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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俊生笑得双眼发亮,乖乖的跟着安筝到一旁下棋去了。
田十四看到那每个棱角都被磨得光滑的棋盘和棋子,目光如炬,眼中闪过一抹诡光。木马?他只听过竹马,不过,她倒是个疼孩子的。
一个个拳头那么大的水煎包在鱼小闲的揉捏下逐渐成型,白胖胖的排在灶头看起来十分可喜。
“你别把孩子惯坏了,中午才吃了茶叶蛋,晚上又……这些日子吃你的,拿你的,我都快要羞愧死了。”安娘子见自家孩子那股子馋劲儿,不忍打、不忍骂,更多是对无能为力的自己生气——自己若能强韧一点,何苦苦了孩子?
“一点吃食又不是什么,孩子的肚子是黑洞,吃多少就能装多少,何况嫂子你帮我这么多,这些吃食算得了什么?”她这年纪估摸着十五、六岁就能吃得很,更别说正在发育的孩子了。
“黑洞是什么?”不只在一旁的田十四好奇,安娘子也很想知道。
“这是我的家乡话,就像娃儿们拿水灌的蟋蟀洞,那蟋蟀洞不深得很,好似怎样都填不满吗?”嘿嘿,现代和古代用语有很多不同,她总不小心露出马脚,还好田十四和安娘子对她的解释照单全收,她吐了下小舌头,往后在旁人面前她可得注意,安娘子没多问,可不代表旁人不会。
“原来是这意思,妹子究竟是哪地方的人,说的话有趣又新鲜,好多词我听都没听过。”
“我家乡远得很,要翻过好几座山头,云深不知处呢。”
她有很多不能说,她那家乡和这里隔着前世今生、隔着进步和落后、隔着科技和手工,有电视、手机、平板、冰箱、捷运……但是空气一天比一天脏,环境一天一天被污染,人有越来越多的文明病。
“你和田当家难道是同一个村里头的人?”
这村里头不满百户人家,谁不清楚谁家里头那点破事,她也算和鱼小闲认识了一段时日,却绝少听她说起自己的家人,每人都有一些不好说出口的话,既然鱼小闲选择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鱼小闲觑了眼把烧火当大业的田十四,见他盯着灶膛里的火,好像那些火苗里有什么名堂,心里不免有些敲小鼓——我说嫂子啊,这问题不好答呐。
这不能怪她,原主的记忆她得到的不多,和田十四如何相遇,是媒妁之言,还是父母之命,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至于私奔?在这年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她瞄了一眼他好不容易多了些肉的脸,她又是怎么看上他的?还有,他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难不成干柴烈火……哈哈,怎么可能……她太邪恶了,想哪去了呢?
瞧瞧人家这一问就破绽百出了,她得设法把这身躯的原主身份给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要不然也要有个说词,总不能每次一问三不知吧。
“哈哈,这事说起来太害羞,嫂子就别问了……”她笑着打太极,紧接着扮鹌鹑缩着脑袋不说话。
真要说,田十四这当人家丈夫的应该最清楚自家老婆的来路吧?可她又不能问上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老婆已经换人了?
一旁的田十四不吭声,他的确想知道她究竟是从哪来的?在旁人探究下她又如何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但是他确定她是狡猾的,表面上看着和善恭敬又柔顺,骨子里却没半点这样的性子,瞧瞧她说的是什么——太害羞?
他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瞧她笑得大刺刺的,身上哪来害羞这种东西?但是她这种表现是不是表示她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女人有她自己的坚持,那些个陈腐的框框没法子往她身上套;她有自己的忖度和分际,那些三从四德、规矩行止,都在她实际的考虑或是试探后,才会稍微的斟酌和退缩一下,她的性子太奇特了,简直像一只进退有距,这距离却是她自己拿捏着的悬狸。
她很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不,应该说很合他的胃口。
安娘子喔了声,她也知情知趣,这种夫妻之间的事,她要再追究下去,就失分寸了。
“咳,当家的,你说对吧?”鱼小闲学人家夫妻间的打情骂俏,把球丢给那尊大神。
不料他那一向含着寒冰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一种破冰后的暧昧笑意,用炭笔在地上写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表现出一副疼某大丈夫的样子……
这炭笔是她教的,纸笔这东西,她说就算买了家里暂时也用不上,钱是要花在刀口上的,就别浪费那个钱了。
他说他要是想和她沟通的时候怎么办?
