灯,然后越过繁忙熙攘市区交通,沿着红砖人行道走。
二月初春了,寒风细雨过后,公园里整排栗树和缅植树梢开出翠绿透光的嫩芽,潮湿空气蕴含寒意,金缕夕阳穿透浅白云层映照公园,她缓慢走向灰色泥砖步道,正想往深处走去,忽感到有人走在她身后。
回首,却丝毫不见任何踪影。
“咦,真怪。”刚真的有听见脚步声。
后来,倪予晨向左拐,沿着碎石小径往游乐设施方向行去。这条是她和沈致杰经常散步的小路,直达溜滑梯和沙坑,不管是否放假,傍晚总是有许多孝在玩耍。
走久了,他们有时候会在旁边看孝子玩游戏。有次,沈致杰有感而发,忽说,“以前从不注意他们在做什么,现在,怎么觉得他们很有趣?你看,那个孝发呆的表情是不是很像一个老人在沉思?他该不会一出生就有一颗老灵魂吧。”
“你可以去问他呀。”她笑着回。
“最好是可以。他看起来像是会说话的样子吗?”嘲弄觑向那个连路都走不稳、还包着尿布的小孝。
然后,他忽然把手伸出来,摸着她隆起高高、像座小山的肚子。“以后,我们的孝一定比他们更可爱。”
如果是六个月前,听见他说“我们的孝”,她肯定不以为然,出言纠正;现在听来却非常自然,内心有块隐密角落弥漫幸福感,她始料未及,无法否认。
独自忖思,倪予晨步伐跟着缓慢下来,忽听到有人叫她;这次,她没听错,回首远望有人正朝她走来。
她眯起双眼,抬手阻挡破开薄雾的金阳,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人她不熟悉,但曾有一面之缘。
“倪小姐。”女人叫住她。
“你好不知该怎么称呼?”
“叫我品琪就好。”黎品琪唇角漾开浅笑,凝视一脸困惑的倪予晨;后者虽长相清丽,但大腹便便的企鹅样,她觉得好臃肿,一点都不好看。
倪予晨安静等候她上前。她笑意收敛得很快,目光冷冷上下打量着;倪予晨不安感袭来,好一会儿雨人都没开口。
“我觉得你还好。”黎品琪忽冒出这句。
“什么?”眸底困惑,静静凝视她。
“我不觉得你哪里特别。美吗?也还好。律师有什么了不起。”轻哼出声,黎品琪双眸蕴含不屑,下一秒,却可爱微笑起来。“对了,我该叫你一声姐吗,你看起来至少比我大——五、六岁吧?”
“这位小姐,请你直接说明来意。”不拐弯抹角,倪予晨目光沉静,平和接招。
“我实话实说。致杰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你,对我来说,你本来是个不存在的人。”
“所以?”难道黎品琪找她是想兴师问罪?倪予晨疑惑蹙眉,察觉对方清甜外表下隐含无名怒意。
“我直说了。如果不是你怀孕,他也不会想和我分手;我根本没发现你们在香港做出恶心脏事,你对他只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本来我们要结婚的,全是因为你怀孕才破坏,难道你不应该向我道歉?”
笑意收敛,黎品琪双眸变得格外冷漠。“还是像你这种女人根本没有任何羞耻心,想要男人就用抢的,内心感受不到对她人有任何歉意?”
“我……”她劈头一连串攻击,倪予晨始料未及,惊呆语塞楞在当场,好久都回不了话。
原本还算冷静,见她不肯道歉,黎品琪唇角扬起轻蔑的笑意,不齿说:“我很高兴沈致杰没有昏头到愿意娶你,我不认为你哪一点比我强。想利用怀孕绑住男人,这招好下流,必须落到未婚怀孕的下场,老实说,我还有点同情你的际遇。”
“不用你同情,我想沈致杰没告诉你——”
“闭嘴!我话还没说完呢。”黎品琪冷声截断她。“沈先生没告诉你,我们本来打算订婚的,双方家长都商量好了。夏天预订婚期前,是你在香港先诱惑他。很好呀,你有本事拆散我们,就别怪我现在怎么破坏你的好事。”
倪予晨双眸潜入忧色,听得胆战心惊,下意识护起肚子,心里仍旧想找着力点反驳,可是……香港那件事,她自知鲁莽,已理亏在先,当时虽对黎品琪的存在毫不知情,也不是有心想抢夺什么,但她的立场真完全无辜吗?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孝。”黎品琪一脸骄傲,不客气说:“既然你怀了孝还绑不住沈先生,我必须说了,你可能也不是多厉害的小三。”
以为她说完要离开,谁知她忽又旋身,冷哼面对倪予晨。
“其实,沈先生没那么喜欢孝,他父母虽然表面高兴,私下对你个人行为却批评不少。未婚怀孕怎么说都太轻佻、不庄重。我老实告诉你,你这招实在不高明。我前两天特地飞到香港,问他未来打算怎样,他说等你生完孝之后,他照顾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有自信到时他会回到我身边。”
原来是这样。一颗心忽坠入谷底。他一切的温柔好感、细心呵护什么的,全是她误解了,他想的只是负起部分责任,而她对他却起了单方面的痴心妄想。倪予晨被她呛得语塞怔然。
“我很抱歉。”隔了一会儿,倪予晨郑重道歉。她确实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惹出这么多的事,后果难料,现在三个人搅和一块儿,一摊泥水,真难收拾。
“你现在倒懂得抱歉了。”黎品琪冷眼轻哼,双手交叉环抱于胸,睥睨瞟掠她。
倪予晨唇角有抹苦笑。“黎小姐,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要我道歉,我也道歉了,你们的感情我不想介入。”
当初沈致杰说了好几次他没女友的,这谎她那时就不该信的,怪只怪自己糊涂,没透彻想清,以为两人相互吸引,说穿了却跌进他施展魅力和欲/望的泥沼。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句不想介入就能打发我?”
“争这个没有意义,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想望。”不属于她的,她不会要。倪予晨硬生生压抑可能萌芽的感情,淡然却笃定地说:“但这孝我是真的很想要,就这样了。”
倪予晨徐缓转身,深吸口气,移步要走,忽听见黎品琪说:“我也不爱他了。如果他回心转意,我只会接收他几个月,但我会把他甩了。我不像你,大着肚子只会对男人摇尾乞怜,我才不要一个会背叛感情的男人。这样你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