她不加思索,便去灶间拿了磨细的炭条给他,还笑着说:“这炭要不是会造成地球暖化,不然物尽其用,还真是好东西。”
“物尽其用吗?”这炭笔除了拿在手上,指头容易脏外,倒是好使。
她也没防他,随口便道:“所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地尽其利,货畅其流咩。”
这是曾国藩上书给朝廷的一段话,她想随口说说应该也不要紧,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往后田十四在他的位置上把这四大纲领贯彻得淋漓尽致。
此时的鱼小闲可不知道田十四心里打什么主意,见他的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嘀咕着:你用得着这么笑吗?人家美女一笑是倾城倾国,你这俊男一笑是想怎样,幸好这里的雌性动物就我和嫂子,要多了那么个不相干的女人,你能笃定对方不会心动吗?
蓝颜祸水!
鱼小闲做了总结,他还是维持着那张宛如一柄利刃要出鞘般满是寒意的表情,以策安全。
这以策安全的背后不知道是为防止田十四的祸害他人,还是鱼小闲已经产生人妻自觉,要扞卫妻权的象征?
颇耐人寻味……
这天不是乌桃镇有市集的日子。
平常摆摊的地方出现两个女人,她们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主要放着两个大铁锅、一个大铜盆,上面都盖着锅盖,加上其余锅碗瓢盆,林林总总将板车占得满满当当的。
鱼小闲征得一户人家同意,把摊子摆在他们的酱菜铺子旁边,收摊后锅碗瓢盆则寄放在他们家的柴房里,按月补贴他们五十文钱。
花五十文钱,可以省却每天搬运的辛苦,鱼小闲认为划得来。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老夫妻有一对儿女,女儿几年前已经出嫁,儿子是个跑单帮的,长年不在家,如今出去都一年了,不但没有平安信,也没有托人拿钱回来,夫妻俩不想坐吃山空,如今孩子都离了身边,想着两人身体都很好,便把养大孩子后收起来的酱菜坊又开了起来,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替家里添点进项也好。
现在来了鱼小闲作伴,老夫妇很是欢迎。
架上订做的圆形平底锅,火也堆了,油也热了,一大盆的茶叶蛋端上来,用叙煨着,满满的香菇和放了酱油的茶汤让一盆茶叶蛋逐渐咕嘟咕嘟的冒起小泡泡,勾人馋虫的香气随着空气传了出去。
接下来拿出在家擀好的面皮,一大盆调好的馅料,安娘子负责捏成白胖的拳头大煎包,现包现煎现卖,是她们的噱头。鱼小闲把圆滚滚的水煎包煎至表皮酥脆,适时加水,翻了个面盖上锅盖,稍待一会儿,起锅的金黄水煎包上下两层外皮,口感酥脆又弥漫着焦香。
“各位爷婶叔伯,现煮现卖的茶叶蛋,一粒两文钱,三粒五文钱,第一天开张,免费试吃,买十送一9有好吃的水煎包,限量两锅,卖完为止,一个拳头大的煎包三文钱,买十个送一杯凉茶。”
古今中外对“限量”这两个字都有迷思,限量款欸,别人有我没有,我有了别人没有,不赶紧抢下来,太辜负限量二字了。
她这一吆喝,加上起锅的水煎包看起来真有拳头那么大,一个又只要三文钱,这不尝尝怎么行?
鱼小闲又挑了几颗茶叶蛋,切成小小一份插着牙签放在碟子里让人“试吃”,既然有免费试吃,不吃白不吃,碟子一下就被净空。